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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计数据不能承受之重:公众为何质疑之声不断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5月23日 21:03  新华网

  

  本该力求真实的统计在政绩出官体制下,被动地处于火山口的尴尬境地上

  为什么统计工作的重要性日益显著,社会对统计数据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公共政策和公共治理对统计数据的依赖越来越重,但公众对数字的满意度却并不高,而且质疑之声不断?

  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叶青的官员加学者身份让他近年来成为全国两会媒体报道的焦点。

  今年更是如此。“今年两会,3月8日之前代表们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统计。”在湖北省统计局办公室内,叶青告诉本刊记者,“因为对房价涨幅老百姓关注度很高。”

  其实,不仅仅是房价,地方GDP之和大大高出全国核算数据、城镇职工平均工资统计范围太窄、城镇登记失业率不反映实际失业率等,都让老百姓对统计数据心生迷雾。“2009年全国房价1.5%的涨幅指数,是公众质疑统计数据公信力的一个触发点。”

  为什么统计工作的重要性日益显著,社会对统计数据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公共政策和公共治理对统计数据的依赖越来越重,但公众对数字的满意度却并不高,而且质疑之声不断?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的调研从叶青开始。

  “难堪”的国家承诺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中国经济在变化,但30年来任何一个省,少有出现GDP负增长的年份,只有2009年上半年山西出现了负增长。山西省还因统计数真实受到了各界的称赞。关于GDP,我们5年前10年前的水分挤干净了吗?”谈到GDP,即便作为省统计局副局长,叶青也心存疑问。

  GDP是国内生产总值的英文缩写。在统计上大体有两个通用的指标可以反映生产成果。一是总产值,二是增加值。直接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的所有生产成果。

  “因为挤水分不仅仅是数据的增减,而是一个政治问题。现任领导挤水分,就意味着其在任期间国民经济的发展增速会回落甚至出现负增长。在前任很有可能升至现任上一级的情况下,现任不敢挤,也没有动力去挤。”在叶青看来,5年一次的经济普查,挨家挨户地毯式的调查,可以挤掉一部分水分,“而且越早越好”。

  湖北省第二次经济普查动用了8万左右的人力。“花费人力财力就是要把数字搞准”,但让叶青比较不习惯的是,“第一次经济普查时,为了保障数据的准确性,以国家的名义郑重承诺,对企业所报数据保密,不会告知别的部门,比如税务部门。”对外只公布总数,不公布各个企业的数字。“到2008年第二次经济普查的时候,我们依旧这样对企业承诺。这非常难堪,希望在将来可以不作这样的承诺。”

  即便有这样的承诺,也有学者对普查数据到底有多真实表示怀疑。“核算GDP所需的基础数据相当多,仅国家统计局报表中就有3000多个指标与GDP核算有关。大面积的调查,如果一部分数据不真实,结果反而不如非普查年度的核算数据来得准确。”

  “申报表格过多过于复杂,不同部门都有不同的表格。另外,由调查方申报数据往往会有偏差,或者故意错报,但是复查的成本又过高。”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传媒大学教授柯惠新担心。

  “普查是一次全面的清查,采集的方式跟常规数据不一样,应该说普查数据更准一点。国家对普查数据也是认可的,明确要求普查年份以普查数据为准。”湖北省经济普查办公室的彭主任对本刊记者表示。

  中国的GDP核算始于1985年。主要采取生产法加部分行业的收入法来核算。“所以,为什么能在经济普查的时候把家底摸清,就是借统计指标很全面、单位也全面的机会,把各个行业的增加值算出来,便于按收入法核算部分行业的GDP。”湖北某市统计局参与经济普查的统计人员告诉记者,在非普查年份,季度核算主要是通过经济普查底数作为基数,按照相关行业的增加值指标进行推算的,这就有一定的误差,需要普查数据来修订。

  在这位统计人员看来,各省GDP加起来大于全国的总数,区县GDP的数据加起来大于全市的总数是正常的。现在经济活动非常复杂,生产经营地和登记注册地不一致的情况很多,为招商引资地方付出了很多心血,产值当然竭力想要算在当地,但作为注册地按属地原则也应该要计入这部分产值。

  以这位统计员所在的市为例,市政府专门召开过一个会议,决定对发生在该市区县一级的上述情况按两方都算进行处理。“所以,对地方的时候,我们就都算,而全市上报的时候就剔除重复,只算一次。因此,有时我们需要做两套表。”这位统计人员表示。

  但在现实中,一些地方在统计中不但竭力“用足”、“算足”数据,甚至不惜添加其他“水分”,以至影响到GDP的准确度。对此,上述统计人员表示,“现在湖北省对市里也有所限制,要求各区县的经济总量不能超过全市的0.5%,GDP增速不能超过0.3%。”

  权力对数字的影响呈逆向

  “你们怎么对GDP这么感兴趣?”中部某省统计局核算处处长,对于本刊记者关于GDP的疑问,笑着反问。

  掌管着有“统计的龙头”之称的核算处,对于国家统计局正在积极部署的GDP下算一级工作,他表示,“目前应该说具备了下算一级的条件,但下算以后我们的压力就更大了。各个地方都说自己的数被算低了,天天来找你。”

  事实上,这位处长的担心,在国家统计局层面已经发生。在GDP核算制度由之前的“审算结合”过渡到当前的“下管一级”之后,柯惠新告诉记者,就出现了各个省都来跑数字的情况。这个省算了又算,提高了1%。那一个省就不干了,也要求提高多少。“所以这里面是有很多考虑的。”

  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是,在一些地方,个别领导出于政绩考虑,还存在对统计数据进行行政干预的问题。一些企业、单位和个人,出于各种利益的考虑,不愿意提供准确数据,迟报、漏报甚至是拒报统计资料。叶青告诉记者,大约5到10年前,他听过的典型故事是:年末,某县县长把重要部门的负责同志召集在一间房子里,一块凑数字。应该说,“这种做法现在比较困难,因为县一级的GDP由地市来算,这不是县长、书记想要什么数据就可以要到的。”但叶青也坦言,他担心领导干部控制不了GDP总数,不排除他们“未雨绸缪”深化到GDP构成数,即让企业的数字报大一点,这样的做法隐蔽性更大。

  “领导权力对数字的影响是呈逆向趋势的”,叶青指出,“表现最强烈的是乡镇、县、街道这一级。他们直接管企业,很关心数字的增长幅度。为和别的乡镇作比较,有动力去修改。”

  乡镇的统计力量本身又是相对薄弱的。这种情形在采访中被基层统计人员形容为倒金字塔结构。“上面一根针,下面千条线。”任务繁多的乡镇统计部门,通常只有3到6个人,一般叫统计站,挂在经发局下。受编制影响,为降低成本,经常是发改、统计、物价三个部门放在一起,有可能搞统计的就两三个人。面对区里众多企业,根本就顾不过来。

  在湖北这个中部省份的一些市县,统计调查队伍自身的体制没有理顺,也一定程度地影响了统计工作的稳定开展。某市统计局综合科杨科长告诉记者,他所在市的调查队原来是市统计局的二级单位,随着国家调查总队的成立,现在升格为与统计局平级,承担原来城市调查和企业调查的任务,但农业的调查任务是由调查队和统计局两边共同承担的。“这对地方来说很难,国家没有明确业务到底分在哪里。调查队在属于市统计局的二级单位的时候,属于事业编制,一些工作人员是事业编制的身份却干着统计局这边的活。改革之后,调查队编制的人员就理所应当地到调查队工作,原本干的统计局的工作就出现了人手不够的局面。”

  杨科长告诉记者,不但是乡镇,一般县一级的统计部门编制也非常紧张。十几个人,“一正三副”加上办公室人员、司机、后勤,真正在业务岗位上的人员并不多。

  “统计的地位虽然提高了,领导干部讲话、汇报材料、政府办、党委办日常的工作都离不开数据,但作为基层统计部门领导,犹如被放在一个火山口上。一边是统计数据的真实、一边是政绩,必须要拿捏好分寸,走好钢丝。”一位刚赴任某市统计局不久的局长,不愿过多接受记者的采访,但说了上面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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