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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写存单人款蒸发 广东农信社职员卷款潜逃背后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4月12日 10:30 南方都市报

  

手写存单人款蒸发广东农信社职员卷款潜逃背后

营仔镇信用社信贷员邬汉忠手写的存折。(图片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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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广东省农村信用社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的体制改革。

  2004年底,一场地震爆发在廉江市农村信用社系统。

  廉江是湛江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共有18镇,而仅在2004年12月份,在廉江市镇级农村信用社,就集中爆发了3起大案。营仔镇信用社信贷员邬汉忠卷走储户数十万资金潜逃;石角
镇信用社会计和出纳,合谋挪用和提取信用社资金300多万元,双双出逃;吉水镇信用社也发生了一起与石角镇类似的案件,涉案金额也达到300多万元。

  广东投12亿改革农信社

  据1月14日至15日在广州召开的“广东省深化农村信用社改革试点动员大会”消息,从2005年到2007年,广东省每年将从省级财政中拨出4亿元专项资金,用于支持广东农村信用社增资扩股和防范化解资产风险。从其他改革试点省市公布的数据看,此次广东省从财政中拿出12亿元,是全国农信社改革中地方政府目前的最大手笔。

  长期以来,广东省农村信用社以服务“三农”为己任,在支持农业、农民、农村经济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信用社在管理方式、经营模式、服务方式等方面还存在诸多的不适应,在管理体制、产权制度、风险防范等方面还存在一些制约因素,因此需要不断深化改革。

  广东省农村信用社此次改革,主要是明晰产权关系、强化制约机制,把信用社逐步办成由农民、农村工商户和各类经济组织入股,为“三农”服务的社区性地方金融机构。同时,将信用社的管理交由省政府负责。

  存款“消失”了

  花生油作坊主邬日新到营仔镇信用社存钱时,正好遇到信贷员邬汉忠。3年半后,邬日新拿着邬汉忠手写的定期存单到信用社,几个工作人员多次查找,发现13.6万元存款并没有入账。

  今年以来,每天到镇信用社一两次,成为花生油作坊主邬日新生活的一个主要内容。他的目的是追讨自己突然“消失”的24万元存款。

  在去年底爆发的三起金融案件中,以营仔镇信用社信贷员邬汉忠的出逃备受关注,因为邬汉忠侵犯了该镇数十户农户的利益。邬日新是其中之一。

  “大约去年农历十一月份,他到农信社去取款,但是办事处的人告诉他说,他的存款并没有进入信用社的账。于是他去找邬汉忠,但发现他家的大门紧闭着,家里早已没人。”一个牙医将邬日新的话翻译过来说。营仔镇是一个相对封闭的镇,这里的住民大多不会说普通话,甚至不会听普通话,邬日新也是一样。

  邬日新在车板镇经营一家花生油作坊,以前还销售过油渣(花生榨油后的渣子)和菜籽。2001年6月11日,邬日新通过邬汉忠存入一笔13.6万元的定期存款,存款地点是原来的营仔镇农信社营西分社(后搬迁到现在的营仔镇农信社),“当时我去存钱的时候,碰到的正好是邬汉忠”。

  邬日新说,实际上,他和邬汉忠曾有过节,早在十几年前,邬日新找邬汉忠存2000元钱,但邬汉忠说存钱很困难,不如借给他。后来邬日新需要用钱时,邬汉忠一直没钱还,两人因此吵过架。2000年左右,当地信用社大力发动农民存钱,邬汉忠是负责多浪坡村的信贷员,当邬汉忠找到邬日新时,邬日新总是说没钱。

  但2001年4月6日,邬日新到营仔镇信用社存钱时,正好遇到邬汉忠,邬汉忠说,他是负责多浪坡村的信贷员,所以,存款必须通过他。邬日新回忆说,当时柜台里还有一个人,但那个人一直没出声。

  邬汉忠交给邬日新一份定期存款的存单,上面有营仔镇信用社的印章和邬汉忠的私章,但存款信息是手写的。

  “当时,邬汉忠说电脑坏了,所以把存款的内容用手写上去的。”邬日新如是说。邬日新保存的存单还显示,存单明显涂改过,将1年期限改为3年期限,并在存单背面写上新的利率为6.25%。在每一个改过的地方,都加盖着邬汉忠的私章。

  “邬汉忠把存单给我后问,钱紧不紧,如果不紧,可以延长存款期限。我说,说紧也不紧。于是邬汉忠将期限改为2年,后来又改为3年,并在存单后面写上新的利率。”邬日新回忆说,“我要求将涂改过的存单换一份新的存单,邬汉忠没换,但在涂改的地方盖上私章。邬汉忠还说,他是主任,不会拿不到钱的。”

  2004年6月,邬日新的存款到期,但他自称“一直没找过邬汉忠”。2004年11月份,邬日新又到营仔镇信用社存款,看到有人拿着到期的存单到信用社换取新的存单,于是对当时的办公人员苏水英说,自己也有这样的存单,是否可以拿来换。苏水英说可以。接下来的十多天,邬日新到南宁忙于生意,回来后,他拿着存单到信用社,几个工作人员先后多次查找,发现邬日新的13.6万元存款并没有入账。工作人员于是收回账单,并通知公安部门。

  当地信用社觉得邬日新的存款十分蹊跷,原因是邬日新还有另外一本余款为10.59万元的活期存折,这是2003年6月15日邬日新用他妻子曹纪英的名字以5元钱开户的正规存折,上面有营仔镇信用社的印章。

  但2003年9月22日,邬日新存入一笔金额为13.59万元的活期存款,却仍然是手写的,盖的也是邬汉忠的私章,随后的2003年12月4日和2004年1月21日,邬日新从邬汉忠处先后支取了2万元和1万元两笔资金,而且取款信息都是手写的,盖的也是邬汉忠的私章。

  “这些情况表明,邬日新知道现在存款、取款都要到柜台办理,都要电脑打印在存折上,而不是手写就可以的,所以不排除邬日新和邬汉忠之间完全是私人借贷关系。”当地农信社一位负责人初步判断说。

  但邬日新解释说,以上的存款、取款都是在营仔镇信用社柜台办理的,每次遇到的都是邬汉忠。邬日新说,他还知道2002年以后,存钱不一定要找片区的信贷员,但是“只认识邬汉忠,也信任他”。

  邬日新的妻子也曾经问过邬汉忠,为什么都是手写的,而不是电脑打印的,邬汉忠回答说“手写的就可以取到钱,为什么一定要用电脑打印呢?又不是发癫”。

  记者了解到,从2001年到邬汉忠案发前,邬日新还在营仔镇信用社存款13万元,这笔钱是由信用社职员苏水英经手的。邬日新说,当时,他到信用社还是找邬汉忠,但那天邬汉忠正好不在,所以由苏水英经手的。这13万元存款手续正规,没有问题。

  邬汉忠“走了”

  令当地农信社也颇感无奈的是,这数十个储户的存款凭证要么是正规存折上手写的存款信息,要么是作废存单上手写的存款信息,有的经过涂改,有的只是一张“白条”。存款均未入账

  在邬日新换取定期存单的当天,营仔镇信用社工作人员告诉他,邬汉忠已经“走了”,因为“欠的白条太多,很多人来追债”。4月5日,经过当地人的指认,记者看到原属于邬汉忠的四层新楼门窗紧闭着,邻居说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据知情者透露,邬汉忠早在逃跑之前就已经将这座新楼过户给他的妹妹了,而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和他的妹妹住在另外的地方。

  记者辗转从一份材料上发现,邬汉忠从2004年12月15日就没有到信用社上班,而12月17日之后,陆续就有人持着由邬汉忠办理的存款凭证到信用社取钱,这时,信用社才发现邬汉忠已经逃跑了。

  当地信用社的一位职员解释说,信用社的信贷员需要下乡开展工作,有的乡距离镇区很远,一两夜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所以邬汉忠一两天没上班,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邬汉忠卷款潜逃一案涉及数十个储户的利益,但令当地农信社也颇感无奈的是,这些储户的存款凭证要么是正规存折上手写的存款信息,要么是作废存单上手写的存款信息,有的经过涂改,有的只是一张“白条”。营仔镇信用社的资料显示,这些储户的存款与邬日新的一样均没有存进该信用社,而且很多储户都不是在信用社的柜台办理存款手续的。

  “一到果子成熟了,邬汉忠就来果园收存款。”多浪坡村民罗石球说。而之前,他们都是直接到6公里以外的营仔镇信用社存钱的。

  56岁的罗石球和丈夫邬广发承包了三四十亩果园,并和70多岁的婆婆长期住在果园里。

  4月7日,罗石球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塑料袋,从中找出一本存折。这本存折前三笔的存取业务都是电脑打印的信息,但之后发生的6笔存取业务都是手写的信息,而且盖的是邬汉忠的私章。存折显示,从2002年4月7日到2003年2月10日,邬广发通过邬汉忠共存了5次款,共2.1万元,2003年9月16日,邬广发从邬汉忠处支取7000元,尚有14012.6元余额。其后,邬汉忠也是多次到邬广发的果园吸收存款,但邬广发的钱都给儿子做生意了,所以没有存款。

  邬广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2002年4月初,邬汉忠和一个叫做苏受东(音)的信用社职员一起来到他的果园。

  “受东对我说,以后多给些钱让他去存。汉忠就说,不行,这里的客户是我负责的,受东就没说什么。”4月10日,邬广发回忆说。

  三天后,也就是2002年4月7日,邬汉忠一个人来到邬广发的果园,为邬广发办理了第一笔存款,以后的两年内,邬汉忠看到邬广发的果实熟了,就来办理存款。邬汉忠说,“我是信用社的人,而且又有私章,有钱就给我,别人不是信用社的,就不要给”。

  2003年9月16日,他曾经打电话给邬汉忠说需要钱,邬汉忠就亲自送来了7000元钱。但2004年11月份,邬广发需要建房,打电话找邬汉忠,但一直打不通。

  在找不到邬汉忠的情况下,邬广发的妻子罗石球带着存折到营仔镇农信社,“因为我的钱是存在信用社的,所以要找信用社”,但信用社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邬汉忠“出发”了,取不到钱。罗石球找到营仔镇信用社主任吴树廉,吴树廉则说,打电话给邬汉忠,也是打不通,邬汉忠“走了”。

  不一般的信贷员

  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过去,全国的信用社都委托信贷员走村串户,为农民办理存款。据称,不会使用电脑的邬汉忠在2001年底,就已经不能办理储蓄业务了

  “利用正规存折作案是邬汉忠案的新手法,以前也发生过信用社的职员卷款潜逃的事件,但他们往往采用作废的存单来作弊。”当地信用社的一位负责人说。

  调查发现,其实邬汉忠也同时利用作废的存单作案。2001年7月,邬汉忠收取某村民的一笔定期存款,金额为17000元,期限为1年,后手改为2年,而存单竟然是旧款的“中国农业银行信用社定期整存整取储蓄单”,存单上盖有“营仔镇信用合作社营西分社”的印章和邬汉忠的私章。据了解,这种存单早就作废了,而中国农业银行和农村信用社也早在1996年就已经分家了。

  调查还发现,邬汉忠甚至用打白条的方式骗取资金,如某农户让邬汉忠还给营仔镇信用社的一笔贷款,邬汉忠给他打了一张白条,并许诺将给他办理信用社的还贷凭证。结果邬汉忠并没有把这笔资金还给信用社,而是卷款潜逃了。

  “邬汉忠之所以得逞,有两种可能,一是邬汉忠与农户之间有私人借贷关系,很可能是高利贷,而使用正规存折和已经作废的存单,是一种稳定农户的做法,也就是说,如果邬汉忠跑掉了,农户还可以凭存折找农信社要钱。两者已经达成一种默契。”当地信用社一位负责人说。

  据了解,案发后,当地信用社将邬汉忠办理的并没有入账的存款凭证收缴上来后发现,不少储户都是先在信用社存入小额资金获得正规存折,然后和邬汉忠个人发生多笔存款和取款“业务”。如某储户用50元存款,在信用社办理了正规存折,其后发生的13笔存取业务都是手写的信息。

  该负责人还举例说,几年前,同是廉江市的石岭镇也发生过一起类似的事件,一位农信社的信贷员卷走13个农户的存款,而其作弊的手法也是涂改存折、手写存单、打白条等等。但后来查实,有10人都是和该信贷员之间的私人借贷关系,只有3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最后农信社只给这3名农户兑现了存款。

  据称,在廉江市,民间借取高利贷的风气浓厚。业内人士分析认为,原因是国有金融机构纷纷撤出城镇,向城市集中,农业银行又不愿意向农民放贷,农村邮政储蓄所只能储蓄不能放贷,当地农信社又没有能力放贷,所以除了人民银行专项支农债贷款外,农民没有其他合法的贷款渠道,而从1999年到2004年,廉江市得到的人民银行专项支农债贷款金额只有几千万元。正因为如此,农村有高利贷存在的空间。此外,当地盛行的六合彩、赌球等活动,也是高利贷存在的重要土壤。

  当地信用社上述负责人分析说,邬汉忠得逞的第二个可能是,邬利用某些农户确实不知情的情况,并以信用社信贷员的可信身份,办理存款,但没想到,邬汉忠并没有在信用社入账。

  据了解,信贷员曾是我国金融系统在农村开展业务的有效渠道。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过去,为了方便群众,全国的信用社都委托信贷员走村串户,为农民办理存款,所以是允许在柜台外办理储蓄业务的,谁办理业务谁管理公章,而且存折也都是手写的。

  信贷员都是划片开展业务,每个信贷员分管一个村的业务,所以信贷员也叫“管片业务员”。而那时全国各地、各个金融机构都是如此运作的。这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过去,是一种有效的做法。

  “邬汉忠是分管我们那个村的信贷员,所以我们都很相信他。”邬日新说。据了解,原本为营仔镇多浪坡村委会西?迕裥∽榇迕竦内褐遥鲈谖?寰推?6个农户的存款。在其后来分管的下洋村委会,一位叫叶三的农民反映,邬汉忠曾收下他的30万元资金,并写了收条,而邬汉忠收下他的钱后,曾承诺帮其贷款60万。

  “而邬汉忠案与以往的案件不同,关键是信贷员的身份前后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近期发生的不少是内外勾结作案。”当地信用社的一位负责人说。

  据了解,廉江市农信社早在1998年就已经实现电脑管理,2000年实现全省通存通兑了。而且随着交通、通讯的发展,信贷员走村串户办理业务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他们已经不能掌握农信社的公章和其他重要存贷凭证,不能办理存款、贷款业务,农户办理存款、贷款业务,只能在规定的场所。但信贷员还是要走村串户,不过,他们的职责只是催缴利息、调查了解群众信贷资金需求、调查申请贷款人的资质等等。

  现年42岁的邬汉忠,初中文化,因为父亲退休,1986年6月,邬汉忠“顶职”进入营仔镇农信社,1986年到1994年12月,任营仔镇农信社营西分社会计,1995年1月到2002年5月,为营仔镇农信社营西分社信贷员,2002年6月到2002年7月,是营仔镇农信社下洋分社信贷员,2002年8月到案发,是营仔镇农信社主办信贷员。据称,不会使用电脑的邬汉忠在2001年底,就已经不能办理储蓄业务了。但据调查,邬汉忠作案时间是从2000年开始的,在其尚能办理储蓄业务时,仅作案一次。

  存款找谁要

  3年前信贷员张炳珍骗取农户资金的事件至今悬而未决。对于50多名储户的存款,吉水镇信用社以凭证上没有公章为由,拒绝兑现。廉江市人民法院受理该案后最终判村民败诉

  据了解,在邬汉忠之前,近10多年间,仅营仔镇信用社,共发生7名职员先后卷款外逃案,他们分别是苏积武、黄坚、张锦绣、张火生、林学志、罗柳春、邬汉忠等人。最早发生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苏积武。

  近两年内,廉江市下辖的廉城、车板、石角、吉水等镇级信用社也都相继出现过工作人员卷款外逃事件。据称,在湛江的徐闻、遂溪、吴川等地都发生多起类似的案件。如影响较大的是,2000年3月到5月,吴川市连续发生三起挪用公款和骗取储户存款数百万元的大案。他们作案的手法几乎完全相同,所采取的方法有,吸收定期存款而不入账,或者自制凭证,盗支活期存折,收回贷款本息不入账等等,他们挪用公款和骗取储户存款,都用于自办企业、承接工程或者吃喝、赌博等。

  有关人士分析认为,类似案件之所以屡禁不止,与抓逃不力有一定关系,使得很多信贷员认为值得冒险,另外,信用社是集体企业性质,对信用社职员违法行为的处罚较轻。

  至于信用社是否兑现上当受骗的储户的存款,一直是个敏感的话题。据了解,在信用社实现联网之前,因为信贷员作弊,而使农户资金被卷走的,信用社都兑现了农户的存款,而联网之后的情况则根据公安部门的调查区别对待。

  “如果是信用社的存折,在规定的场所办理存款,而被内部人员贪污的,要兑现储户的存款;如果是电脑存折,因为打印机临时故障而用手工记账,且手续完备的,也要兑现;其他办理手续正当,但因为信贷员的缘故,没有将钱入账,或者少入账的,也要兑现。但如果是(内外)勾结的,则不兑现。”廉江市信用社的一位负责人说。

  据了解,几年前,同是廉江市的吉水镇发生了一起信贷员骗取农户资金的事件,至今还悬而未决。

  该信贷员名叫张炳珍,是吉水镇良龙山村石罗水村民小组人,早年在村民小组工作,后来到良龙山村做信贷员。那时的信贷员,有的是信用社的职员,有的是从村委会聘请的。后来,张炳珍又被调到吉水镇信用社。张炳珍除了在吉水村和江头村工作过两年外,其余时间都是分管良龙山村的存款。

  “一二十年来,我们存钱都是给张炳珍。”石罗水村民说,“这个人很老实,是最好的人,最讲信用的人,没看到他吃好、穿好。”

  张炳珍每天早晨上班,晚上回家。村民存钱找张炳珍,取钱也是找张炳珍,以前都能够兑现。“以前,信贷员收款时,有的写存单,有的写收据,有的干脆什么都不写,由信贷员办理好存款手续后,没过几天,就将存折送到储户手上”。

  但大约在2000年之后,张炳珍吸收了很多存款并没有交信用社入账,有的是白条,写的是“兹借到”这样的“借条”,所写的利息各不相同,有的月息1.5%,有的2.25%。所有凭证上面只有张炳珍的私章,没有信用社的公章。

  2002年,春耕时,学校开学,很多农户急需用钱,当他们找张炳珍取款时,张却拿不出钱了,有人只好到信用社取钱,因此案发。经查,张还挪用信用社10多万元资金。张的儿子张培标也因挪用公款而被判刑。

  张炳珍骗取的村民涉及良龙山村的4个村民小组(良龙山村、石罗水村、田心仔村和上中村)的50多农户的资金,共58万元。据称,张炳珍骗取和挪用的资金一部分用于和别人合伙开办石材厂,但亏本了;一部分用于给石材厂老板放高利贷,结果私人老板亏本,张血本无归。

  2003年4月,张炳珍因为挪用公款10多万元,被判刑5年,但两年后就出来了。

  对于50多名储户的存款,吉水镇信用社以凭证上没有公章为由,拒绝兑现,因此村民曾经到吉水镇和廉江市上访,最后,廉江市政府要求吉水镇司法所代替村民起诉信用社。起初,法院也是以凭证上没有公章,被告不成立为由,不受理该案。后来在廉江市政府的干预下,廉江市人民法院受理该案,但最后还是判决村民败诉。

  廉江市人民法院最后判决,张炳珍是吉水镇信用社的信贷员,但他在收取存款时,只用信用社的存款凭条,而没有加盖信用社的公章,所以农户与张炳珍之间的存款方式违反金融部门的操作规则,张炳珍收取存款后,又不按规定存入信用社,所以农户不能在信用社取款,责任也不在信用社。

  内因和外因

  为了完成任务,镇级农信社给每个信贷员下达存款任务,而这些信贷员大多是“顶职”的。“他们把信用社的工作当作副业,自办企业才是主业”

  湛江市信用社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分析认为,湛江市信用社系统之所以发生多起骗取储户存款和挪用公款案件,有着内外两个原因。内因是信用社体制问题。

  据称,过去,镇级农信社是一个独立法人,自负盈亏,交足上级制定的任务,剩下的就可以分成,亏本则自己负责。为了完成任务,镇级农信社给每个信贷员下达存款任务,而这些信贷员大多是“顶职”的,业务水平、职业道德都比较低;为了开展业务,镇级信用社还可以下设几个分社,因此存在监管的困难。

  “而私彩、赌博的泛滥,是类似案件时常发生的外因。”上述工作人员说。据称,2004年12月,廉江市石角镇信用社的出纳刘付凤英和会计刘付聪两人双双出逃,其挪用的资金和出逃时提取的资金,共300多万元。有知情人透露,刘付凤英和刘付聪之所以提取公款逃跑,就是因为先挪用公款买六合彩,亏本后,不得不提取一笔钱逃跑了。

  “大约是去年12月底,两个人加班结账,当天,运钞车从廉江运来一笔现金。但第二天,两个人都不见了,但他们留下一张挪用公款300多万元的欠条。据说,两个人拿走的都是100元的钞票,50元的都没拿。”当地一位干部说。

  同是廉江市的吉水镇,也是在2004年12月,发生两名信用社职员冒用储户的印章,提取大量资金潜逃,原因也是挪用公款买私彩而亏本。其总共挪用的资金也是300多万元。

  而湛江地区私彩的泛滥已是公开的秘密。4月8日,石角镇某干部从廉江开会回来,随身带回来一本《特码单双》,这是一本预测私彩中奖号码的印刷品。而他家的椅子上全是这种印刷品。其实,在石角镇可以随便买到这样的印刷品。

  这位干部说,到石角镇上的随便哪个店铺,都可以买到六合彩。在石角镇,99%的家庭都买六合彩,“上期中了吗”、“今天有没有心水号码”代替了原来“吃饭了没有”的口头语。

  据称,石角镇几乎每个村庄都有赌场。距离镇区大约10公里的榕树村,更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赌窝,这里是广西和广东的廉江、化州交界的地方,是一个小集镇,集镇上的店铺门口都摆着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堆扣子,而这就是最为简单的赌博工具。

  吉水镇也是如此,4月9日,是赶集的日子,预测私彩中奖号码的印刷品当街摆卖,更有一家店铺专营这种印刷品。

  而营仔镇的邬汉忠所骗取的储户存款,主要用于承包虾场,结果也亏本了。据廉江市信用社系统的一位工作人员透露,信用社职工在外自办企业的十分普遍,“他们把信用社的工作当作副业,自办企业才是主业,所以也影响了信用社的发展”。

  链接

  农信社违规多

  据银监会(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的信息,仅2004年一年内,该机构共处理各类违规金融机构2202个,比上年增加690个。其中,农村信用社及农村商业银行1057个,邮政储汇局589个,国有商业银行376个,城市商业银行及城市信用社94个,股份制商业银行47个,非银行金融机构19个,政策性银行18个,外资银行2个。

  廉江营仔镇农信社外景。

  营仔镇信用社信贷员邬汉忠手写的存折。

  邬日新在卷款逃走的邬汉忠新楼前,邻居说这里已很久没人住了。 本报特派记者 鲍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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