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赌客偷渡缅甸豪赌 武装势力为赌场保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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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1月26日 23:26 新京报 | |||||||||
云南限制游客出境但偷渡仍难扼制,记者在缅甸迈扎央暗访发现,赌场受到打压仍不乏中国赌客捧场 27岁的云南德宏人腊旺(音)双手合十,过顶,面色凝重。他在佛像前静立几分钟后,双膝一弯,跪拜下去。
在缅甸迈扎央经济特区的这座傣族吊脚楼寺庙外面,就是在当地有名的迈达公司经营的赌城。迈达赌城是沿中国云南省边境线,密密麻麻的众多境外赌场的其中一家。而腊旺是在缅甸专门靠赌场吃饭的众多中国人之一。 用赌场里的行话,腊旺的工作是“洗码”———为赌客兑换不同的筹码,从中赚取差价。但实际上,“洗码”往往还与“放水”(指放高利贷)这个行当密切联系在一起,当赌客输光随身带的财物后,“放水”的人就借给他们高利贷。 腊旺平时也做“放水”的生意。但现在,他对前景感到不安。除了中、缅两国都加紧了对放水者的打击力度以外,云南警方在去年12月实施了“禁赌专项行动”,而今年1月开始的为期5个月的全国专项打击境外赌场行动使境外赌场生存面临着严峻考验。 最近,腊旺放出去了四把水,为了逼一位输光了的赌客还债,腊旺将其关押并暴打了一顿,牙齿打掉了两颗。结果,腊旺被迈扎央经济特区治安科喊去,罚了款,扣押的赌客也被放了出来。而放出去的水,自然也就收不回来了。 这些钱几乎是腊旺工作4年以来的全部积蓄。运气从来没有如此坏过,为此他特意到寺庙里焚香祈祷。 腊旺的坏运气可能也是这些境外赌场近况的一个投影。云南警方在今年1月13日宣布:“(边境)82家赌场已有68家被迫关闭,剩余的14家营业状况日益惨淡,即将关闭”。 但实际上,现在就宣布腊旺和他赖以生存的行业即将失败还为时过早。 从甘蔗地出境 1月中旬,记者在当地人引领下到迈扎央进行暗访。 在迈扎央,一共有12家赌场,占到82家云南境外赌场的七分之一强。 这也使迈扎央成为云南边境三大赌城之一,另外“两大赌城”分别是与西双版纳打洛口岸接壤的缅甸掸邦第四特区首府勐拉,以及与临沧市镇康县南伞镇毗邻的缅甸掸邦第一特区首府果敢。 1月17日,记者来到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州府潞西市,德宏是中国最西南的一片疆土,这里与缅甸领土毗邻,生活着傣、景颇等少数民族。 一出潞西机场,就有七八个出租车司机围上来。司机老吴四十多岁,当问明我们要去陇川县,他立刻明白了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与陇川接壤的缅甸迈扎央。 老吴的儿子就在迈扎央打工,老吴拿出手机走到路边和儿子联系,几分钟后,老吴折回来,合上手机,说:“走吧,去那边没问题。” 按老吴介绍,1996年之前,缅甸那边还没有赌场,赌场都在境内,随着警方的打击,赌场才逐渐搬到了缅甸。赌场的老板全是中国人或者是缅甸国籍的华侨,去玩的也都是中国人。 “现在查的严了,以前一架飞机,有近一半的客人包车去迈扎央。”老吴说,两年前,每天都有十几辆别克轿车停在机场,赌客不需付费,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到瑞丽的赌场,然后再去和赌场算账。 陇川县与国家级口岸瑞丽、畹町相距不过30多公里,有一个国家二级口岸拉影口岸,而迈扎央与陇川县城相距10公里。 对于赌博业,当地人并不遮遮掩掩。一家酒店的经理告诉记者,在一两年前,由于去迈扎央的客人太多,赌场不得不在陇川县给赌客们安排住宿,他的酒店就被赌场长期包下来,每天客满。而现在,来的人少了,酒店几乎半停业,房价也便宜了一半多。经理表示,他也可以安排人带我们过去,不过近来检查严,要绕远路,领路费每人一百元。 晚上,老吴的儿子打来了电话,交代我们,随身带的现金不要超过五千,不然被查到就麻烦了。“带着卡就行了,那边有银行,取钱很方便。”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老吴的儿子和他的一个朋友敲响了我们宾馆的门。两个人都用定型水做了发型,老吴的儿子穿着黑皮夹克,另一个人穿纯白色的皮夹克,西裤熨的笔挺,都戴着金黄色的粗项链。 “白夹克”在路边招了一辆面包车,“克迈扎央。”(云南方言,意为去迈扎央) 十几分钟后,面包车在路边停下,前方100多米就是边境检查站,可以看到武警在检查行人和汽车,再向前,就是缅甸的国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穿绿军装的军人。 合法的出境渠道一般有三种:本地人在当地办出境证就可以通行,外地人在边境住满三个月后可办临时通行证,而以旅游为名办通行证最为方便,每人只要交100多元,就能办到临时通行证,这也是开展打击境外赌博行动之前,赌客们最常用的办法。 而现在,由于云南省向各旅行社发了通知,从去年12月起,对前往设有赌场的边境地区旅游的外省游客,暂停异地办理出境证。这意味着,除了当地边民,外地人暂时没有了合法的出境渠道。 但这难不倒赌客们。 在口岸检查站旁边,有一个两百多平方米的停车场,“白夹克”领着我们向停车场后的一排民房走去。 民房后是甘蔗地,甘蔗地被踩出一条一米宽的小路,“白夹克”带头跑起来,我们紧跟着他,只跑了三十多米,跨过一道横穿的小路,“白夹克”慢下来:“好了,过来了,没事了。”我们才知道,那条小路就是中缅两国的边界线。 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就到了国外,到了以赌发迹的边陲小镇迈扎央。 迈扎央“经济开发区” 小路向前几十米,有了城镇的迹象。路边用水泥方砖盖的平房还是显得简陋,墙上写着“有房间出租”等汉字,几个坐在路边院子里的人说着河南话聊天,地上的烟盒都是“云烟”、“红河”。这样的场景与传说中的奢华赌城相差甚远。 迈扎央是缅甸克钦邦第二特区内的一个“经济开发区”,由当地的武装力量克钦人控制。克钦人就是中国境内的景颇族人,克钦人长期与缅政府军作战,签订停火协定后,成立了缅甸第二特区。在迈扎央开发区边上,就驻扎着克钦第十六营。 迈扎央的主街是一条14米宽的水泥路,路两边大都是一两层的水泥房子,小商店和饭馆林立,饭馆的招牌用汉字写着川菜、湘菜、粤菜,商店里卖的也都是中国小百货,只有发廊与国内不同,在招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美女出台”。 路边一个院子门口,用中、缅两国文字写着“迈扎央经济开发区”,“开发区”是迈扎央的行政部门,穿深蓝制服的保安坐在门口。穿赌场工作制服的女孩子进进出出,知情者介绍,由于赌场发展太快,来不及盖宿舍,就租用了开发区的房子给这些打工者居住。 从开发区政府对面的一个路口进去,就来到了迈扎央的中心———迈达赌城。这是一座赭红色的西洋式建筑,也是这里最豪华的建筑。进门的大厅里摆了几十台饺子机和扑克机,但很少有人对它们感兴趣,赌客们都涌进了大厅周围的各个赌厅里,这里只有一种游戏———百家乐。 各种声音扑面而来,赌客们操着中国各地的口音,欢呼与惊叫声此起彼伏,有的西装革履,有的头发蓬乱,有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男子,也有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 每个赌厅里都摆着绿绒面的赌台,台子两边最多可以同时坐14名赌客,每当开始发牌,发牌的女孩子就拍着桌面上的小钟,提醒下注时间即将截止。 “新东方”是迈达赌城中面积最大的厅。十几名穿西服或黑衣服的年轻男子分两列站在门口,他们的胸前都挂着胸牌,上面写着名字和工号。一个自称来自湖北的小伙子用“最好、最大”来描述“新东方”:赌厅的面积最大,有两百多平方米;赌台最多;服务最好,“登记一下,公司就免费安排吃住,还送往返飞机票,派专车从迈扎央一直送到潞西机场。” 此外,“新东方”还有迈扎央最“大”的赌台。在每一张赌台中间,都架有一面小铜牌,上面注明下注的最低和最高限额。在迈达赌城里,最小的台子十元就可下注,而新东方的贵宾厅里每个台面的最低下注额是三千元,最高三十三万封顶。 “大台子不常开,但一开就惊天动地,输赢都在几百万、上千万。”一位工作人员说。 赌城对面的三家典当行,则与众多赌客的命运相关。 一名知情者说,虽然每家当铺的门面只有三十多平方米,每天滚动的资金却在数万元上下,这名知情者指着当铺门口停的摩托车和摘掉牌照的汽车说,那些都是赌客抵押的东西。 在迈扎央,到处都流传着一夜暴富的神话,一个说法是,赌城门口擦皮鞋的小贩都不能小看,“说不定几天前还是百万富翁,也说不定几天后又成了千万大款。” “放水”也是一搏 在赌场,一夜暴富也许只是赌客们的向往。而在现实中惨败的赌客,如果连值钱的财物都当掉了,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向放水公司“借水”。 2003年7月12日凌晨6点,韩国商人高学虎给他在韩国的父母打了最后一个电话。高学虎说,如果错过今天,他就活不成了,一定要想办法向中国警方报案。 按云南警方对此案的介绍,高学虎在2003年4月到西双版纳考察,准备办一家橡胶加工厂。在街头他认识了几个东北人。东北人带他到以中缅边境第240号界碑命名的境外赌场。一两个小时后,高就输掉了随身带的现金,不得已,他向东北“朋友们”借了3.5万元高利贷,利息是每三天加三千元。 借的钱最后也输完了,高学虎被“东北朋友”拘禁了起来。在被拘禁的50多天里,高隔一天就要被痛打一次,有时候挨完打,还要被扒光衣服,扔进一口废井,任里面的蚂蝗吸血。 7月12日,他被从井里吊上来,东北“朋友”下了最后通牒:如果12点之前还不能筹到款,就不陪他“玩”了。当天上午9点多,按吉林珲春市公安局的案情通报,景洪警方设法救出了高学虎。 据介绍,这样的跨国绑架、拘禁案时有发生。去年9月,云南警方与缅甸果敢警察联手,救出18名被赌场老板软禁的浙江农民。 在陇川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一份资料上写着:自2001年8月迈扎央开设赌场以来,陇川县受理在迈扎央周边地区发生的各类刑事案件30件,其中绑架和非法拘禁17件,杀人案1件,抓获违法犯罪人员32人,解救人质14人。 虽然缅甸当局也禁止“放水”行为,但知情人说,在赌场,放水与绑架实际上从来没有停止过。 本文开头提到的德宏男子腊旺说,在迈扎央就有云南、四川、河南等五六个专门放水的帮派,其中云南帮最大,“有两三百个兄弟”。 腊旺说,他是在2001年8月份到迈扎央跟随一位朋友做“洗码”和“放水”的生意。他平时给赌客们安排吃、住、行一切服务,并把通用的现金筹码兑换成各个赌厅专用的贵宾码,贵宾码和现金码有2%的差价,但因为赌客们普遍相信,贵宾码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所以兑换的人很多。“如果做好了,靠洗码就能发财。”腊旺说,一个月前,他的一个同行刚刚送走了一个大老板,靠洗码挣了20多万元。 此外,腊旺他们还提供保镖服务,“几天前一个老板赢了一千万,就是我们护送他回去的,现金分五次运送,每次运两百万,一百元的钞票要装半袋多。” 如果客人输了,腊旺就给他们放水,利息是每天10%. “我亲手打过人,没办法,不逼收不回钱。”腊旺说他所做的这种生意,其实也是一种赌博,赌放出去的“水”能不能收得回来,与赌场里赌的内容和方式不同罢了。 除了被高利贷者追债,赌客因筹集赌资而导致的刑事犯罪甚至家破人亡也多不胜举。 据云南省公安厅人士介绍,去年8月,两名欠下赌债的原景洪农场工人制造了持枪抢劫运钞车大案,造成三死两伤,抢走现金158万元;2003年1月,一名沈阳赌客欠下3万元赌债,把自己11岁的儿子作为赌债抵押给债主,三个月后,小孩子逃出赌场回到中国。 豪赌上海客 实际上,由于放水借贷和为筹赌资而引发的刑事犯罪,只是赌场危害的最直接表现。“腐败”与“资金外流”是赌场的另两个“亲生子”。 1月18日,在“新东方”赌厅一张最低两千元下注的赌台上,一名穿灰西装的中年男子把一沓一千元的筹码压在“闲”上,两张扑克已经翻开了一张,另一张被他双手紧紧握住。他的上半身几乎趴在赌台上,双手掀开纸牌的一角,几个手指都在颤抖,然后他一点一点把纸牌的边缘折起。 “三边,有希望!”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人欢呼起来。 终于,他一下把牌掀开。“主任就是厉害。”旁边的人再次欢呼起来。被称作主任的男子终于呼出一口气,脸色红润。 “这几名上海来的客人早上已经赢了两万多了。”一位赌场工作人员悄声说。 在迈扎央的赌场里,经常可以看到富态的中年男子,他们身穿高档服装,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体态的人。他们出手阔绰,每把输赢几千上万不动声色。 “这些人的身份很敏感。”一名赌场的工作人员说,“客人的身份是绝对的秘密,赌场要想办法帮他们保密。” 在迈达赌城外,不少停放的轿车车牌都用一层纸板遮盖着,赌场内严禁拍照,即使在赌场外,一旦被发现拍照,保安就会上前制止,“这些措施都是为了保护客人,否则不小心被拍到,客人就可能有麻烦。” 下午6点,我们碰巧又遇到“主任”,他正疾步走出“新东方”,后面的人小跑跟着他,边跑边叫着:“主任,换换手风,我们先去吃饭,先去吃饭。”主任却头也不回,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2004年12月中旬,云南省公安厅向新闻媒体发布消息:境外参赌人员绝大多数为我国公民,特别是党政领导干部、国家公职人员、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参赌问题严重。一批党政领导干部、国家公职人员、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参赌案件正在查办之中。 而每年通过赌场外流的资金究竟有多少,云南省公安厅表示,这笔资金应以数亿计算。 武装势力为赌场保驾分肥 在缅甸帮派林立之地,为何境外赌场能安之若素? 知情人士介绍,境外赌场与当地政府和军事势力有着密切的利益关系。一家赌场的典型经营模式是由中国人或缅甸籍华人投资,赌场建成后由当地武装势力为其提供保安或武装保护,赌场股东从赢利中分肥给武装势力。 赌场不仅把目标对准中国赌客,其工作人员也几乎只招聘中国人。在迈扎央,一家赌博公司的招聘启事写着:由于本公司业务发展,招聘第27期学员……须持有中国身份证,每月工资700元。 一名熟悉当地赌场的人士介绍,虽然赌博在当地合法,但缅甸本地人被禁止进赌场,而且为了方便与中国赌客沟通,赌场只招聘中国人。云南省公安厅的调查显示,赌场中的老板工作人员90%以上是中国人。而赌客主要来自四川、广东、浙江、福建等地区,以上地区占总赌客人数的75%. 实际上,从一开始建经济特区,迈扎央就把赌博产业瞄准了中国人。 陇川警方提供的资料显示,2002年4月,香港人庄宏飞在迈扎央开设了第一家赌场,开业之初,只有五张百家乐赌台,经过广东人王嘉泰转手,2003年10月缅甸籍华人杨永清接手迈达公司,目前迈扎央开有12家赌厅,百家乐132张,“龙虎斗”、“牌九”等赌台各两张。 每家赌厅的投资,都在200万至2000万人民币。 依靠赌业,迈扎央迅速从一个边陲小山村变成了一个繁荣的城镇。在迈扎央禁毒纪念馆里,照片记录了迈扎央快速的改变。几年前的迈扎央还是森林中的村落,当地人住在茅草搭起来的吊脚楼里,现在的迈扎央修起了酒店、银行、电话公司、珠宝城、自来水厂和多家“娱乐公司”。 据云南省公安厅介绍,与西双版纳打洛口岸毗邻的缅甸第四特区首府勐拉,在短短五年时间里,实现了年财政收入相当于人民币两个亿的飞跃,其中,博彩业的收入就占到了70%.勐拉也从一个小山村,变成了宾馆林立,名声显赫的亚洲著名赌城。 赌与毒的经济关系 现在,赌场已成为缅北各武装势力的主要经济来源。 缅北和金三角地区以前主要经济来源是毒品,随着毒品成为全球千夫所指的行业,靠毒品赚钱的风险越来越大。近年,当地以绿豆、土豆、水稻等农作物代替罂粟,但靠这些农作物,想要养活当地人口,并在各武装派阀中保持军事优势并不容易。 开赌城显然比种水稻更有利可图。云南省公安厅治安处处长、禁赌办公室负责人王晓平说,赌业正逐渐替代毒业,成为缅北各武装势力新的资金来源。 有人担心,一旦迫使境外赌场关闭,在现实的生存压力下,各武装势力可能重操旧业。对此,王晓平表示不必担心,“因为缅甸各武装势力已做出逐年减少种植罂粟并最终禁止的承诺。而且靠毒为生的风险也越来越大,国际社会也不会坐视不理。” 在这种背景下,缅北各武装势力对赌场的态度就颇为重要。 2003年“利剑行动”期间,云南德宏、临沧、思茅等八市、县的政府、公安等部门负责人与缅甸有关武装势力会谈,各武装势力都表示配合中国政府的禁赌工作。今年的专项行动开始前,云南各地政府再次与缅甸各帮派商谈,“至少他们答应配合我们的行动。”王晓平说。 一个例子是,在迈扎央的大街边,一面告示牌上用汉语写着“禁止公务员赌博”。这是云南省与克钦帮交涉的结果。“中国政府打击腐败,要求我们不接待公务员的客人,我们只好照办。”1月25日,迈扎央经济开发区招商局工作人员在电话里向记者介绍,“但是我们很难核实每一个客人的身份是什么。” 王晓平认为,除了通过与境外各武装势力的交涉,打击境外赌博所能采取的最有效办法,还应是“从内部控制”。 在这次专项行动中,云南警方联合其他单位共同整治的办法颇引人注目———电力部门对境外赌场停止供电;通信部门中断对境外赌场的通信业务服务,关闭为境外赌场提供宽带网络服务的网络用户;金融系统中断了境外赌场的金融服务;旅游部门停止了出境一日游异地办证业务…… “但这些都是暂时的措施,闭关锁国毕竟不是长久的办法,”王晓平说,这些措施不仅打击了境外赌场,也会给云南的电业、旅游业、边贸等产业造成损失。 摸索长效禁赌机制 在控制物流的同时,云南也希望控制人流。 1月25日,迈扎央经济开发区招商局一赖姓工作人员说,由于中国政府停办“出境游”,“封锁边境”,进入迈扎央只能走小路,一些有身份的大客人平时车接车送,现在都不愿屈尊走路,所以赌场的生意大受影响。他认为,云南“封锁边境”并不能真正禁止境外赌博,因为大客人们并没有停手,只是被迫流向了澳门及其他国家的赌场。 当听到记者介绍,在云南省政府结束专项行动后,中国政府还将开展为期5个月的全国性禁赌专项行动时,赖姓工作人员连说:“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专项行动把境外中国籍赌场老板和依附赌场放高利贷的人列为重点打击对象。“但要去国外抓人和取证很困难。”王晓平说,“即使抓住他们,我国还没有针对出境赌博的罪名,至多只能按赌博罪或偷越国境罪量刑,赌博罪判刑是三年以下,偷越国境罪一般只做经济处罚,难以形成威慑力。” 而随着网络的普及,一些大赌客连边境都不用过,就可以在赌场豪赌。在迈扎央和果敢的任何一张赌台上,都可见戴着电话耳机的赌客,他们的电话从不挂机,每次发牌前和揭牌后都对着电话低声私语。知情人说,他们不过是国内大赌客雇佣的马仔,通过赌场的摄像头,真正的赌客通过电话遥控马仔下注,赢的钱由赌场汇入赌客开设的户头。一些赌台上,有时同时给七八部手机充电,供马仔们轮流使用。 “网络赌博的信誉极高,还从没有发生过赌场作弊的先例。”王晓平说,这种新的方式增加了警方打击的困难。 据云南省公安厅统计,自去年12月1日至31日开展专项行动以来,全省公安机关共抓获赌场经营老板105人,打掉赌博团伙383个,取缔境外赌场在我境内的地下联络点、接待站14个,取缔境内赌博窝点354个、流动赌场41个,逮捕涉赌犯罪嫌疑人7人,刑事拘留42人,治安拘留488人。 但有观察人士认为,由于边境山水相连出境方便,加之对出境赌博的相关法律滞后,打击办法显得颇为简单,而边境国家复杂的政治生态,又给整治效果增加了变数。因此云南警方的专项行动虽然取得了成效,但也只是阶段性的成果,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一个例子是,2003年5月至8月,云南警方也展开过“利剑行动”来打击境外赌场,但当“利剑行动”结束后,境外赌场就逐渐恢复元气,再次繁荣。 “说实话,到现在还没找到有效的长期治理办法。”王晓平说,云南已开始摸索建立长效机制,云南警方正在建议人大对境外赌博做出新的司法解释,加大量刑标准,同时其他新的办法也在进一步商讨中。“云南作为全国的试点,将给从今年1月开始的为期5个月的全国集中打击赌博专项违法犯罪行动提供可资借鉴的经验教训,从这个意义上说,云南禁赌的成败将是中国政府打击境外赌场结果的一个预演。” □《南方都市报》记者王雷 云南德宏缅甸迈扎央报道 “百度”一下“境外赌场”,相关网页达33800篇。今年1月开始,我国将进行为期5个月的集中打击赌博专项违法犯罪行动。而挤压境外赌场生存空间,迫其关闭是这次专项行动的一个重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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