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这鬼东西

　　张志雄

　　几天前，我和一位身在香港的美国大资产管理公司石油分析师通话。他在电话里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你们上海闹没闹油荒？”

　　“没有啊”。

　　“不会吧，南方许多地方闹得很厉害啊？”他将信将疑。

　　“石油到了这个价位，还值得投机吗？”我问。

　　“我不敢碰它了。不过，投机经常会过度，我们不知道石油价格会升多高。噢，你认为明年的中国A股会怎么样？”他答后又问。

　　“明后年的中国股价可没有顶啊，不知道会升到哪儿去。”

　　“不会吧？”

　　我乐了：“既然全世界的石油和

房价都能炒得离谱，为什么A股不能？哈哈！”

　　“那么上海的房价怎样？”

　　“跌啦，明年还得跌。”

　　“我不少朋友买了五、六套上海房子，不会这么严重吧？”

　　“有人卖，当然也有人买，关键是趋势是向上还是向下。目前的上海房价好似四年前的上证指数从2200点跌到1800点，下面还有1500点、1300点乃至1000点。”

　　“哈哈”。

　　坊间有价值的石油研究著作不多，所以一周前中信出版社的肖梦女士把她任责任编辑的《石油的终结》寄来时，我很是高兴。虽然上海没闹油荒，高油价对人还是有压力的，我把油老虎别克换成了朋友的丰田，就是一例。

　　《石油的终结》的作者是美国人保罗•罗伯茨，文笔很好。我比较感兴趣的一个章节是“最后的易开采石油”，讨论的是世界上的石油什么时候会出现巅峰？也就是说当原有供应量的一半已经从地下开采出来之后，石油的生产就达到了巅峰。

　　我们知道，从100多年前的石油时代至今，人类用掉了大约8,750亿桶石油，世界的石油消费量是每天8,000万桶，每年还在以2%的速度增长，只要知道世界石油的总储量，就能算出石油耗尽的“中间量”的巅峰了。

　　问题出在世界石油的总储量究竟有多少？

　　我手边有一本1994年版的美国《康普顿百科全书》(技术与经济卷)，它认为，“石油储量一词指的是在未来岁月中从已知油田的油井可望生产出来的原油数量估计值”，数量为1万亿桶(1×1012)。而截至1990年，“这些石油的约43.4%已经生产和消费掉”。

　　而《石油的终结》引用的美国地质测量局对全球已探明的石油储量为1.7万亿桶，比《康普顿百科全书》多出0.7万亿桶。

　　《康普顿百科全书》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忽略了没有发现的全球石油储量。根据美国地质测量局权威统计，该数据为9,000亿桶。

　　根据上述数据，美国地质测量局得出了全世界石油在2030年左右到达巅峰的结论。

　　绕了一大圈，它稍稍让我们舒了口气。

　　别这么得意，罗伯茨认为地质测量局太乐观了，已探明的和没有发现的这两个数字都值得怀疑。比如，对已探明的石油储量的估计往往出于经济的和政治的利益被产油国夸大，欧佩克成员国宣布的储量越高，它的石油出口量也就越高。

　　至于未发现的储量，罗伯茨更有理由争辩一番了。结果是，罗伯茨比《康普顿百科全书》更为悲观，已探明的和还没有发现的石油储量也只有1万亿桶，巅峰的出现大约在2010年。

　　好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听谁的？

　　罗伯茨也知道他的言论主观性强了些，他又提醒我们: 欧佩克可不是能相信的主儿，每次石油危机都是它们在使坏。而即便最乐观的预测，非欧佩克组织的石油生产也可能在2015年出现巅峰期(欧佩克则在2025年面临自己的巅峰期)。

　　罗伯茨以俄罗斯为例，最乐观的石油储量估计是2,000亿桶。但与中东诸国约8,500亿桶的储量相比，可谓小巫见大巫了。由于俄罗斯的石油公司开足马力生产，预计俄罗斯出现的巅峰期不会晚于2015年。

　　还是老问题，这就看你相信谁，你是乐观派还是悲观派了。

　　我在1998年听过一场法国证券公司石油行业分析师的报告，她说，世界的石油已知储量是会变的，当油价低廉时，石油公司就没有大肆活动的积极性，因为成本不合算。当时的每桶油价只有10美元，想想也有道理。现在已到了每桶70多美元了，石油公司的积极性又如何呢？

　　有关石油的见解太多，让人不知所措。提及成本，墨西哥或者西伯利亚的原油从探明到钻井到开采出来的每桶成本为15美元左右，而沙特原油质量好，又极易开采，成本约为1.5美元一桶，只有

伊拉克的成本比它更低。沙特的石油储量为

　　2,650亿桶，超过世界探明石油储量的1/4。

　　可惜，知道再多的数字，却无法确知今天的高油价是过度投机还是石油要进入巅峰期的预演。

　　让我们心烦的是，就是按最乐观的预期，也只有30年的时间了，期间石油这鬼东西还会折腾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