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开放第二步：香港有望11月发人民币债券

　　本报记者 陈宜飚

　　香港报道

　　人民币开放第二步？

　　香港各界翘首以待的人民币业务第二阶段的开放，预计近期内将获得突破性进展。

　　10月5日，香港东亚银行主席李国宝率先向媒体“透风”：第二阶段的人民币业务开放可能会在多个方面有所放宽，例如香港银行将可发人民币债券等等，他表示预期会在11月取得突破。

　　随后，10月7日，香港银行公会主席兼中银香港总裁和广北在银行业公会后也表示，香港银行经营个人人民币业务已经达一年零八个月，业务运作顺利，有关业务受到银行同业及市民欢迎，现在是时候考虑进一步扩展本港银行经营人民币业务范围了。

　　如果再联想到9月30日，中国

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华盛顿参加G7会议后，便马不停蹄直奔香港，与香港金融管理局官员及当地银行界代表作亲密接触，那么李国宝和和广北的言论更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周小川在香港的演讲中特别提到，“香港在债券方面的市场目前还不够强，还有待发展”——这与李国宝的提法“不谋”而合。

　　其实早在周小川访港之前，市场就有消息传出，新任特首曾荫权本周三公布的施政报告中，将提及到争取放宽香港银行经营第二阶段的人民币业务。更富意味的是，在香港逗留期间，周小川本人也罕有地对媒体公开谈论了未来人民币业务可能开放的几个领域。

　　周小川认为，国际金融中心地位长期以来无人质疑的香港，正面临一些新的挑战。“全球的金融中心在投资资金的来源方面现在面临一些非常有趣的变化，过去投资都是来自于高收入的国家，都是来自于富足的人群。”他说，“但是现在另外一个来源则是高储蓄率的国家。”

　　与此相应，内地多年来的高储蓄率引发了要“走出去”的冲动。周小川透露，中国已从净吸收投资国，转变为净向外投资国。“这部分净向外投资中，外汇储备的钱也不少，有七千多亿美元。”他说。

　　这种细节上的变化同样影响着香港。人们提出的一个重大课题是：香港的筹资地位是否会因此受到挑战？

　　“这需要一些新的调整。”周小川说，“事实上，在内地已经有人开始批评了，既然已经有那么多钱，为什么还在不断吸收外商的直接投资？同样，过去境内的一些企业到外面做IPO，到香港融资，但是现在同样也出现一些声音，说你们不缺钱，融资干什么？”

　　这些声音的出现对香港来说不容忽视。周说：“香港能否继续保持国际金融中心的优势，有的人概括说应该‘背靠大陆面向国际’，这的确也是一个特殊的优势，但是否能够继续这方面的作用，这也来自若干方面的竞争，这一点可能在座的都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此外，高储蓄率也引发周小川的另一层担忧。“高储蓄率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会引起投资的趋同式过热。所谓趋同式过热是指，一旦大家觉得哪个方向需要投资了，比如说前两年钢铁、电解铝等，一下子就一拥而上，有些‘羊群效应’，都去投资在某些方面，这样边际投资的收益会递减。”他说，“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些资金就开始走出去，这里面包括有非常合规渠道的，也有不太合规渠道的资金。因此有学者一直在研究放松资本项目管制的问题。”

　　周小川估计，内地高储蓄率还会延续相当一段时间，这也意味着香港会承受更大的压力；而它同时要利用人民币资本项目尚未开放的时机，作好充分准备。

　　资本项目正在放松

　　不过人民币资本项目的开放不会无限制拖延下去。周小川强调，资本项目的开放会“在有效防范风险的前提下，有选择分布地放宽对跨境资本交易的限制，逐步实现人民币项目的可兑换”。

　　“这个说法的方向是确定的，步骤是慎重的，而且是逐步实现的。”他强调。

　　实际上，内地学术界对于资本开放尚有很多的争论，认为中国先决条件不足，或是可能步亚洲金融风波的后尘。周小川没有对这些理论过多费舌，他的观点是：“既然国家的改革方针已经定了，就要稳固推进资本项目改革，减少控制。”

　　过去，央行的控制主要从国际收支平衡表的四个方面进行。一个是非居民投资于国内

证券，外国人投资中国的A股是有限制的；其次，居民对外直接投资和证券投资需要经过批准；第三，外汇流入和结汇需要说明理由；最后，金融外债是需要审批的。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四个方面中，前三个方面都在发生一定程度的微妙变化：第一是有了QFII，非居民可以通过QFII投资国内的证券市场；第二，居民对外投资过去不行，但现在却鼓励走出去，外汇局也专门发了一部分外汇给各省，私人投资可以进行兑换；第三，外汇流入和结汇也开始有一些变化。真正控制得比较严的是外债。“但我觉得对外债保持一定的控制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周小川说。

　　尽管如此，周小川没有进一步探讨上述几个变化会给香港带来的影响，更没有透露有关资本项目开放的进程。“我不去说我自己的看法……观察这件事主要的基础是看国际收支平衡表。”他说。

　　周小川解释说，IMF有一个第八条款，具体界定了经常项目的可兑换定义，但是资本项目的可兑换其实是没有严格定义的。“有很多国家都声称自己是资本项目可兑换的，货币是自由兑换的，但是实际操作时，你会发现这个也限制那个也限制。”同样，对人民币来说，所谓的资本项目可兑换首先就是要搞清其定义。此外，周小川特别提醒香港各界人士，人民币的境外使用有哪些利处和弊处，大家也还在讨论之中。

　　“不是所有的资本项目都会影响到市场的功能，特别是国际货币中心的功能，比如说有一些次要的项目，如果有控制的话，可能并不影响你在整个

资本市场中的活动。”周的这番话显示，香港的人民币业务开放可能并不会太过“激进”。

　　不过，香港银行业人士认为，周小川此番讲话仍然足以给他们信心，特别是他们对近期内人民币第二阶段业务的开放抱有很大期望。日前有香港媒体披露，继7家银行就推出零售化人民币不交收远期合约(NDF)签署谅解备忘录后，又有5至6家银行，正研究采纳财资市场发展委员会(TMF)制订的条款，推出有关产品。

　　此外，高盛也发表报告指出，若曾荫权本周三的施政报告内，宣布扩大本港经营人民币第二阶段的业务范围，如包括人民币存款可接纳企业客户、容许以人民币作为中港经贸融资的结算货币，以及让银行在港吸收的人民币存款在国内分行作贷款用途等，将推动香港进一步成为大中华区人民币银行中心，其地位如同伦敦自1960年代起作为欧洲美元交易中心的位置。

　　从周小川与和广北的表态来看，下一步人民币业务开放的重点可能主要是涉及金额放宽，以及扩大用途限制。记者另从香港金管局了解到，本月底，香港金管局总裁任志刚等将赴北京，再次与周小川进行会晤。业界认为，随后将会有更进一步的措施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