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外投公司：投资应服从国家根本利益

　　作者 丁志杰 赵虹

　　成立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进行海外投资，可以缓和对外资产负债结构的失衡程度。从长远看，服从国家根本利益的战略投资是其立足的根本。

　　200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温家宝总理指出：“必须加强外汇储备的经营管理，积极探索和拓展外汇储备使用渠道和方式”。

　　这之后，国务院有关部门宣布中国将组建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这个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引起国内外的广泛关注和猜测。

　　组建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进行积极有效的外汇储备管理，需要明确国家外汇储备的投资战略定位和境内外投资领域，对国家外汇投资公司采取市场化、专业化和商业化的方式运作，实行严格的内部控制制度。

　　遏制国民财富流失

　　外汇储备是一国官方持有的外汇资产，是一国对外资产的组成部分。分析显示，持有巨额外汇储备的成本非常高，庞大的外汇储备背后是扭曲的对外资产负债结构——高成本的对外负债和低收益的对外资产并存。

　　根据国家外汇管理局网站公布的一组数据可以看出，2005年底，国家的5382亿美元储备来源于资本项目，占到了外汇储备总比例的2/3；在对外资产负债中，

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项下的资产、负债大体相当，但是外商来华直接投资是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9.5倍，两者相差5457亿美元。2006年，外商来华直接投资增加了630亿美元，而对外非金融投资只增加了160亿美元。也就是说，有将近7000亿美元的外商直接投资变成了外汇储备。

　　一般来讲，在所有负债中直接投资的成本是最高的，而所有资产中储备资产的收益是最低的。假设利用外国直接投资的成本是10%，储备资产运用的收益率是4%，那么持有储备的净成本就是6%，来源于外商直接投资的7000亿美元储备，每年的损耗超过400亿美元。这些都是国民财富的净流失！

　　为了避免财富流失，外汇储备的管理和运用必须创新，必须由保守管理转向积极管理。一部分外汇储备的运用应注重流动性和安全性，以保障对外清偿能力，而另一部分储备则应该注重盈利性，以便弥补机会成本。因此，探索外汇储备运用多元化，提高外汇投资收益，是成立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初衷。

　　兼顾财务和战略投资

　　国家外汇投资公司代表国家管理外汇资产，其投资短期内应保证收益，以财务投资为主，长期应服从国家根本利益，以战略投资为主。

　　中国对外资产结构不能全盘照搬发达国家模式，但是其经验值得借鉴。中国的对外资产主要集中在国家手里，2005年外汇储备占对外总资产的67.8%，而发达国家要远远低于这一水平，美国外汇储备占其对外资产的比重仅为0.34%。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应该从国家层面考虑储备的运用。

　　现阶段，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进行海外投资，一定程度上是弥补私人部门海外投资的不足。尽管近年来国家大力推行“走出去”战略，但受制于经济发展水平和企业产权结构缺陷，企业或私人去海外投资的规模非常有限。

　　在企业海外投资动力和能力不足的情况下，成立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进行海外投资，可以缓和对外资产负债结构的失衡程度。这类投资应该是财务性投资，类似于新加坡淡马锡控股的海外投资操作，虽然股权投资比例可以达到战略投资者的水平，但因为主要目标是实现收益的增长，所以并不参与入股企业的经营管理。国家对私人部门海外投资的替代主要是发挥自身的导向作用，引导和帮助企业投资海外。当私人部门大量走出去投资的时候，政府应该让位于市场。

　　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另一类投资是服从于国家根本利益的战略投资，这是其立足的根本。这类投资要服从中国的经济安全、服从中国大国控制力的形成。

　　中国是资源相对贫乏的国家，经济持续快速增长更凸显出资源的短缺，从国家经济安全的角度考虑，有必要建立战略资源储备制度。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应该通过投资获得海外

能源、矿产的控制权，保障海外资源的供给，实现能力储备，发挥替代实物储备的作用，这样可以避免实物储备带来的种种弊端。

　　以股权投资为主的组合

　　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应建立以股权为主的多元投资组合。作为一个独立的实体，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应该协调好其投资与央行外汇储备投资的关系。央行外汇储备主要投资流动性较强、评级较高的固定收益证券，以保证外汇储备的流动性和安全性，而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目标是提高收益，要侧重于收益较高的股权投资。

　　以股权投资为主可以改善对外资产结构。例如，截至2005年6月30日，中国在美国的总投资5270亿美元，其中股权投资30亿美元，仅占0.57%。而发达国家在美国的股权投资占总投资的比重，大多超过50%。排除地缘政治因素，中国在美国的投资股权比重也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存在很大的投资空间。股权投资可以通过证券投资和直接投资两种方式来实现。

　　当然，投资组合不能仅限于单一的股权投资，为了保持流动性以及满足风险管理需要，国家外汇投资公司投资组合中应包含一定的固定收益证券和金融衍生品。

　　有人建议在投资组合中加入黄金，但是持有黄金的收益仅来自黄金市场价格上升，其非生息性与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收益目标不相符合，再加上央行外汇储备中已经包含了黄金储备，因此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投资组合中没有必要纳入黄金。

　　运作遵循市场化原则

　　国家外汇投资公司是独立的公司机构，其运作应该遵循市场化、专业化、商业化的原则，所有投资都要以盈利为基础。目前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还不适于用法律进行约束，而是应该用公司章程及相应的管理条例约束其投资行为，并体现上述原则。

　　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应该构建富有弹性的治理结构、组织结构可以借鉴国际上类似的机构，建立起投资部、委托管理部、衍生品与风险管理部和研究部等部门。

　　对于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而言，风险的控制非常重要，对衍生品的投资应该注重对市场风险、流动性风险的控制，而不是投机盈利，因此衍生品的管理应纳入风险管理部门。

　　操作风险是国家外汇投资公司投资中不能忽视的风险，特别是采用委托投资方式，如何控制委托投资中的风险将是风险管理部门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除了上述风险，国家外汇投资公司还要尤其注意国家风险的控制，因为它代表国家进行投资，很容易因为政治因素而导致投资受阻。

　　国家外汇投资公司2000亿美元的投资规模足以引起任何国家的高度重视，因此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对国家风险的控制一定要基于现实，注意与灵活外交政策的结合。

　　国家外汇投资公司需要一批谙熟国家政策而又精通投资技术的高素质人才。在目前缺乏人才的情况下，国家外汇投资公司可以委托外汇管理局进行固定收益证券投资，尝试委托国际机构进行权益投资。

　　(作者供职于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