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东南亚金融危机的警示

　　李 伟长江商学院经济学教授 达顿商学院副教授

　　东南亚国家都是一些小国，小国的货币政策比较难定：要么就把货币全部的放开，资本也不控制，就可以把货币的价格随着市场的变化而变化，在这种情况下，你才可以得到你对货币价格的控制作用。但是东南亚国家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是他们的企业都得靠出口来满足国内的需求，所以这些国家都需要自己本国的货币。

　　东南亚金融危机的起因　　

　　二十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南亚经济兴起，跟中国现状相似，就是说东南亚经济基本的项目资金流动是有限制的。他们汇率也跟美元挂钩，经济主要是靠出口，以此增加国内就业和国内企业的需求。当时东南亚国家所面临的问题，跟中国现在的问题有诸多相似之处。

　　到90年代的初期，这些国家经历了二三十年的高速增长之后，开始意识到要发展资本市场，并采取了资本市场放开的政策，就是说你国人和国内的企业，可以在海外投资，也可以在海外建厂。

　　市场放开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国家的金融体系跟金融机构在市场上要有竞争力。而国家对这些机构的监管也要有一定的力度，对其风险控制要到位。在这个问题上，知易行难。

　　美国和欧洲这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和地区，经受过几百年的折磨，无数次经济危机(实际上就是金融危机)，经过了无数次磨练后，形成一个套路，这个套路就使得他们对于风险的控制，对于风险的解决效率都有很大的提高。但对东南亚这些国家而言，这方面非常欠缺，这些国家的对于货币政策的控制，不可能那么完善。

　　此外，东南亚国家都是一些小国，小国的货币政策比较难定：要么就把货币全部的放开，资本也不控制，就可以把货币的价格随着市场的变化而变化，在这种情况下，你才可以得到你对货币价格的控制作用。但是东南亚国家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是他们的企业都得靠出口来满足国内的需求，所以这些国家都需要自己本国的货币。

　　这些货币过于强硬，出口又遇到问题，就会出现一个矛盾。因为经济不断增长，货币就会不断升值，货币升值就导致在国际市场上的出口竞争力下降。如果要保持国际竞争力强，就必须对货币进行控制，央行就是通过对外汇市场的操纵，来达到对货币的控制，货币控制了以后，银行就不能同时对本国的存款贷款利息进行控制。所以两者必须选其一，要么控制你自己的货币政策；要么你有你自己的利息控制，就是控制国家存款贷款短期的利息。这些国家都不愿意只选一个，刚开始，我们就是对利率进行控制，让货币随便涨，但是马上就发现国内的工业外贸部分的压力太大了，必须控制汇率。

　　开始控制汇率，就使得东南亚国家两头都要兼顾，并因此导致很多问题。经过了二三十年的高速增长后，这些国家经济仍处于高速增长的阶段，因为对货币的汇率的控制，使这些国家在国际投资方面变得非常热门，大量资金就会涌入。

　　大量的资金流入，要转换成本国的货币，本国的货币量总量就增长，就会面临通胀压力，政府就只好增加利率，这是一个错误的行为，因为增加利率以后，国外一看，一方面货币便宜，同时利率又高，这样对海外的资金吸引就更大了，大量的资金蜂拥而来。

　　比如，投资泰国的房地产，可以在泰国借钱来建房，也可以向国外的银行借钱，国外银行的的利率是5%，泰国银行利率是9%，投资者当然是向国外银行借，这样的话，资产负债表就变成负债是美元，资产是泰铢。

　　这些企业因此出现了风险，如果泰铢跟美元挂钩永远不变就没有风险，但是一旦美元跟泰铢冲突，泰铢贬值，资产就贬值了，资产就缩水了，但是负债没有缩水。

　　资产减掉负债就是收益、股本，股本就变成零了，或者是负的，净资产就变为负值，企业就倒闭了。按道理讲，如果这个国家金融行业比较发达，出现这种情况，首先各种金融工具可以使这些企业规避这些风险，投资者从美国借的款，通过金融市场的操作，把它转换成泰铢。通过各种不同的方法，把资产收益表里面的风险完全化解掉。

　　但因为这样做的费用很多，很多企业都不去做，银行也不做，因为向美国银行借钱利率低，企业当然会到美国银行借款，导致整个国家金融风险成倍增长。

　　这个时候，有人开始考虑，本国经济是不是泡沫经济太大了，作为投资者要避风险，怎么避呢？就把本国的资产卖掉，转成美元，很多人这么想，大家就开始卖本国的资产，这使本币的汇率产生了很大的压力——下降压力。

　　这个时候，央行就把外汇储备拿来，大家都要卖本币，央行就买，但是外汇储备是有限的，几个月以后，就没有了，没有了怎么办？就只能宣布，本币跟美元的挂钩没有了，因此，本币贬值，本国的房地产、银行统统倒闭，这样就引发了经济危机。

　　东南亚经济危机以后，特别是在90年代末期，大家去看看泰国，泰国的很多房子没有人住，都变成银行的房子了，当初你拿着房子来抵押贷款，现在银行把房子收回来了，这对泰国的经济是一个打击。

　　中国的教训　　

　　我们是不是也采取东南亚这种开放的方式？中国还是应该选择开放，但是开放的时候，必须从东南亚危机中学到几点：第一，就是央行对货币政策要起到非常重要的控制作用，不仅要看中国是不是有通货膨胀，而且还要看中国的房地产跟股市价格走势，要看流动性，流动性太高，你就要收紧银根，不能让流动性无限扩大。

　　中国央行，在前两年应该控制的没有控制，不愿提高利率，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提高储备金率，银行储备金率，告诉下属银行不许随便贷款，通过各种行政方式来控制。

　　投资者的收益与利率相关，存款利率不提高，鼓励大家去做风险投资，而后导致提高存款的利率，同时导致提高贷款的利率。但是这个时候提高，风险很大，对房地产、股市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就像出现高烧以后，又要打退烧剂，副作用很大。

　　所以现在需要观念上的改变，中国的经济不能只看经济增长率，这是温家宝出任总理之后一个重大的变化，对地方官员的业绩的考核，也不单只看GDP了。现在要看是否真正为老百姓做实事，要看是不是为大家提高了就业机会，是不是提供了医疗保障、是不是把小学办好了、道路修好了，而不是看政府大厦盖得是不是漂亮。

　　央行一定要把住这个脉，发展中国家金融市场不是很发达，央行不光要控制货币的通货膨胀，而且要控制流动性，不能让流动性牵着经济的鼻子走。

　　金融业的管理问题　　

　　金融市场不发达，金融业就更要自律，政府也要提高监管力度。这些监管不是说政府对行业的操作资金控制，而是通过对这些行业风险的控制，而不是说你的利率应该是多少，说这个行业可以贷款，哪个不可以贷款，什么样的风险可以去做，什么样的风险不能做。

　　对待风险应有客观的估量，而并非有风险就不能去做。同时要对风险做定价，利率应当放开，行业对风险进行估价。风险高的利率要高，风险低的利率要低，这是第一步，央行在小范围内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这步涉及到整个行业如何重组，如何监管，涉及到央行，涉及到

　　第二步，我们现在可能引进外资的话，国外银行进来，我们就会提高，但是单靠国外银行是不可能的。

　　第三步要增加金融投资的指导，要尽量做到条条大道通企业、通个人，个人需要有什么样的需要，购物需要贷款银行可以贷款，企业要贷款有一定的风险，但是风险可以定价，也可以贷到钱。

　　下面就是资金能否最有效的运用的问题。

　　有了这几步以后，我国才能开放金融市场，中国老百姓就可以决定在国内投资，还是在国外投资，在国内国外投资都很丰满，也不会导致一窝蜂。

　　投资风险不容乐观　　

　　现在的中国还不存在开放的机会。股市现在的市盈率是60%—70%，就连美国的GOOGLE也不到30%，中国随便的“阿猫阿狗”企业都是60%—70%，至少表明金融和实业已经完全脱钩。

　　央行现在也难以决断，提高利率，房地产贷款利率也随之提高，房地产就垮了，房地产一垮，中国很可能进入经济危机。

　　而且利率提高后，如果高到在银行存款比在股市投机赚钱，人们就会把股市的钱抽出来存在银行，这样，股市、房地产封盘，导致大量的纸上的资金、资本蒸发了，人们就觉得没钱了，消费就紧缩，中国就会出现经济萧条。

　　现在中国是骑在虎上，把虎养大了，下来就必死无疑，不下来，老虎蹦来蹦去，很危险。一年前一直到现在，房地产股市继续增长，风险越来越大。所以现在必须提利率，提利率的时候也得小心翼翼，每次只提0.27%，但还要再提，还是不够。我个人认为现在在中国投资风险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