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碚：产权市场是次优但非最优的选择

　　2007年6月28日，中央党校经济学部在党校崇学山庄举办“《中国经济观察》双月论坛：产权市场-中国创造”专家座谈会，就当前中国产权市场及其走势等问题进行研讨。下面是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金碚在自由讨论时的发言。

　　金碚：产权市场是次优但非最优的选择

　　刚刚听了两位报告人，应该说非常好的两个报告。特别是非常有实践经验，而且对很多问题做了很深入的经济学思考。我听的过程中我就想真是经济学的有些概念，有些逻辑已经用到了非常深的，极致的程度，例如怎样能够保证交易过程的公平，怎样发现价格，发现买家等等。主讲人可以说做了一个很好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深入的思考。听了以后受益匪浅。产权交易确确实实是中国创造，因为国外基本没有这个问题。中国要面对什么问题呢？面对着一个必需用一套极其复杂的机制，来解决一个特殊的问题。特殊的问题就是中国国有企业，众多国有企业产权要转让。而且还设想以后不断的转让。在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这个问题基本不存在。中国是个现实，卖国有企业和其它企业有什么不同呢？基本上就是卖别人的东西。卖别人的东西很复杂，卖自己的东西很简单。当然私营企业非公有企业也有卖别人东西的时候。但是你卖别人东西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来决定你要帮我卖。还是由我决定怎么卖，中国不是这样，中国人没有办法。这个没有办法，是因为国有企业是大家的，是国家的，要有人来卖，而且是数量众多。卖国有企业在国外也有。国外国有企业自己来卖，是议会决定卖还是不卖。

　　面对这个问题中国就必须设计极其复杂的机制来解决最基本的问题。中国也做了很努力的探索，刚才两位报告人都讲了，甚至国际上有一些公共产权的转让也给了我们一些启示。市场经济产权问题本身也是很朴素的问题，一开始没那么复杂。就是你的你就卖。你卖什么价，只要双方愿意，一块钱也行，一百块钱也行，自己承担责任。说不上卖贵卖贱。一瓶矿泉水一块钱，到卡拉OK就十几块，你愿意就行。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要有一个公共权力机构的介入。所以我们国家所谓的产权交易所或者产权市场，只不过是市场的方式，中介机构的形式。实际上是赋予你某种公共的权力。这个公共权力就是国有资产必须到你这来交易。

　　然后我们就设计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机制。有的时候我想中国人真的很累。人类为什么繁衍下来，是因为有味觉，味觉很重要，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吃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对你有好处，如果不喜欢吃，这个东西对你没有好处。这是人类繁衍基本的机理，你自己能知道。如果设想上帝给你设一个机构说你不知道你喜欢吃的东西对你不利的，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对你有利的，人类不可能繁衍到现在，早就灭亡了。现在食品越来越复杂，复杂到人的味觉不能鉴别对自己好不好了，总有一天要设计复杂的机制来鉴别。现在产权市场有点味了，交易过程就像穿脚上的鞋一样，买一双合适的鞋就可以了。现在问题你已经没有知觉，没有味觉了，穿鞋子也不穿自己的鞋。而要别人告诉你应该穿什么鞋。用一个复杂的机制来代替市场机制原本所具有的功能。

　　本来为什么有市场呢？市场是假定信息是高度分散的。没有人能够处理信息的，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会有市场经济，为什么别的东西不能够替代它呢？是因为没有一个东西处理市场分散的信息，所以就交易，制度的形成本身也是这么过来的。所谓高度发达的市场机制，就变成了实际上是市场它原本的那个机理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不够用了，所以有了一个复杂的机制。

　　当那个复杂机制设计了之后。我的想法是永远不要期望做的尽善尽美，永远不可能。太复杂了，中国走到现在已经挺不错了，能够解决很多问题，跟过去比挺好。但是确确实实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很特殊很朴素的问题。能不能用一套极其复杂的机制来解决卖别人东西这么一个交易过程。这个东西不是你的，是别人的，让你来买。是政府决策也好，审批机关决策也好，企业自己决策也好，这个东西都不是你们的。我们这个机制要解决这个问题。产权市场可能不是一个最优的，但是有一个次优的，必须要这么做。也许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于市场机制来讲这也是一个交易成本非常高的一个过程，处于两难的中间。因为市场机制本身是自由企业制度。理论上讲，双方来决定效率越高，交易过程越简单。如果有一个复杂的机制，就是让转让的过程，必然的不仅是一般的成本高，而且交易过程拉的时间会很长，拉的太短信息又没有充分披露。

　　转让有一个最佳时间，为什么雪津啤酒能够卖成那样有很多原因。我认为不光是竞争的原因，双方有判断：如买了以后很可能要在相当一段时间判断市场情况。可能在某一个市场上扩张以后，形成一定的垄断，垄断以后获得资本，所以转让不仅是价格本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