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物中心里的寻宝游戏

　　曹俊杰

　　在上海大宁国际中心，名牌商店和各式好玩的“东西”错落交织：用浴缸剖开做成的沙发、一圈圈卫生纸捆绑在一起制成的墙壁、一个充满气球的空间……7月21日起，2007年“大声展”在这里展出。

　　“大声展”参展者的平均年龄不到30岁，是一帮长者眼中的“小毛孩”做的展览。“‘大声展’是一个自发的展览，有没有权威艺评人、收藏家、画廊经营者来看，我们不在乎，我们在乎的是观众的参与和接受程度，在乎的是好玩、有意思。”38岁的总策展人欧宁说。

　　展览是日常生活经验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一本完全的导览手册，要想看全2007年“大声展”的所有作品，是一件困难的事——近200件作品分布在这个大型购物社区的商场内、酒店里、电梯旁、停车场。在策划展览的空间设计师梁井宇看来，这类似一个寻宝游戏，考验着观众的眼球和想象力。展览作品包括装置、建筑、影像、产品设计、声音、时装等。

　　“我们就想做一个跟美术馆里不一样的展览，艺术就应该跟现实杂陈在一起，而不是人为地被拔高，造成心理距离。”欧宁介绍道。

　　2005年，欧宁、姜剑、钱骞、吉吉这四位年轻的建筑师和设计师想做一个关注新一代设计师和艺术家的展览。因为美术馆长期被“大师展”霸占，这些年轻人得不到抒发的机会。为了与某些只看资历不看作品的“大师展”区别开来，欧宁他们共同发起“大声展”，意思是让中国新一代艺术家集体嘹亮地发出声音。

　　为了让更多人能看到、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欧宁等人特地把展览的地点选在了大型购物广场。“购物中心是在中国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的新一轮经济运动中产生的，发生在这个空间里的消费行为也是我们今天最常见的公共生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构成了我们的公共记忆。在这里举办展览，我们更希望淡化艺术的殿堂感，让艺术进入人们的生活，拉近与人们的距离。”欧宁说。

　　展览开幕那天，没有任何名人到场，一帮年轻人包下商场里一间大的品牌发布现场，摆下百张椅子，开始了他们混乱的新闻发布：一会儿所谓的“地下电影”没有了声音，一会儿轮到介绍时才发现艺术家未到场，或者年轻的艺术家一上台就拿起话筒寻找助手……幸好欧宁、梁井宇几个“见过世面”的老大哥撑住了场面。

　　“大声展”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在每个城市的主展场之外，发明了一种叫“咖喱秀”的外围展形式。“咖喱秀”谐音“家里秀”，即在私人公寓或小型办公室举办的展览和活动。这样做无非也是想表明，展览不一定是特定时间特定场所内的特定活动，而应是俯拾皆是、唾手可得的日常生活经验的一部分。

　　这些年轻人关注的主题，既不是想象中的肤浅，也不是老掉牙的重复词汇。参展作品所表达出来的思想和理念集中在：新物质主义、仿生美学、社群连接、游击文化、伊托邦(E-topia)等。

　　年轻人的声音

　　用卫生纸和马桶围成的空间，是年轻的建筑设计师施国平的作品。“我在考虑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建筑与人脑有一种互动性，人情绪的变化可以影响到空间的变化。”施国平说道。作品空间里的马桶演化为椅子，洗手盆成为桌台，而卷筒纸上印着展览信息，传统的私密空间成了公共信息的展示交流空间，两者没有界限。在这个空间里，观众可以随时取出墙体里的卷纸进行阅读，之后他们还可以使用这些卷筒纸。

　　日本设计师石川设计了一款2015年使用的

冰箱“The House”，这款冰箱可是真正的纯“绿色”，也是对未来厨房家电的一个遐想。“The House”以一棵树的造型出现，树干是冰箱，每个枝干都有一个独立控制的家电产品，空气过滤器、榨汁机、红酒箱、烤箱。

　　当然，展览中也不乏对消费文化冷

幽默的艺术品。最容易让人看懂的是吴岚、安德鲁·拉祖查克(Andrew　Lazorchak)等人合作的参展作品《购物时间》，16个大钟盘上，醒目地记载着一些“重要数据”：“全国人民约每13秒吃10万个鸡蛋”、“全国人民约每9秒抽100根烟”、“全国人民约每8.3秒拉10吨屎”……这些数据全部来源于2006年的《中国统计年鉴》。

　　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的插画画家尚盈，用恐怖变形的白色面具表达了80后这一代人对生活的恐惧。“我童年不快乐，经常做诡异的梦，梦见龙卷风、掉牙、被关在房子里出不去，于是我就只能画明亮的房子、小鸟来逗乐自己。”艺术家在作品介绍里写道。

　　艺术家冯果川的作品《厚空间》受到了不少人的好评。这是一个充满氦气球的空间，人们可以坐在里面的椅子上看书、喝咖啡，也可以站起来把头埋在气球里。“厚空间是为了对抗Shoppingmall的薄空间，在大型购物空间里，人人都在做很多事情，但其实彼此割裂，不知道该干什么。”艺术家说，所谓的“成年人”都把头埋在气球里，看不见其他人在做什么。

　　“整个中国都在谈论创意工业，但大多数人都只是看到创意的产业价值，而忽略了它的社会价值。而且中国还是处于一个‘前喻’型的社会，也就是说年长的人在这个社会里拥有话语权，年轻人很少有机会表达自己。”欧宁说，“大声展”的目的，就是“让年轻人的声音更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