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队长李毅中的非常26天

　　本报记者 江金骐 北京报道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半夜来电话。”这句话，是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在某网站做客时无意说出的，然而，让李毅中最害怕的事却一直在发生着，尤其是最近的20多天，一个接一个的安全事故，让这位总局长连轴赶场。

　　在事故现场，人们经常能看到李毅中来回穿梭于疏导组、排水组、服务组、抢救组等各小组之间，一面组织积极抢救，一面督促做好地面的人员安抚。

　　虽然目前事故频频发生，但李毅中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他认为，17年后，中国实现人均GDP3000美元的时候，中国的安全生产有望实现根本好转。

　　连轴赶场

　　“李局长刚回来，现在国务院开会，会议结束后，局长可能还要连夜赶回山东。”8月22日下午，当记者得知李毅中抽空回京后，及时与安监总局联系，试图了解(山东)华源矿井淹水事故的救援进展，但是，总局新闻处处长安元洁一听说记者想约时间采访，几乎以一种无可置辩的语气说：“不可能给你们安排，你知道吗，局长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李毅中已经连续二十几天“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先是7月29日，这一天是礼拜天，大家都在享受周末的轻松时，8时30分左右，从河南省传来消息，说三门峡市陕县支建煤矿的东风井，因河床水通过采空区涌入井下，造成22采区69名矿工被困井下。接到事故报告后，李毅中立即会同总局的其他领导，迅即开展对策研究，在对事故的抢救工作提出初步意见后，李毅中率领煤矿安全监察局局长赵铁锤等有关人员，立即赶赴事故现场，与等候在那里的河南省领导，取地井口，连夜开会，实施现场指挥抢救。

　　“这是一次与死神赛跑的抢险。”一位参与现场报道的同行后来告诉我们，无论是谁，只要有一份力，绝不留半点闲，“李毅中和河南省领导更是开足马力、紧密配合”。他回忆，根据对当时灾害的成因分析，专家建议按照“一堵、二排、三通风”的方案实施抢险，在方案提交李毅中时，李毅中当即说了8个字：不谋而合，抓紧实施。

　　经过76个小时夜以继日的抢救，8月1日11时，首名被困矿工成功获救脱险，11时40分安全升井。截至12时50分，69名被困矿工全部获救，安全升井并送往

医院，抢险救援工作结束。

　　69名矿工绝处逢生，让李毅中多少有点欣慰，以至于从不喝酒的李毅中和李成玉相互举杯邀庆，“当时确实高兴，两位领导也想庆贺一下”。但是，在大家兴致未尽时，也就是8月13日，湖南省传来消息，报告凤凰县境内正在兴建的沱江大桥整体垮塌，这不仅将大家“喝酒”的兴致一扫而光，更重要的是，64名建设者成了“短命桥”的殉葬品。

　　事故发生的时间是8月13日16时10分许，接到事故报告后，李毅中一面打电话给当地领导了解详情，一面与王显政等副局长一起，召集有关人员研究，接着，又按照国务委员华建敏的批示，李毅中立即与交通部部长李盛霖、建设部部长汪光焘通电话，研究抢险救援方案，第二天清晨，李毅中与李盛霖、建设部副部长黄卫一起出现在事故现场，转入事故调查。

　　调查工作是按照国务院领导的批示进行的，李毅中被任命为调查组长，但是，就在李毅中16日刚刚说完“责任追究要有切肤之痛，吸取教训要刻骨铭心”的话时，山东省新泰地区17日发来紧急报警，称因山洪暴发，华源矿井下有172名矿工被困。接到事故报告后，李毅中、赵铁锤一行21人，于18日凌晨1时30分，星夜乘车赶赴事故现场。

　　井口吃盒饭

　　8月23日，安监局办公厅副主任冯长辉在电话里告诉记者，他随总局其他领导一直在参与华源煤矿事故现场抢救与组织工作。至于抢救结果的预测，李毅中以及其他的总局领导，至此没有表明态度。“现在，最最重要的是，集中精力，抢救井下的矿工兄弟，安抚井上的矿工家属。”李毅中说。

　　为让社会公众更加了解灾害详情，指挥部于事发后的第三天，组织境内外记者约130人(其中境外记者16人)到决堤口、塌陷溃水区、排水等现场了解情况，在了解灾情现场的同时，记者也看到了李毅中来回穿梭于疏导组、排水组、服务组、抢救组等各小组之间，由于出汗不止，在50米开外的地方，记者能清楚地看到，李毅中身穿的那件淡蓝色的衬衫上，前胸、后背以及左右腋窝处，由于被汗水浸湿，淡蓝色变成青黑色。看到这个场景，大家自然想起，19天前，他在陕县的救援现场也是这样，汗水湿透衣背后，他拿一块缠绕在胳膊肘上的白毛巾，不停地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

　　“我们自从开进华源，跟李局长在一起，从没有正点吃饭过。”安监总局下属媒体的一位同行告诉我们，李局长住的地方，离事故地点大约有10公里，这几天，他每天晚上到夜里一两点睡觉，早上7点来钟就赶往工地，下午两三点吃饭是正常的，有时候，他还提出与其他救援工人一起，在井口吃盒饭。

　　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偶尔也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可李毅中跟他们说：“井上的要活人，井下的要活命，谁也不能耽误！”

　　相信情况会好转

　　身为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每天都免不了与事故、伤亡打交道，在他外出的工作行程中，除了参加当地各级党委、政府组织的会议外，他还要下矿井、进学校、过车站、访医院，所到之处，就是为了查安全、说安全。

　　办公厅副主任冯长辉也是李毅中的秘书，他说，工作期间，有时李毅中连续几天午饭推迟到下午两点，晚餐拖到晚上9点。为了安全监管，李毅中可以说是到了鞠躬尽瘁的地步，但仍然有网友质疑：“一个接一个事故，犹如摁住葫芦浮出瓢，我们都已经麻木了，李毅中还有多少耐心与信心？”

　　“我们怎能忍心再责备李毅中呢？他是如此的不辞辛劳。”中央党校研究室赵杰博士说，李毅中原本不必像消防队员一样四处奔忙，作为国家最高一级安监部门的首长，他理应是“制度的供给者”和“制度的监察者”，造成如此局面的根源，客观方面来看，自然灾害造成自然环境突变是一个诱因，同时，由于历史欠账太多，我国安全生产设施陈旧老化，再加上热衷GDP的地方官员、视利润比工人生命更重要的煤矿老板，致使危局不断。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展望未来，李毅中本人还是很有信心。两个月前，李毅中在看望“全国安全生产万里行”成员时，有人问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李毅中回答说，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安全生产重特大事故数降下来，“安全生产人命关天，

安全事故最好能不死人、少死人”。

　　当前，

中国经济正处于快速发展期，同时也是矛盾凸现期，李毅中比照世界各国经济发展趋势，提出“安全事故易发期不可逾越”的说法，从人均GDP1000美元发展到3000美元，英国用了70年，美国用了60年，日本用了26年实现人均GDP6000美元，“各国的经验也证明，经济的快速发展，往往伴生着许多的安全事故”。他说，按照目前中国经济发展速度，17年后，中国经济实现人均GDP3000美元，我们的安全生产有望实现根本好转，“但是在这之前，不是说我们无所作为，而是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