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公民王石”这一年

　　—代兰德夫人致王石的一封信

　　如果再次陷入财富与道德的纠结，请Shut Up！

　　文 | 本刊记者  丁伟

　　亲爱的老王：

　　你好！

　　不说客套话，在你想见并与之做虚拟对话的死去的思想家(包括管理大师德鲁克、作家司汤达、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等)中，我是最力挺你们中国企业家的——你知道，我一直提倡“自私的美德”，公开为企业家精神辩护。

　　对于你2008年的遭遇，我一方面要表示同情，另一方面更要表示敬意。还记得吗？你的好朋友李连杰说过一句话，“要不是我有一个坚强的宗教信仰支撑，在中国做慈善，我早垮掉了。”你经过地震“捐款门”风波，被人误解批评却没有倒下，还继续投入1亿元参与灾后重建，并做出了震后首批永久性公共建筑，那你的驱动力是什么？

　　别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这种概念来敷衍我，虽然你自称是马克斯·韦伯的信徒。

　　我猜，你的一个答案会是康德说的“头顶的灿烂星空和内心的道德律令”，这也就是你们国家总理提出来的，“企业家身上要流淌着道德的血液”。

　　还有一个答案应该是……算了，不说为妙。既然你和其他企业家一时被当作了“道德人质”，你们就认了吧。这是你们的宿命，也是你们这个阶层必须要承受的阶段性成长代价。比起美国的商人前辈——人们对老摩根爱恨交织，洛克菲勒被唾骂为“罪人”，你们这都不算什么。

　　老王，你在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同事，任志强、武克刚为你叫屈，认为你当了“替罪羊”，我很理解他们对你的理解与义气，但更想告诉你：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你私下不是告诉《中国企业家》吗，“我相信国进民退还是国退民进的态势是一个时期一个时期的，国进民退的时候，咱们就守势一些……”

　　在我的那本《阿特拉斯耸耸肩》中(在美国发行量仅次于《圣经》)，主人公境界不如你—他受公众质疑，竟然就号召所有的商人、思想家、科学家、艺术家等社会精英一起罢工。他宣称，“我们罢工是因为我们反对再去殉难……我拒绝因为我的能力、成功、有钱而道歉。让这个世界认识到我们是些什么人、我们的作用以及我们一旦拒绝工作会有什么后果吧……”

　　想想吧，阿特拉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巨人，以肩擎天，如果它耸耸肩，天岂不是就塌了吗？我描写这场匪夷所思、充满想像力的罢工，就是为了表达你们这些人才是世界的主宰者，财富才是维系世界运转的根本动力。

　　当然，这都是虚构的，“企业家罢工”在中国、美国都不可能发生。谁敢与公众为敌、冒天下之大不韪呢？如果再次陷入财富与道德的纠结，我同意袁岳的建议：“Shut Up！”

　　说实在的，你们2008年《万科企业社会责任绿皮书》做得不错，除了讲11栋建筑善事(低收入住宅万汇楼、9度防震的遵道学校等)，文笔也挺优秀：“在这灾难频仍、喜惧交替的一年，社会责任几乎是一个无限，然而企业能够担负的却只能是个有限；德不孤，必有邻……美成在久，坚持之道才刚刚开始。”

　　你还把“点点滴滴汇聚成海”那句话，在2009年4月的一个环保论坛上又说了一遍：“我相信，有政府、企业、民间草根的NGO一起来做环保，涓涓溪流将形成保护我们美好家园的滔滔江水。”

　　我还注意到，4月22日世界地球日这一天，你被一个80后小姑娘“雷”到了——滇池地下河调查及保护项目获2009年阿拉善“SEE-TNC生态奖”一等奖，当志愿者梅念蜀被问及为什么做环保时，她说，“这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老王，你觉得惭愧了吧，你说，“我们这一代人做社会公益活动，更多会赋上高尚的光环；这对我是很好的一次教育。”

　　“在采取行动时要正直，而不是自觉有罪和胆怯。”这句话出自我的《商人为什么需要哲学》一书，你找来看看吧，希望能给你启发和安慰。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跟我的忠实信徒、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交流一下，他也会告诉你动荡的年代的高超智慧。

　　此致

　　你的真诚的安·兰德

　　2009年5月

　　安·兰德(1905－1982)

　　美国著名作家、思想家、

　　“客观主义哲学”创始人

　　著有《源泉》

　　《致新知识分子》

　　《自私的德性》

　　《通往明天的唯一道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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