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萍：扩大消费与中国流通体制改革

　　-专家建言 -赵萍

　　当前流通体制促进消费的潜力分析

　　1.农村流通体系对消费的促进作用尚需进一步增强

　　目前农村流通尚未形成完整的体系，农民购物不便影响了农民购买力的实现。供销社曾经是农村销售网点的主渠道，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早已陷入困境。国有商业网点又不愿进入农村市场。活跃于农村市场的主要是一些分散的个体工商户，这些个体工商户大多实力不强，素质不高，不具备经营耐用消费品的能力，难以担当开拓农村市场“主力军”的重任。当前农村市场耐用消费品的维修网点少，售后服务无法保证，遇上假冒伪劣产品也很难投诉和索赔，使得农民即使有钱也不敢购买耐用消费品，从而人为地抑制了农民消费需求的实现。因此，搞活农产品流通，在较长一段时期仍然是促进农村消费的工作重点之一。

　　2.重要商品的调控和消费环境的改善仍需加强

　　中国是世界上香烟消费的最大市场。全世界烟民大约有11亿多，而中国占了3.5亿，每年消费香烟达1.7万亿支，零售终端市场有300亿美元之巨，长期的烟草专卖制度实际上是一种政府垄断行为。由于烟厂高额利税，烟草行业的市场封锁程度非常严重。目前烟草行业的局部竞争只在卷烟工业企业之间发生，烟草公司是单一买方，加上地方保护的存在，致使工业企业之间的竞争不规范，市场秩序混乱。全国每年“假私非超”四种烟占据了10%以上的市场份额。

　　我国成品油市场的垄断程度与烟草市场不相上下。从成品油批发市场来看，中国石油、中国石化两大集团公司市场占有率为80%以上，成品油的85%是经过两大集团进入零售市场的。2004年12月11日，中国开放了国内成品油零售市场。2006年12月11日，又如期开放了原油、成品油批发市场。石油作为关系国民经济和国家经济安全的重要商品，深刻影响着整个社会的消费价格和消费结构，仅靠原有的石油市场管理办法和管理机制已经难以适应新的形势，需要对原有石油流通体制进行改革，加强市场监管和行业指导，提高油品资源配置和使用的效率，控制消费价格，刺激相关行业产品消费的增长。

　　3.现行流通体制对进口消费品的监测力度尚需加大

　　从2007年1月1日起，我国继续按照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关税减让承诺，关税总水平由9.9%降至9.8%，其中，农产品平均税率为15.2% ，工业品平均税率为8.95%。随着关税的降低，进口商品特别是高档消费品的进口数量将大幅提升。据统计，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三大奢侈品消费国，占全球奢侈品销售额的12%。每年的奢侈品销售额超过20亿美元，并正在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长。到2015年，中国奢侈品消费将占全球总量的29%，中国将取代美国成为世界第二大奢侈品消费国。尽管进口消费品的规模越来越大，但是我国目前尚没有对进口商品的市场销售情况进行专门监测，对进口消费品的供需情况、价格走势和售后服务等方面尚处于模糊区，迫切需要政府的实时监测。

　　4.中小流通企业在提高收入和保障消费上的潜力仍需挖掘

　　我国政府对流通领域的干预效果明显的是国有企业，而对数量众多的非国有企业，特别是中小流通企业的作用效果不明显。截至目前，中国拥有中小零售企业近亿家，占中国零售企业总数的99%以上，占整个零售企业营业额的96%，占整个零售企业从业人员的80%。星罗棋布的大中小流通企业，适应了不同地区、不同层次、多样化和个性化的需求，中小零售企业的发展不仅可以提高居民的消费便利，而且可以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为居民提供更多的消费便利。此外，中小零售企业强大的吸收就业的能力，可以切实提高普通大众的收入水平，为扩大消费提供最基本的收入基础。中小零售企业的发展壮大，还可以从占流通企业绝大多数的产品分销渠道上控制假冒伪劣的发生，中小企业的发展对于维护市场秩序，提高消费水平，保障消费安全具有不可低估的重要作用。但是，

零售业全面对外开放后，国内大型零售企业开始强势地瓜分市场，生存于夹缝里的中小零售企业开始出现萎缩和倒闭的趋势，通过促进中小流通企业发展来促消费的潜力巨大。

　　国外改善流通体制促消费的经验借鉴

　　1.美国非常重视市场信息的监测和研究工作

　　为了促进国内生产、流通和消费，提高市场透明度，美国商务部的信息机构和队伍十分庞大，设有经济分析局、国家统计局、国家标准和技术研究所、全国技术信息服务局等。美国商务部在驻海外80个使领馆内设经济商务参赞处，派驻人员1700多，定期反馈海外经济信息。完善的信息机构建设，定期的研究成果，为政府宏观调控决策提供了科学依据。

　　2.日本重视信息的研究和中小企业的促进工作

　　日本流通管理当局也非常重视市场信息的收集和研究工作。经济产业省设有主管商品流通的商务信息政策局，商务信息政策局下设流通产业课和流通政策课。其中流通产业课负责商业发展以及改善商业环境，批发业管理，百货店以及零售店等有关零售事项；流通政策课负责有关流通效率等事宜。

　　此外，日本经济产业省还设有专门监管消费的部门——消费经济政策课和消费经济对策课。其中，消费经济政策课负责促进商业发展以及环境改善，消费者利益保护。消费经济对策课负责销售监督、消费意见反馈以及咨询等工作。

　　日本经济产业省不仅负责流通领域的工作，而且工作上溯到生产领域。日本经济产业省设有制造产业局，主管具体商品生产及流通交易情况。为了扶持中小企业，经济产业省还设有中小企业厅，负责中小流通企业促进工作，共设有三个课。其中，交易课负责确保中小企业获得平等的商业机会，与中小企业经营水平的提高；商业课负责中小零售商业、商店街振兴、中小零售业振兴、中小企业流通业务促进、中心街区商业环境和商业环境改造等工作。

　　3.澳大利亚流通当局维护市场公平和保护消费者利益

　　澳大利亚流通管理机构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市场公平交易和维护消费者利益。流通管理部门主要为财政经济部。财政经济部负责竞争政策的制定和竞争法律的修订，其主要目标是通过促进竞争，推行公平交易以及维护消费者权益来确保澳大利亚社会各方面的利益。

　　澳大利亚竞争与消费者委员会是负责促进市场竞争、公平贸易和消费者保护等事宜的机构，也是惟一负责国内市场竞争事宜的国家级部门。其主要目标包括：改善市场竞争环境和效率；保护消费者权益，加强完善的市场机制对贸易实践法的执行；尽可能地促进竞争性的定价，在竞争机制不完善的市场条件下抑制价格的提升。此外，它还致力于维护小企业的利益。在价格监管方面具有三项职能，即组织价格调查，报告调查结果；审批价格监管权限内商业组织的调、定价申请；监测工商业的价格、成本和利润，向联邦部长报告结果。

　　4.英国流通当局制定竞争规则和维护市场环境

　　英国贸工部是英国的主要流通管理部门，主管国内外贸易、双边投资、区域经济合作、贸易政策、知识产权保护、市场秩序维护等工作。英国贸工部内负责流通管理的部门主要有：主管商业关系、商业支持和国内各地区事务的商务总司，主管公平市场、规则、仲裁、公司治理等工作的公平市场总司。英国贸工部主要通过法律手段维护流通领域的公平竞争，为企业和消费者提供开放、有序的市场环境。

　　改革流通体制促进消费增长的对策建议

　　1.流通体制的总目标定位于服务整个流通服务业

　　商品流通业是市场化程度发展最快的行业，作为商品流通业的主管部门势必处于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前沿。各级商业主管部门特别是县区的商业主管部门要打破国有和非国有、直属和非直属这两个界限，政府与国有企业之间的经济关系，在允许的范围内，也应通过契约形式实现。流通行政管理机构要从单纯研究国有流通企业发展转为研究全社会流通企业的发展，建立规范、透明的流通主体资格管理制度，对行业中各种经济成分的商业流通主体进行指导、监督、协调和服务，逐步实现对全社会流通企业的管理职能。

　　2.流通体制改革的基本原则是只做该做的事

　　新的流通体制不应等同于以前的商业部和内贸部，而应该把该管的坚决管好，不该管的坚决不管。企业的事不要直接做；协会的事不要包办做，培训和各种评比应由协会负责，不断增强行业协会的行业代表性和行业自律性。流通体制的主要职责应该定位于服务、调控、安全和监督。具体说来，就是要为企业做好服务；调节经济不平衡；关注商品运行安全。新一轮流通体制改革的目标原则是：控制总量，规划增量，调整存量和优化质量。

　　3.流通体制的管理重点从商品转向商品与服务并重

　　以前的商业部和国内贸易部(局)管理的重点都是商品。很多司、局基本上是按商品分类的，如百货局、副食品局等。改革开放20多年来，我国消费结构不断升级，服务消费快速增长，但是服务业的管理还是一个新的课题。流通体制改革应在加强商品管理的基础上，把重点之一放在服务业的管理上，尤其要加强对网吧、舞厅、典当和拍卖等特殊服务行业的管理。

　　4.流通体制改革要强化市场信息监测和研究分析职能

　　重要商品和进口商品的流通仍需要统一归口管理。重要商品的生产归口在发改委，商务部管进口，但对这些重要商品在国内市场流通的管理权限却分散到各个部门，由于管理分散，信息不对称，导致消费者权益受损，市场秩序混乱，消费安全无法保障。新一轮流通体制改革应该把市场监测分析和管理信息系统建设放在重要位置。一方面，通过对国际、国内市场上重要商品的监测数据汇总、加工和分析，更加客观地认识商品市场运行的状态、本质及规律；另一方面，通过监测、预测和预警分析报告的发布，将监测统计数据、情况汇总，为流通管理工作的开展与完善提供及时反馈信息。

　　5.把中小流通企业和老字号的发展提到战略高度

　　新一轮的流通体制改革一定要关注中小流通企业的发展，提高中小流通企业在增加就业、提高收入和改善消费方面的重要作用。

　　中国的老字号有悠久的历史，“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在西方人眼中，只要拥有最高的质量，最深厚的文化内涵和艺术性，一个灯具、一副眼镜都可以成为一件奢侈品。我国流通体制改革要借鉴美国商务部的做法，设立专利和

商标保护机构，保护发明者的专利和商业人员的商标权，鼓励老字号在技术上不断创新，在品质上精益求精，让中国的茅台、景德镇

瓷器、苏绣、唐装都能在快速增长的国内奢侈品市场分一杯羹。

　　6.农村流通体制建设需要系统的思路和有力的组织保障

　　农村商业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农民。扩大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首先要解决的是农民的收入问题。农民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一般都没有固定的收入，必须把自己生产的农副产品的商品部分出售之后，才能转化为购买力，变成一个有钱可花的消费者。商务部实施的“万村千乡市场工程”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农民购买消费品的便利性问题，但是，要提高农民的消费水平，最根本的还是要解决农产品卖难的问题。从目前形势看，要系统解决农村的农产品流通和工业品下乡的问题，在新一轮流通体制改革过程中，农村问题需要系统的思路和有力的组织保障，以便有组织、有计划、系统地解决农村的流通体制问题。

　　(作者单位：商务部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