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见习记者 许兰武
一个从东北走来的小伙子,站立在清华大学西门,静静地守望着西北角的一大片土地。纵目四顾,万木萧疏,林寒泉肃,凄清如许。
这一年是1966年,北京的冬天出奇地寒冷。街上,行人不多。这个人一站就是好几个
小时,凛冽的西北风迎面吹来,如刀割一般。可是,他用凝视的眼光试图把眼前的一切看穿。
他所望向的土地就是举世闻名的圆明园遗址。
历史的画面和眼前清冷的景象在他脑海里翻腾。因文化大革命“大串联”而来到北京的他,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就是想看看朝思暮想的圆明园。
而今,那个叫张宝成的小伙子,已成为与圆明园有着不解之缘的知名艺术家,对当年看到的那一幕,他至今记忆犹新。
“脚下全是圆明园遗址”
“圆明园遗址在哪里?”来圆明园的旅游者或凭吊者问。
“在大水法那边。”热情的工作人员往往这么回答。
这样的问答,只能让张宝成心寒:“浩浩荡荡将近6千亩的圆明园,每一片破碎的砖瓦都曾被血淋淋的肮脏之手肆虐过。所到之处,你的脚下全是圆明园遗址。大水法还不到当时圆明园的2%。怎么能说遗址就在大水法呢?”
圆明园任何一小块断壁残垣都真实地触及人们的内心。废墟的文化就像刚刚愈合的伤口,其疼痛是写在历史里的阴影,同样也刻在张宝成的生命轨迹里。
机缘让他选择了用画笔再现圆明园的辉煌。他试图用生命来承受超过其本身的灾难。1984年,性格耿直的他在单位里不受欢迎,但是他技术很过硬。后来单位就给了他十几平米的房子,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给了他无尽的“自由”。
那个年代的下岗着实令街坊四邻对张宝成冷眼相看,但这也成全了他多年来想画画但没有时间实现的机会。内心的驱动让他选择了圆明园。
圆明园复原图历时十三年
十年收集资料,一年模拟草稿,两年绘制画卷。
张宝成用十三年完成了旷世巨作《圆明园盛世鸟瞰复原图》。
“张宝成倾13年心血绘成的《圆明园盛世鸟瞰复原图》和40余幅分景图,为圆明园遗址的研究与整修提供了极为宝贵的资料,实为难得”。当《圆明园盛世鸟瞰复原图》展现在中国圆明园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建筑科学院原院长汪之力面前,他这样说。
中国的文物界历来有这样的说法:初步估算,全球47个国家的200多个博物馆中,收藏着上百万件中国文物……而从圆明园掠去的就占一半多。
“没有对整个圆明园架构上的了解,就很难做出估计、研究、保护、修复上的周全方案。张宝成的《圆明园盛世鸟瞰复原图》成了难得的历史资料。”这是研究圆明园的首席专家张恩荫的评价。
年过花甲的张宝成生活并不宽裕,至今还在为生计奔波,还要靠给一所民办高校教书来维持生计。他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坚持着自己圆上复原圆明园的理想。
“文化复兴最重要”
张宝成蹲在地上,又点燃了一根烟。眼前是忙碌采访的记者,周围则是他的巨幅作品——《圆明园盛世鸟瞰复原图》和40余幅分景图,以及他的其他类型作品。
他感慨地说,我们国家现在富强了,但是成了一个没有文化、没有艺术、没有礼仪、没有道德的国家,难道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现代化吗?
随着圆明园复原图工作的不断进展,张宝成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在他的画作里,圆明园的性格和精神是不可摧毁的,它那巨大的石柱虽然历经劫难却依然高高挺立,表现出不屈不挠的坚强气概,与中国文化的博大深邃。
绘画愈久,张宝成就对绘画带来的经济价值看得愈淡,这是张宝成现在特有的的心理状态。
孔子在《论语。雍也篇》中有云:“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好之、乐之是画家臻于至境时无法言喻的会心之美。知之、好之、乐之,在张宝成的心灵视线里是并行不悖的,虽“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这是他的绘画人生,也是他的人生绘画——一个实力派画家人生哲学的圆明园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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