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院长谈另类EMBA

　　2002年，邓兆生教授接任新加坡国立大学管理学院(简称新国大管院)院长职位。邓教授在供应链管理和零售业方面有深入的研究、曾在国际一流学术性刊物发表50多篇被广为引用的文章。教学方面，他获奖甚丰，包括：UCLA Niedorf十年杰出教育奖、企业主管硕士课程杰出教育奖项和花旗银行杰出教育奖。

　　邓教授在香港长大，后赴英国，在伦敦大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获得理学士(一级荣誉学位)的学位。又赴美国，从耶鲁大学获得了文学硕士、哲学硕士和博士学位。1985到2002年，他担任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简称UCLA)安德森商学院的资深副院长兼系主任。90年代,他也曾在美国斯坦福大学、香港科技大学以及新国大担任客座教授。这些经历使得邓院长对于欧、美商学院、MBA和EMBA教育有着极深的了解。2002年，应邀到新加坡的邓教授，也开始对亚洲尤其是中国商学院有了更多的认识，尤其是在中石化等众多国内企业的领导人成为其管理学院的学员后，近距离的接触，更让他对中国的EMBA和MBA教育市场有更多的关注与研究。

　　在新国大管院上海办公室，邓院长最近接受了我们的专访。

　　经济观察报：邓院长，您在新国大管院担任近两年的院长，学院成绩何在？

　　邓兆生：自加入新国大管院以来，我和同事们一齐致力于学院各项工作的改进。第一、停止非核心专长的学位课程和研究中心，重新恢复焦点以及精简和提高作业的效率。第二、努力执行大学新的教授提升制度。这个制度向欧、美顶尖大学看齐。在科研和教学方面都通过校内和国际一流专家评审的教授才能升级和取得终生职位。第三、加强软硬件基础设施以支持教学和科研的顺利进行。第四、促成了“UCLA和新国大合办的EMBA”硕士课程。第五、与

北京大学续签“新国大与北大合办的国际MBA”硕士课程合约。第六、在上海设立了新国大管院在中国大陆的第一个办公室，以增加我院各个课程在中国的推广力度和进一步服务我院在中国的七千名校友。这些全面的改革和措施使我院于2003年荣膺了美国国际管理教育联合会(AACSB)的10年认证。我院成为东盟国家的第一所，也是亚太地区获得此殊荣的七所商学院之一。

　　经济观察报：能否谈谈新国大、新国大管院以及各自的排名情况？

　　邓兆生：新国大成立于1905年，是一所综合性、研究型和国际性大学。在Asiaweek 2002年对于亚太地区大学学府的排名榜上，新国大在整体方面排名第五，学术方面排名第三。新国大管院成立于1965年，设有企业政策系、决策科学系、行销系、财务与会计系、组织行为系等五个系。学院师资力量雄厚，拥有来自20多个国家的近110名全职教授，这些教授多在世界一流的学府取得博士学位，多数还兼任跨国企业的顾问和培训讲师。此外，我院的EMBA课程在2002年《世界经理人》亚太地区排名前三名，MBA课程于2003年在《Asia Inc》东盟国家最佳商学院的排名榜荣居榜首，而且也是英国《经济学人》商情组织和《金融时报》2003年评选出来的世界100所最佳商学院之一。在2003年，我院又被亚太地区的商学院院长们评选为声誉最高的商学院。

　　经济观察报：您原来是UCLA的资深副院长。经过您的努力，促成了UCLA和新国大合作的EMBA课程。这个课程和其它中外合作的EMBA课程(如华盛顿大学和复旦大学合作的EMBA课程、南加大与上海交大合作的EMBA课程)相比，另类之处在哪？

　　邓兆生：与您所提到的其他EMBA课程相比，UCLA和我校合办的EMBA课程的优势包括以下几方面：

　　·独一无二的双学位: 学员可获得由UCLA和新国大正式颁发的EMBA双学位。

　　·国际一流师资: 所有课程均由UCLA和新国大的全职教授主讲。其他商学院合办的EMBA课程主要由美国大学教授上课。

　　·东西合璧，领先全球：因为UCLA和新国大的教授具有不同的背景。与其他的EMBA课程相较，我们课程的内容更能结合东西方优点并具全球视野。

　　·全球精英共聚: 该课程的学员为来自美国、日本、中国、新加坡、印度、韩国知名企业的的高层主管。这些学员共同学习、产生了激荡思维的效果。其他中外合作的EMBA项目的学生绝大多数来自中国大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课程安排学员在新加坡、美国加州和上海上课。学员可以亲身体验两所世界知名学府的浓厚学术氛围，同时也可以得到和太平洋两岸商业领袖互相交流的机会。

　　·人脉网络遍及全球：学员享有强有力的UCLA和新国大遍及全球的校友网络。其他学校的合作项目的校友网络相对集中在美国和中国。

　　·小班制：这个课程每班学生人数介于25-40人之间，小班教学有助学生和教授之间的互动。

　　经济观察报：邓院长，除了UCLA和新国大合办的EMBA课程以外，贵校是否有自己的EMBA课程？

　　邓兆生：当然有。我们学院从1997年就推出了两种EMBA班。一种完全以中文授课，另外一种完全以英文授课。

　　经济观察报：中国教育部在2002年已批准30所大专院校开设EMBA项目。此外，香港的大学(如香港科技大学)和越来越多的国外大学也在中国招生。和这些学校相比，你们以中文授课的EMBA课程的竞争力究竟在那里？

　　邓兆生： EMBA课程的水平主要受两大因素的影响，也就是教授和学员的素质。我先从教授这方面来说明。在我们EMBA课程任教的教授均获得欧美名校的博士学位。他们不但在学术方面卓有建树，拥有EMBA, MBA和短期主管培训的丰富教学经验，也在为企业、政府、和世界性组织从事咨询的过程中累积了宝贵的实践经验。因此在教课时，他们能将各领域里的国际前沿理论和先进实务作紧密结合。例如教亚太经济的陈光炎教授毕业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和斯坦福大学。他目前担任世界银行驻中国代表处经济部的高级经济学家，以前曾担任新加坡贸工部首席经济学家。在没有加入新国大以前，曾在世界银行、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学院和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工作。陈教授也曾经为多家著名跨国公司和政府机构提供咨询，包括花旗银行、IBM、BP石油公司、ABN-AMRO银行、三星公司、Mobil和中国人民银行等。陈教授也在国际学术性杂志上发表了多篇文章，并出版过5本有关亚太地区经济和企业问题的著作。

　　经济观察报：接下去，我们来着重谈谈贵院的中文EMBA。请问，贵院该课程任教的老师都是来自哪些国家和地区？他们是用中文授课吗？还是象许多国内的商学院聘请外国老师以英文上课，然后再靠翻译翻成中文？

　　邓兆生：我们学院在1997年就首创亚太地区完全以中文授课的EMBA课程。在这个课程任教的老师是来自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华人，上课时完全用中文教学。这一点和跟国内不一样，国内许多商学院因师资不够，必须请美国、欧洲的教授来上课。因此不得不靠翻译翻成中文，这样不但内容打折扣，也浪费很多时间，同时也影响老师与学生之间的互动。

　　经济观察报：请问贵校在哪些国家、地区与城市招生？

　　邓兆生：我们的生源和大陆的商学院不太一样。国内许多商学院的学生多数是来自于某一个地区，如位于上海的商学院学生多来自于上海及其周边地区。参加深圳班的学生主要来自深圳。我们的学生则来不同的国家与地区,因为我院在中国大陆、港、澳、台、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等国家与地区招生。学生地域背景的不同有助他们在学习过程中经由互相讨论问题而拓展思维，同时建立起遍及亚太地区的关系网络。

　　经济观察报：那么，你们的授课地点呢？

　　邓兆生：我们安排学生在北京、上海、深圳、新加坡、台北和槟城等城市上课，让学生有机会和当地的杰出企业高层主管进行交流，并亲身体验不同文化企业运作特点。

　　经济观察报：之前，您谈到小班授课是贵院的一大特色，您能具体解释一下这样的好处吗？

　　邓兆生：我们采取小班制，每班不超过40人。如此可以确保学生和老师以及学生与学生之间有充分互动。据我了解，许多国内商学院的EMBA班通常每班有60名学生。所以我们在这方面的做法也不太一样。至于我们的上课方式则是多样灵活，包括讲课、案例分析、录像教学、电脑实习与模拟、行为试验、角色扮演、学员录影座谈、专题讲座和实地考察等。

　　经济观察报：看到贵院近期在中国刊登的一些课程广告，注意到了你们的EMBA在时间安排上和国内的设置不太一样？

　　邓兆生：说到上课时间的安排，这的确也是我们和国内商学院的一大不同之处。国内EMBA课程的安排是每个月连上四天课。这种方式较不利于集中精神学习，学生很容易受到日常业务的干扰。此外，学生每次匆匆来去比较难和其他同学有较深入的交往。我们的课程是每三个月连续上两个礼拜的课。在这两星期内，学生不止一起学习，而且也一起生活，在这种情况下建立的友谊是很深厚的。每学段两周的密集学习也使学生有充分的时间讨论和思考问题。还有，和每次上四天课，共需上20次(也就是20个月)的安排，我们每个学段有两个星期的课，上完六个学段后就可读完整个EMBA的课程的方式对于很多主管而言反而是较具弹性的。

　　经济观察报：中国许多企业都想走出国门，对这一点你们的EMBA课程将提供哪些价值？

　　邓兆生：我们的课程内容具有中西合璧的优点。学生汇聚中国大陆、港、澳、台及亚太地区顶尖级企业和政府单位的高层决策者。在亚洲数个城市上课，使学员有机会和当地优秀企业高层主管进行交流，并亲身体验不同文化企业运作特点。此外，学员还可与超过2万名已成为亚洲商界精英的校友建立超值的人际网络,以作好日后向海外拓展业务和面对国际化竞争的准备。

　　经济观察报：您提出过一个目标，就是你们学院的EMBA目标是培养具有全球视野的商界领袖。你们的中文EMBA项目已经做了七年多，经过你们培养的学生有没有经常与学校保持联系，他们目前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

　　邓兆生：有的，经过举行校友聚会和开放日，我们EMBA的校友常和我们保持联系。当我、课程学术主任和老师们来中国时，我们也会到校友的公司拜访或和他们聚餐以了解其状况。另外在我院出版的《管理视窗》杂志也会将校友最新动态通知给分布于亚太地区的所有华人校友。

　　我们很以校友的成就为荣。譬如中国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简称

中航油)执行董事兼总裁陈久霖先生在2001年从我校取得EMBA硕士学位。1997年接任总裁时，中航油几乎倒闭。经过陈先生的努力，公司渐渐扭亏为盈。就在段期间，陈先生在百忙中抽空来读我们的中文EMBA课程以提升他的管理水平和更新管理理念。在他毕业不久后，中航油在新加坡成功上市。2003年,陈先生被世界经济论坛评选为40名“亚洲经济新领袖”之一。 他是中国(不包括香港)和新加坡两地唯一获此殊荣的人士。“亚洲经济新领袖”是在亚洲范围内评选的在商业、政府、学术和社会工作方面做出杰出贡献的青年才俊。世界经济论坛评选的标准包括企业的突出业绩和个人在政治、经济及学术上的影响力。

　　经济观察报：自从2002年中国政府批准30所大专院校开设EMBA课程以来，不少商学院每届都招收200-300名的学生。而贵院却一直坚持贵精不贵多的招生宗旨，您是怎么来衡量这种数量上差距的？

　　邓兆生： 有鉴于市场对于EMBA教育的需求和为了增加学费收入，即使师资不足和缺乏开办EMBA课程的经验，许多中国的商学院仍然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扩充EMBA课程招生的规模。他们的战略是取得先行者的优势，先进入市场然后再烦恼质量问题。基于我对服务型产业的理解，一旦声誉受到损伤，很难将其恢复。

　　新国大的想法不一样，我们EMBA教育的使命是为亚太地区的高层主管提供严谨的、有用的和受益匪浅的管理教育，使他们成为能立足全球的商业领袖。我们从不将盈利当成目标。这可能也和我们的背景有关，新国大是新加坡历史最悠久的国立大学，享受政府给予的充裕拨款。因此我院不需面对增加学费收入的压力。在拟定招生规模计划时，我们首先考虑的因素是招收太多的学生会不会增加老师教学的负担，防碍他们探讨各领域前沿课题的科研工作，进而影响将最新知识传授给学生的能力。我知道这种想法和国内许多商学院的想法很不一样。但是身为教育者，我们最终必须问自己：我们办学是为了盈利或是为了提供高质量的教育？

　　经济观察报：您有多年EMBA的教学经验，能否总括比较中国和欧、美国家EMBA学员在背景、学习方式、建立关系网络和对课程期待等方面的异、同点。

　　邓兆生： 就学生素质而言，中国和欧美EMBA学生的差异很小。然而，在心态方面却有相当的差异。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中国学生比较尊重老师的观点和倾向接受和相信老师的教学内容。然而，欧美学生比较愿意挑战传统的智慧和老师的观点。因为这个差异，课堂上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互动不太一样。在亚洲，较多的课采用老师讲课的方式而不是欧美所采用的案例研讨方式。此外，为了要掩饰他们对于议题的不了解，亚洲学生在课堂上通常采取不发言的方式。相反的，欧美学生倾向于以发问的方式来遮掩他们的无知。

　　经济观察报：您具有非常丰富为跨国公司高层主管培训和EMBA的教学经验。最后请问，成为一位优秀的EMBA老师的秘诀何在？

　　邓兆生：我认为一位杰出的EMBA教学老师必须具备相关的企业咨询经验、全球视野、并能从不同专业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除了要有很好的沟通技巧以外，一位优秀的EMBA老师还必须了解学生的心理-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们对于上课感到兴奋？内容有用？富挑战性？脑力激荡？商业游戏？分析能力？具有批判性的思考能力？如何将他们的思维组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