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李：人民币升值的第三条道路

　　作者： 陈李

　　我们相信，人民币升值会选择第三种道路：名义汇率的小幅升值，相对物价的持续上涨。

　　在这一背景下，温州炒房团的行为，也许能够帮助政府化解人民币升值压力。

　　温州炒房团能够帮助政府化解人民币升值压力？这是我们关于人民币升值的新观点。您表示疑惑？且听以下分解。

　　人民币升值，是指实际汇率上升。而实际汇率上升有三种途径：名义汇率上升；相对物价上涨；名义汇率和相对物价都在上升。

　　按照第一种路径，名义汇率上升，本国贸易品价格相对外币自然上涨，

竞争力下降，贸易顺差逐步缩小，本国实现外部均衡；按照第二路径，国内物价大幅上升，包括土地价格、房租、资源价格、劳动力工资都普遍上扬，出口部门的成本上涨，产品价格被迫上涨，竞争力下降，贸易顺差也会逐渐下降；按照第三种路径，出口部门的产品和服务因为名义汇率的上升和国内物价/成本上升而不再便宜，贸易顺差自然下滑，外部经济恢复均衡。

　　那么，

人民币升值，走的是哪条道路呢？

　　海外经验或许有一定的借鉴。1951-1972年，日本GDP保持了10%以上的增速，贸易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开始快速积累贸易顺差，日元面临升值压力。这个时候，日本政府开始大幅提高工资收入，保持较高物价，通过相对物价上涨推动实际汇率上升，成功将贸易顺差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随着收入提高，社会福利水平大幅上升。从1972年开始，日本许多产业开始具备国际领先地位，贸易顺差持续上升。于是，日本政府一方面继续提高人均收入，使得日本人均GDP从4000多美元快速提高到10000美元，1975年以前国内物价(CPI)始终高于美国，从而通过推高相对物价继续推动实际汇率上升；另一方面，也开始调整名义汇率。日元兑美元的名义汇率4年上升50%，但其国内经济仍然保持活跃，GDP增速保持在8-10%。到了20世纪80年代，日本的麻烦来了，在人均GDP上升到13000美元后，经济增速明显下降，国内消费增长乏力，物价持续低迷。但是，贸易部门的劳动生产率继续高于美国，贸易顺差急剧膨胀。日本政府被迫从1985年开始持续大幅调高名义汇率，推动实际汇率大幅上升。结果，出口产业部门受到沉重打击，进口快速上升则打击了国内产业，资产泡沫破灭后日本经济陷入衰退之中。

　　再来看韩国。上世纪70年代开始，韩国的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但没有出现贸易顺差，因为在生产率大幅上升阶段，韩国大幅提高居民收入，推高国内物价，从1974年到1982年，韩国的CPI始终高于10%。所以，尽管韩元兑美元的名义汇率在20世纪70年代贬值50%，但实际汇率只下降了不到10%，不断膨胀的相对物价遏制了实际汇率下滑，韩国一直没有出现明显的贸易顺差。到了80年代，随着美元弱势，韩国经济持续强劲，韩元之前的持续贬值很快带来了贸易顺差，韩元面临升值压力。这个时候，韩国一方面放松汇率管制，让名义汇率持续小幅升值，1985年9月-1989年4月，韩元对美元名义汇率上升34%；另一方面，再次提高居民工资，允许国内资产价格膨胀，物价再次上升，1987年开始，韩国的CPI再次超越美国。名义汇率上升和相对物价上涨，共同推动了实际汇率上升，成功化解了韩元的升值压力。在股市泡沫破灭后，相对物价和名义汇率的双重升值，成功地让韩国经济避免了大起大落。事实上，韩国GDP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仍然保持了7-8%的增速。

　　总结日韩经验，我们可以发现，通过提高相对物价/收入来推动实际汇率上升，平衡外部经济，往往效果良好，对国内经济有利而无害。在提高国内居民福利水平的同时，消费内需在逐渐启动。而通过大幅提高名义汇率来推动实际汇率上升，降低贸易顺差，往往会对国内经济产生刚性负面冲击，使出口部门盈利大幅下滑，而内需部门也会受到进口大增的冲击。

　　展望人民币升值的前景，我们相信，决策层不会让名义汇率一次性持续大幅升值，因为这将沉重打击出口产业及就业，可能造成经济衰退和社会不稳定。如果在小幅缓慢提高名义汇率的同时，大幅提高劳动力工资，提高资源资产价格，提高环保污染成本，大力执行节能减排，推动相对物价上涨，推动实际汇率上升，不仅可以减少贸易顺差，还将提高全社会的福利水平，并有效刺激内需增长。于是，我们相信，人民币升值的路径就是第三种道路：名义汇率的小幅升值，相对物价的持续上涨。

　　以这样的角度再来看温州炒房团的问题，就可以有一个全新的解读。温州炒房团炒高

房价，带动相应房租上升，会增加这些地区的企业成本；这些出口企业的成本提高后，会被迫提高产品价格，于是，中国出口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下降，导致出口下降，贸易顺差下降，人民币升值压力自然减轻。很有趣吗？是的，经济现象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么有趣。一些微观上看起来由于种种偶然因素推动的经济事件，它们的诞生其实是有着必然的宏观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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