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环境评估：郑州引入第三只眼

　　10月24日，由郑州市商务局委托零点公司所做的《郑州市投资环境调查报告》终于完成了初稿，将于11月初最终提交并公布。

　　由政府引入第三方评估机构为自己投资环境打分，这在河南省还是第一次。在中国的国情下，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相当的决心和勇气。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政府下定决心，在传统的调研模式之外，要用“第三只眼”看郑州？

　　□经济视点报记者 刘金松

　　用“第三只眼”审视郑州

　　2003年8月25日，李克上任郑州市委书记后，在河南人民会堂召开了3000人参加的对外开放工作会议，郑州市四大班子领导悉数出席。

　　如此大规模的对外开放会议，在郑州市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在此次会议上一共下发了16个文件，其中有8个是关于优化投资环境的。当时提出了一个口号叫“环境也是生产力”。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此次对外开放的文件下发到了村一级组织，优化投资环境成了各级政府部门的共同责任。

　　“这次会议改变了大家的一个观念，那就是对外开放不是一个部门的事情，是全社会的责任。”郑州市商务局局长岳增浦认为，正是因为非常充分地认识到了对外开放、招商引资是一个社会化的、系统的工程，才会有后来的评估报告。

　　“因为我们已经认识到投资环境也是生产力，那么就要改善环境，寻找问题的症结。”岳增浦认为这些都需要通过不断调研来发现问题。

　　在随后的2004年4月和9月，郑州市政协分别对郑州市的投资环境做了两次专题调研，4月份是针对郑州市生活环境的调研；而对郑州市投资环境的综合评估则横跨9～12月份。

　　做调研的不仅是政协，人大、外商投诉中心、优化办、城调队也都搞调研，就是商务局自身也要搞调研，其目的都是想通过调研发现郑州市的投资环境到底有什么问题，有哪些需要改进。就调研报告来说，总体上还是发现了很多问题，但并没有跳出以往的窠臼。

　　“我们发现自我评价非常难。”对于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郑州市商务局副局长阎铁成认为，“首先由于各个部门人员的关系错综复杂；其次是由于我们的人员不是专业的调查人员，一些方法不到位，模型的设计不到位，以至于我们所调查的结果要么有出入，要么不全面。”

　　“这就好比让一个人找自己的优缺点，那是很难的。”阎铁成认为。根据这一现状，阎铁成提出了一个设想：能否请一个独立于郑州市的第三者来对郑州的投资环境做一个综合评估。

　　想法提出后，经过网上检索，发现在这方面已有先行者，其中包括北京、上海、天津、重庆、成都等城市，已作出了第三方评估报告。

　　其中长沙市委托毕马威财务咨询公司编制的《长沙投资环境研究报告》，还可以使外商根据该报告就能基本计算出投资长沙的盈利能力。

　　在对外地一些较为成功的城市进行考察后，委托专业调查公司调查郑州市的综合投资环境，用“第三只眼”来审视郑州的想法开始付诸实施。

　　分量十足的报告

　　对于合作的公司，郑州市设定了四个标准：本行业的知名企业；科学公正的公司；不作假，诚信度比较高；了解中国国情；熟悉国外情况。

　　用这四条标准去衡量，有三家公司进入了考察范围：盖洛普、毕马威和北京零点调查公司(以下简称零点)。

　　而通过电话联系、书面沟通，并且对三家公司综合分析后，郑州市商务局认为，无论是对国内情况的了解、专业水平，还是对政府投资调查的经验积累，零点都是最适合的。

　　“零点既懂得国际的资本运作，又了解中国国情，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结合体。”阎铁成解释说，光懂国内不懂国外还不行，因为不知道外国人怎么想，怎么去招商引资；但只了解国外的运作模式，不了解中国国情，就不能提出可行的建议。

　　而在此之前，零点已经给北京、天津、重庆做过类似的报告。尤其是重庆的案例，郑州市不仅查看了最终报告，还专门派人到重庆考察，对报告相当满意，这就为零点的胜出增加了筹码。

　　2005年7月底，零点拿出调研方案，在与郑州市商务局沟通后，于8月初开始实施。经过两个多月的调研，10月初终于拿出了调研报告的初稿。

　　“从报告的结果来看，应该说是非常有分量的。”作为此次调研的主要参与者，郑州市商务局法规处处长李自强对这份报告给予了较高的评价。

　　据李自强介绍，此次调研报告着重从五个方面考察郑州投资环境：硬件环境、市场服务、政策和政府服务、人文环境、生活环境。在这五个指标下又分别设置了近100个二级指标，总体来说，调查量是非常大的。

　　据李自强透露，虽然还没有拿到最终的报告，但从沟通的情况来看，零点调研发现，绝大多数来郑的投资者在实地考察后都认为，郑州市的投资环境比想象中的要好。

　　对这一评价的注脚是郑州的投资环境要高于西安、长沙。但郑州市也有不足之处，在区域经济的核心

竞争力方面——技术创新就比预想中的要低，仅以专利申请量为例，西安是郑州的两倍，深圳是郑州的十几倍，上海更是郑州的几十倍。

　　通过此次调研也发现了一些观念上的误区。例如，对待硬件环境，一直以来，人们认为政府方面是比较关键的。但通过调研发现，在投资者眼中，在此次考察的五大指标里，硬件环境是最不被看重的一个指标，因为硬件环境全国雷同，而且一些被调查者认为郑州的硬件环境并不落后于沿海地区。

　　不能流于形式

　　既然是对投资环境的评价，那么就必然涉及相关部门的形象。被表扬者自然会满心欢喜，被批评者则难免会有异议，甚至会有某些抵触情绪。

　　一个更为敏感的话题是，一旦评估结果公布，是否会对有些部门造成压力，在形成舆论压力的情况下，该如何处理？尤其是在政府“帮助但不干预”的前提下，一个民间机构的评价可能会更为尖锐。

　　即使在河南也不乏这样的先例。当2004年洛阳被评为“十大污染城市”时，其环保局长被迫下课；2005年焦作登榜，已被列为省环保系统先进个人的焦作市环保局长，在市民的不满情绪下，被迫退出了评选。

　　据了解，这种情况在此次评价中并不会发生，因为此次评价基本上是对事不对人，实行无记名式调查，并不涉及对各个部门的具体评价。

　　有些评价甚至是关于细节的，比如说一个日本企业的老板评价说：“郑州市的基础设施条件非常完善，但我不敢开车。”他的厂在中牟，住在郑州，自己开车去上班，郊区公路上的手扶拖拉机到处乱跑，既不打手势，也没有转向灯，“我真怕碰着它，也怕它碰着我。”

　　更多的则是用数字来说明问题，例如在来郑投资考察的投资商中，有71%的人认为郑州的投资环境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

　　像前一个评价肯定指向交通部门，后一个评价则指向外宣部门，但这些现象性描述既不能作为“量刑”依据，又不能归结为某一个部门的责任，更多的只能作为一个建设性的参考意见。

　　另一种情况是，某种行为在我们看来已是司空见惯，但在外商看来，却是不可思议。例如，国内

医院给患者做胸透检查时通常没有给病人准备必需的防护措施。这种事情只是外商在医疗方面所遇到的问题，当然在其他生活方面也同样会遇到这类问题，例如娱乐、孩子入学等。

　　至于对这一报告的利用，岳增浦认为，必须在报告的基础上，根据所涉及的一些现象性问题，制定出综合治理措施，才能使此次报告发挥到应有的作用，否则报告也很可能流于形式。

　　优化投资环境的决心

　　郑州市优化投资环境的努力，只是今年以来河南省在优化投资环境方面的一个缩影。

　　在2005年7月5日河南省优化投资环境座谈会上，河南省省长李成玉提出要建立优化投资环境的长效机制，并下决心处理一批外商投诉案件。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则提出了新的“五子登科”：换脑子、挖根子、变法子、装轮子、闯路子。

　　而郑州市开展的“第三只眼”看郑州，无疑属于挖根子的范畴。郑州市市长王文超在市优化办调查时也强调，要客观公正地评价我们的投资环境。

　　在优化投资投资环境方面，郑州市也出台了一系列动作，其中包括外商投诉中心升级，由原来的外经委下属单位到直接归市政府领导，并增加了人员编制，这使外商在遇到难题时，更多了一条法律援助的渠道。

　　对于优化环境所带来的促进作用，一位政府官员认为，这种促进有时会在无形中发挥巨大作用。因为外商到这里来投资，肯定会先从周围的亲戚、朋友等处了解情况，这是最直接的印象，与政府的大规模宣传相比，这种起始于投资者的口碑相传往往更有说服力。

　　更何况现在各地都在想方设法争取投资，因此，在对一个地区的评价上，那些先期投资者的示范效应不容忽视，甚至他们一句不经意的评论都会决定一个项目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