新浪财经讯 2009年1月8日，首届建设创新型国家年会在北京隆重召开，新浪财经全程直播本次论坛。以下为天则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席张曙光讲话。

　　张曙光：大家好！

　　刚才李先生的讲演非常有趣，我讲的可能相对抽象一点、宏观一点，但是和我们在座的各个方面的人士都密切相关，而且在我们构建创新型国家中间，我想是一个大家值得关注的问题。

　　这一次的国际金融危机是从美国发源的，主要的原因是由于美国现在的经济增长方式和消费模式必然的结果，那就是低的储蓄率，高的消费率，借钱消费。这是它的根源。另外一个，它发生的机制就是美国把金融创新推到极端，这是它的借钱的机制。它通过金融衍生产品，通过资产证券化，通过搞杠杆比率，把债务无限膨胀，所以传到了全世界。可以给大家一个概念，在20年前这个衍生产品才开始出现，但是到了02年居然达到了109万亿，到了这次危机前，达到了531万亿。而美国的GDP才是14万亿，大家可以想到，这样一个膨胀的过程，以及它通过金融衍生产品把它传到全世界。

　　那么，这一场危机的发生有三个很重要的条件，一个条件是美国的这一种美元的世界货币逐利的地位。正因为它是逐利的货币，所以大家都要，大家可以看到美国在发票子，石油国家和亚洲国家在不断地增持它的美元。

　　另外一个是它的宏观政策、货币政策从01年开始扩张，一直到06年的降低，一直降到了1%，使得这个时候大量的贷款出去买房，于是房地产的价格攀升，泡沫就形成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他放弃监管。这个过程从91年、92年美国证券委员会要加强对衍生产品的监管，格林斯潘在国会作证，说对于金融衍生产品的监管，私人投资者每天都在监管，用不着你监管。于是，国会接受了格林斯潘的意见，到了97、98年，美国的期货委员会，又提出了要加强对于衍生产品的监管，而且搞了1100页的文件。但是，到了国会辩论的时候，格林斯潘和财政部长联手又否定了这个。而且，美国的总统克林顿剥夺了期货委员会的证券监管的权力。所以，这一下没有监管，华尔街人的贪婪，就把金融自由化变成了一场儿戏，才造成了今天的问题。

　　我想这几个原因很重要，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国际条件，我们也需要认识。那就是这场危机是发生在国际经济一体化的条件之下。它一个很重要的环境，就是国际经济一体化和国际经济结构严重失衡。而这种失衡，如果我们把世界经济结构做一个简单的区分，大家可以看到，你可以分做两大部分，也可以分做三大部分。

　　两个部分，一个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一个是以中国为首的东方的亚洲国家。如果你做加一个，那就是石油附属国组织。这个关系你可以看到，美国是货币强势，美国不断地发美元购买石油和中国的产品，用于他的生产和消费。你可以看看这两边得到美元以后，一个是石油美元回到美国，一个是中国的外汇储备又回到美国，增持美国的国债和美国的资产。结果，美元又流回美国，就是这么转。但是，你可以看到，尽管是一个相当失衡的结构，又是一个高度互补的结构。拿中国来说，咱们现在是两极的情况，中国是高储蓄、高投资、低消费、大量出口。而美国正好是反过来了，低储蓄、高消费、大量进口。如果没有这个条件，危机发生仅限于这个，但是有了这个条件，它就变成了世界金融的危机。

　　这场危机到现在咱们也可以看到，从开始的流动性危机，变成了信用危机，后来向实体经济蔓延。美国是金融危机向实体经济蔓延，而咱们是反过来了，首先遇到的是实体经济方面的风险。

　　现在美国的危机爆发了，危机会怎么样？大家有各种各样的估计。我觉得，如果说我们上一次的大危机，就是29到30年代的危机，可以说西方的世界是经过了10年才开始恢复的。那么，这一次的危机，尽管可能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大家恐怕也不会是一个1年、半年的事情，可能是3、5年的时间。所以，对此我们要做好准备。

　　这次的危机大家可以看到，美国现在的状况，次贷危机的大劲已经过去了，但是金融危机并没有完全到来，取决于什么呢？取决于美国现在一个是次贷，一个是优级贷款，中间贷款的问题会不会出现？如果说出现的话，有可能是进一步爆发一个危机。还有一个是现在美国的金融状况，会不会向次贷、学生贷款，向信用卡贷款蔓延。

　　实体经济的影响现在刚刚开始，美国的经济我们可以看，它主要的产业结构，一是以金融业为代表的服务业，一个是三大汽车为主的制造业，还有一个就是它的高新技术产业。金融业已经遇到很大的问题，三大汽车制造业也遇到了很大的问题，美国政府现在开始在救。那么，现在看到似乎没有问题的就是美国的高新技术产业，而且由于美国的状况，咱们可以看到，出台了那么多救市的办法，加上美国的经济实力和它的治理的能力，有可能会复苏，这是同欧洲相比的，因为欧洲遇到的冲击也很严重，但是欧共体的治理结构确实是不如美国的。

　　那么，从中国来看，我觉得这场危机确实对于中国的影响是相当大的，因为国际一体化的情况之下，任何人都不可能独善其身。那么，由于美国消费的下降，对中国需求的减少，对中国的实体经济，主要是出口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看到，11月份的出口已经在下降了。那么，今年的出口昨天商务部预测是与GDP同步，能不能同步还得看，有可能出现更大的下滑，或者是出现零、负增长，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是，中国终究在这一场危机的漩涡之外，所以与这些石油附属国相比，中国的制造业有着雄厚的基础和广大的中国市场，因而中国回转的余地要大，所以中国相对来说复苏的可能要一些。那么，与欧美的国家相比，欧美国家现在的状况是忙于救市和忙于挽救那些大的金融公司，而中国金融体系相对稳定。

　　欧美的大公司现在遇到的是流动性的问题、资金的问题，中国现在有这么大的外汇储备，因而中国是一个潜在的买家。与国际经济体系的调整和改动的状况来看，欧美是储市，而中国是买市。所以，中国也可以借此拓展自己在国际上生存的空间和提升自己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这样的事情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极大地好的战略机遇。

　　我10月份做的宏观报道里面讲了一句话，如果说亚洲金融危机，中国应对的还不错，使得中国成为一个真正的亚洲大国，那么这一次的金融危机，如果我们应对得好，有可能使中国成为一个真正的实践大国。那么，问题就在于我们应对的如何。

　　从现在应对的情况来看，因为危机的地域，不光是在短期里面要采取办法，更重要的是长期发展。所以，我觉得不管是美国，或者是中国，或者是世界其他国家，现在遇到的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方面如何保持短期经济的稳定，另一方面能够为经济的长期发展，奠定一个比较良好的基础，这是比较重要的。

　　但是，咱们看到短期的办法和长期的办法，在很大程度上有些是相悖的。拿美国来说，美国发生危机的原因，是因为它低储蓄和高消费、大量的进口。现在如果从长期发展来说，它应该是增加储蓄、增加它的基础设施的投资、增加人力资本的投资，从这些方面来看。但是，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而是忙于短期的救市，而且在很多的方面还要刺激消费，本来消费就长了，它还要刺激消费。你可以看到，它很多的做法短期和长期是有矛盾的。

　　从中国的情况来看，也是同样的。所以，下面我主要讲一下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我们短期怎么做，长期怎么做，才能抓住这样一个机遇。

　　咱们现在短期危机爆发以后，中央迅速采取了一系列的办法，最重要的是所谓4万亿的启动保增长的投资。那么，这个办法确实采取得非常及时，而4万亿确实要在2年的时间内能够见到效果。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从中国来看，中央说是4万亿，但是各个地方搞到了18万亿，达到了22万亿，所以中国在今年达到连续8的增长是希望很大。政府在这个方面是有这个能力的，因为政府的组织和调控能力是比较强的，但是问题在于在这个危机的情况之下，我们除了这些问题以外，政府还采取了一系列的办法，财政的扩张除了增加投资以外，而且实行了一系列的减税的办法。

　　我们也可以看到，咱们多年增值税的转型问题，吵了多少年，始终没有实施。只是对于东北实践，前些年对于中部地区实践，而没有一下子推开。那么，1月1日才在推开，其他的减税的办法也有。

　　那么其他的办法也有，关键是启动内需，启动内需也有一系列的办法，因为中央所谓的十条，第一条就是有关民生的问题。我想中国的经济增长是靠投资和出口来拉动的，那么，在出口减少的情况之下，投资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么投资关键是投向什么地方。

　　从现在的4万亿的投资来看，重点在基础设施建设。那么，这个投资从中国目前的发展来看，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仍然有着比较大的空间。所以，在基础设施的投资上是需要的。但是，基础设施的投资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它虽然说可以保证你短期的增长，也可以使得你长期的增长打下基础，但是由于中国的经济结构失衡，它有可能使得你现有的结构更加失衡。所以，这个投资里边，恐怕不能像98年启动经济那样，而应该考虑对于另一方面的投资要增加，那就是增加社会的投资。

　　而增加社会投资的问题，比如说我们增加教育，主要是基础教育和职业教育。比如说医疗，比如说住房这方面的投资。因为人们现在之所以消费上不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预期不稳，而预期不稳，由于收入预期和支出预期影响到人们消费的支出。所以，如果能够用花钱不是搞几个大项目，而是买一个好机制的话，有可能使得人们的预期稳定，而使消费能够增加。

　　那么，在投资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房地产的投资。大家可以看到，中国的经济靠投资拉动，而投资里面这几年房地产一直占到20%左右。那么，在经济增长里面，大概占到GDP的5%左右。所以，它的状况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政府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救市的政策，从9月4日陕西西安开始救房市，一直到现在中央也出台了相应的政策。那么，这些政策怎么样呢？我觉得恐怕有一个问题。中国的经济增长，房市是既不能大涨也不能大落，还要继续发展怎么办？我觉得关键恐怕是政府在房地产问题上的角色要转变，就是政府要真正承担起保障性住房的责任，而另外的住房让它市场化。那么，保障性住房怎么办？我觉得现有的办法都有问题，为什么呢？因为现有的办法比如说你去给它补贴，你去减税，这些能不能做呢？能做。但是，人们现在的看法是预计房市还要下降，所以消费心理是买涨不买落。那么，既然如此，这些政策出台以后，你可以看从9月份到现在房市的变化并不大。为什么不大呢？就是这个状况在里边。

　　所以，我倒觉得有一个办法可能使得房市的状况有所改观。那么，既然你补贴、减税也要花几千亿，为什么不拿这个钱拿过来咱们买房？可以以七折、八折，甚至是六折来买。我和一些开发商也聊过，我说如果大量地按七折来买房，你卖不卖？他说我卖。为什么呢？原因在于七折还可以稍微赚一点，可见房地产的利是相当高的。那么，既然如此，如果政府以七折大规模的买房，可以带动个人去买房，因为价格已经减了30%。所以，这个时候市场一定能够活跃。而政府买来的房怎么办呢？不是政府买来以后再卖掉，而是拿来以后作为廉租房出租。出租的时候不问收入和其他的状况，只要你较得起租，我就租给你。所以，这样我们可以看到，其实你再过几年，可以作为二手房去卖，那个就根据市场的情况。

　　还有一个办法是，政府真正拿钱去投资于建设廉租房。这个办法我觉得问题在什么地方呢？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是由于现在的地方政府和房地产合谋，政府要从开发商的房地产里面收钱，而你要求政府拿钱，这没有一个方式的转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解决不了问题，咱们政策的作用可能不大。

　　还有一个问题是短期出口的下降，所以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保障出口的办法。比如说连续几次的降级，提升出口退税率，也对一些企业采取了支持的政策。我觉得这个政策也需要来讨论，现在的出口下降是不是价格问题？不是价格问题，而关键是由于国外市场缩小、需求减少。那么，需求减少国内的办法是不大的，国内的政策你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咱们采取的办法，实际上是在调节价格。

　　比如说出口退税增加，实际上使得企业的利润增加，那么价格可以低一些，而这个办法只能是从产品差不多的国家，来挤掉他的一部分出口的地方。所以，这个可能性是不大的，因为各国都会采取这样的办法。

　　那么，现在的出口下跌，我觉得是一个必然的事情。而且，咱们现在的估计是不是估计够了，还是一回事。那么，这个是我们必须付的代价，因为我们从改革开放以来，实行的中伤主义的出口型外相政策已经实行了30年，到现在这个政策已经造成了很大的问题。现在是调整这个政策的时候，现在出口的减少可能是我们为调整应该付的代价。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觉得可能我们有一些出口出不去，有一些企业关门是必然的事情。但是，这里面我们应该做一个甄别，该死的让它死，该活的我们要想办法支持，这和我们一系列政策上的调整是相关的。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值得我们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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