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有教堂的市场经济与金融职业人才的培育

　　

新浪专栏作者赵晓。（资料图片）

　　赵晓，新浪专栏作者，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经济学博士，北京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世界银行—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中国体制改革研究会特约研究员、中国经济改革研究基金会学术委员，天则经济研究所特约研究员，中央电视台“中国财经报道”财经观察员，荣获 “中国经济学青年学者奖”提名。研究领域涉及宏观经济与政策分析、国企改革、市场跟踪与预测，特别是在通货紧缩问题上于1998-1999两年内在《经济研究》发表四篇文章，从趋势到政策均做出精辟的分析，直接影响了当时宏观政策取向的调整。

　　11月7-11月11日，新浪财经把一周的时间留给赵晓。----编者按

　　    有教堂的市场经济与金融职业人才的培育     11月8日  星期二

　　文/赵晓

　　在北美这片人类社会迄今为止物质文明最昌盛的国度，我经常反躬自思的一个问题就是：中美两国最大的差异究竟在什么地方？ 结果我发现是教堂。在这方面，中美两国的差异不是多和少的差异，而几乎是有和无的差异。从美国的东海岸到西海岸，从农村到城市，你都可以发现：这个国家最多的建筑是教堂。教堂而且只有教堂，才带来中美市场经济最大的不同。

　　市场经济最大的好处就是叫人不偷懒。计划经济搞行不通，坏就坏在没有激励机制，干好干坏一个样。但是，市场不能叫人不撒谎、也不能叫人不害人。这使得市场经济存在着一种危险，就是它有可能诱使人们勤奋的撒谎、勤奋地害人，不择手段的谋取财富。

　　有人会说，那是因为市场经济不完善。但市场经济其实就是一艘漏水的船，永远也不可能“完善”。市场的重复博弈导致诚信，市场运行的严刑峻法亦有利于交易行为的规范。但是，市场经济中，合同永远是不完全的，委托-代理风险永远不可能消除，囚徒困境导致的互相伤害也永不可能由市场本身终结……

　　事实上，市场不仅依赖于法律的保驾护航，也依赖于市场伦理的作用。从某个角度上讲，就象好马天生需要好鞍一样，市场经济天生需要与某种市场伦理相配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从人类社会来看，最成功的模式是教堂+市场经济。也说是说，叫人不偷懒的市场经济与叫人不撒谎、不害人的强大信仰(伦理)珠联璧合，结果生出了最美最大最甜的果实。

　　相比于一般行业，金融行业的最大特性是它是一个“OPM(other people’s money)”行业，也就是说，它是用别人的钱来赚钱的行业，中间是长长的委托-代理链条。这一特性使得金融行业对诚信更加依赖。而金融人才的特性也与一般行业不同，最重要的首先不是他的业务素质，不是智商和情商，而是诚信的品质。可以说，在所有的行业中，诚信品质都非常重要，但对于金融人才来说最为重要。

　　我且用五个手指的关系来比喻金融人才这一特性。人有五根手指，对于一个象姚明这样用手来赚钱的人来说，如果姚明要将自己的手指作保险，他的大拇指要交80%的保费，而另外四根手指交保费才20%。为什么是这样？大家只要伸出手指就知道了。只有大拇指在，大拇指可以和任何其他一根手指合作，灵活地工作；大拇指一旦失去，其他四根手指却难有作为。对于金融人才来说，所有的素质，智商、情商、学历、经验等我们重视的，是那四根手指头；金融人才的“德商”，他的诚信，是大拇指，重要性要占到80%。

　　国内外都有许多金融机构在职员的诚信上出过事。一个小小的交易员里森的不诚信行为竟然导致了英国百年老店——巴林银行的垮台，而在中国，一个小小的营业部老总竟导致中国银行上十亿人民币的损失。类似的金融丑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人们：金融人才不同于一般企业人才，对于金融人才来说，诚信的品质是第一位的。

　　缺乏诚信文化和资源，不能很好地塑造出具有诚信品质的金融人才，中国金融产业的发展乃至中国崛起就将受到影响。我的朋友，耶鲁大学商学院教授陈志武写过一篇文章，分析为什么中国人勤奋却不富裕。结论是：中国人缺乏诚信资源，这使得中国人只能做加工制造这些委托-代理链条比较短，对诚信依赖程度比较低但附加值也比较低的行业，而不能从事委托-代理链条比较长、对诚信资源依赖比较低但附加值也比较高的金融、

证券等行业，因此中国人只能处于勤奋却不富裕的境地。无独有偶，著写过《历史的终结》一书的名日裔美籍学者，弗兰西斯·福斯在《信任——社会繁荣的创造》中，也谈到中国人很难做大企业，原因在于中国人之间诚信资源或者说信任资源的缺乏。

　　面对诚信资源不足的现实，中国金融界应该怎么做呢？我这里提出“三律”。第一律，政府要打造出完善的金融法律，用法律来约束不诚信的行为；第二律，金融机构要打造出有效的治理结构，通过治理结构的完善来降低委托-代理风险；第三律，要通过打造诚信文化、塑造诚信人才培育人们心中的道德律，让人们能够自我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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