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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个多月，香港的迪士尼乐园就要开幕了，东涌变成了魔术王国，全港传媒和部分分析员沉浸在一片亢奋中。再过十几年，香港的集装箱码头会彻底输给深圳，葵涌码头可能变成一片住宅区，无论是传媒还是分析员却很少提及。迪士尼为香港直接创造了9000个就业机会，身穿米老鼠服装跳舞的演员的最高月薪(根据迪士尼网站的招聘资料)为11000港币。受香港港口业务影响，今后就业可能受到威胁的货车司机人数多过9000人，他们的平均月收入超过18000港币。
迪士尼开张对香港来说，是一件好事。它会刺激香港经济，促进旅游业和零售业的发展，舒缓就业压力。迪士尼开张属标志性事件，容易吸引传媒的注意，容易制造喜庆气氛，也是政府宣扬政绩的好题材。不过没有必要将迪士尼效应无限拔高。迪士尼确实为低端劳务市场制造了就业机会，不过“打米老鼠工”的就业质量是不高的。其实由于市道强劲，近来铜锣湾每个季度都在创造迪士尼所创造的就业机会，只是前者缺乏新闻价值，也难成为政府的“政绩工程”而已。
不过迪士尼确实象征着香港旅游业的成功转型。在过去8年中，香港已经由日本游客的购物天堂，转型为中国游客的佛罗里达。只要中国国力不断增强，人民收入不断提高，香港旅游业的前景就不会太差。旅游业是香港九七后转型最成功的产业。
物流业举步维艰
香港港口物流业逐渐浮现出来的困难和转型上的举步维艰，则与旅游业形成鲜明的对照。香港今年上半年处理1075万个标准集装箱，较去年同期仅微增1.3%，将世界第一大集装箱港口的头衔拱手让给了新加坡(1090万箱，同比增长10.3%)。其实上半年1.3%的增长，掩盖着更大的困境--香港集装箱码头成本过高，在物流上输给深圳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香港的葵涌港距深圳西的赤湾、马湾仅20公里，每标准箱收费却比那里高三分之一。过去深圳港口的装运时间较长，但如今效率已见大幅改善，然而收费上的差距依旧。如果不是急件的话，广东货品香港装运的优势已不复存在。当然，中国出口正面临着十年一遇的大牛市，出口增长超过30%，深圳处理不掉的集装箱多改道至葵涌。同时葵涌抢走了香港其它地方的中流作业(midstream)和内河码头(river trade)的大量生意，靠此维持着自身的作业量不跌。然而深圳码头的运能在以每年双位数的速度增长，中国出口也不可能一直维持30%的增长，中流作业、内河码头生意很快会被抢光。可以想象，几年以后葵涌码头所面临的窘境。同时葵涌处理的集装箱中，集散处理(transhipment)所占比重越来越大，真正贸易货运(direct shipment)越来越小。集散处理仅是将越洋大型船只上的集装箱移上码头，再移至前往周边地区小型船只上，一下一上算两次处理，但对经济、对就业实际上并无什么帮助。
高成本令优势丧失
香港港口竞争优势日渐丧失，其原因是成本过高，而背后是港口营运商的垄断。这里的价格垄断与十九世纪欧洲出现的寡头垄断在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由此产生着接近50%的利润率。香港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态度十分暧昧，既没有开放电讯的果断，也没有开放天空的步步为营，甚至看不到一个成形的策略。香港港口、物流业背后，是强大的本土利益集团。每次笔者就香港港口高成本发出批评时，例必有董事总经理级别的港口营运商拨冗打电话来，和善但是坚定地指出香港的高成本错误不在他们。理由大致是他们拉低集装箱处理价格，船公司也未必会降运价，运输总成本未必会因此减低。笔者对船运的认识十分有限，不过知道全球的船公司除了这两年外几乎不赚钱，而香港港口营运商的利润率却始终高得惊人。如果船公司有如此大定价权的话，他们不仅能把香港运费抬高，也应该能把深圳运费抬高，事实并非如此。
不破垄断 打烂饭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今天的香港港口仍受惠于中国强劲的贸易增长和广东省港口运能的相对滞后，但是情况几年内必有改观。一九九七年时葵涌运能是1100万标箱，而深圳仅有150万标箱。今天香港运能为1700万标箱(含九号码头)，而深圳已跃增至1600万标箱。不进则退的道理，不难明白。
打破垄断、拉低成本、重塑竞争优势，不能靠香港的港口营运商。他们在香港、深圳，以至全中国都有运作。对他们来说，香港的丰厚利润多一天好一天，香港不行了，大可将主体业务移向中国其它城市，照样赚钱。受害的是香港经济和直接或间接为贸易服务的30万港人。今天你不打破他的垄断，明天他会打烂你的饭碗。
(本文原载于财经时报，为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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