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卧底曝保健品坑老黑幕：厂商称营销手法不好评价

　　南都卧底曝光坑老营销黑幕 官方迅速行动市民纷纷报料

　　来源：南方都市报

　　坑老营销之追踪

　　广东道山食品有限公司旗下多家绿色食品超市，吸纳老年人会员客户并组织前往山庄旅游，其间涉嫌以“洗脑”、夸大病情、言语强制等多种手法进行会议营销，向老年人兜售高价保健品……南都记者经过卧底调查，昨日推出相关报道，报道一出街便引发了广泛关注，许多市民致电南都称有此遭遇并提供线索。越秀区市场监管局、食药监局，天河区食药监局等职能部门昨日采取执法核查行动，个别职能部门已发现相应绿色食品超市存在一些经营问题并立案查处。

　　昨日南都披露保健品坑老营销黑幕的报道出街后，越秀区市场监管局、食药监局，天河区食药监局等职能部门采取执法核查行动，个别职能部门已发现相应绿色食品超市存在一些经营问题并立案查处。广东省工商管理局昨日发布消息称，针对近年来以“免费旅游、专家义诊”等为噱头的“老人免费体验店”有增多趋势，该类体验店经常发生诱骗老年人高价消费的行为，3月上旬已开始在全省范围内展开为期4个月的专项整治行动。

　　市民讲述“被坑”经历 多被拉去旅游被推销保健品

　　昨日南都记者卧底调查并披露了坑老保健品营销模式，报道一经推出，社会反响大，许多市民纷纷来电或留言，讲述家中老人被骗购买高价保健品、“会议营销”的经历。

　　市民称老人遭威逼利诱买保健品

　　市民吴小姐称，今年2月份其父母在路口被保健品销售商家搭讪，然后就被一辆小车带到佛山的一个乡镇，两名老人被强制关了手机，在一间小黑屋被威逼利诱几小时，要求购买对方的保健品。其父母坚持不肯买，最终商家把两位老人扔在荒郊野岭，老人跌跌撞撞才坐车回到广州。回来后，她怎么问，父母都不肯说出详细经历，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市民尹先生报料称，此前家中老人接到保健品公司来电，通知去领油和米，并不停打电话骚扰。为了让老人放心，尹先生最后自己前往现场，去到才发现是会议营销。他拍了几张照片，就被几名男女过来威胁，双方差点打了起来。

　　市民李小姐报料称，去年12月，其年过七旬的父亲花了2.3万元买了一种“天通××”胶囊和酵素，说是可以降血压和降血脂，还获赠一台红外线仪器及免费去山东威海旅游机会。李小姐称父亲根本没有这些病，被推销这些保健品根本没用，遂联系商家退款，但遭拒。最后联系食药监部门介入，商家才肯退款。

　　市民邹小姐则反映，5个月前，她家的老人参加了某公司组织的清远一日游，同车共约50人。结果旅游途中，大巴上的老人都被带进一个房间接受“宣讲”，几名“工作人员”则上来推销某品牌的安宫牛黄丸、蜜炼枇杷膏、眼药水等产品。老人经不住兜售买了眼药水、枇杷膏回家，邹小姐发现相关产品资质存疑。

　　“推销保健品动不动就上万元”

　　网友梅姐：原来还有这么多人被骗，我爸妈也是其中之一。这几年最少被骗了四五万元，我们几兄弟姐妹烦恼极了，又苦于拿不到证据，经常有神秘来电给我妈，然后就躲到一边一讲就是成个钟，每次都说要一万几千买什么什么保健品，不给钱就反面（翻脸），他们的老本要不是子女管理着的话早就没有了！现在两老每个月的社保都是被人骗了。

　　网友@熊猫则表示很无奈：怎么说老人家都听不进去，还反过来说你不懂，又不能天天在家24小时看着，那些人打电话到家里来我们不让老人接电话，居然还敢骂我们，一不在家就找上门来推销，要钱要到家里来……动不动推销保健品就上万元。

　　网友@二华：小区附近各种讲座太多了，你方唱罢他登场，发鸡蛋，发挂面，各个老人都说坚决不买，就是去拿礼品，听着听着就有上当的，回家还要跟儿女沾沾自喜，说自己赚到了，拿到了多少多少赠品，哎！仅仅靠自觉吗？为啥就没个部门出来管管，骗的都是老人的钱，丧良心啊！

　　网友@栗子酱：我妈还参加过一个99块钱送一只鹅去清远旅游的“旅行团”。目标对象是山区没出过远门的阿姨老伯，套路就是开三小时车到清远一些免费的公园参观，接着拉到“基地”洗脑上课三小时，推荐保健品，中间还送一点小礼品。最后回程送了很小的一只鹅。

　　“打掉这一个，还有千千万……关键是抓住了老年人怕生病的心理，又以亲切温暖的态度滋润老年人缺乏子女关怀的内心，还提供各种免费的小恩小惠……想不上钩都难啊。”网友小素分析了该类现象中老人的心理。

　　官方行动

　　省工商局：

　　坑老卖保健品行为多发全省专项整治4个月

　　据广东省工商管理局昨日披露，近年来，以“免费享专家义诊”、“免费用保健器材”、“免费旅游”等为噱头的“老人免费体验店”有增多趋势，这类免费体验店经常发生诱骗老年人高价购买食品、药品、保健品、理疗产品及其他各类生活用品的行为，严重侵害了消费者权益，扰乱了市场秩序。

　　今年3月上旬广东省工商局下发通知，要求各地工商部门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为期4个月的整治“老人免费体验店”违法经营行为专项行动。在前期摸排线索的基础上，3月13日，广东省工商局执法人员“兵分两路”，迅速出击，同时对广州市某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和深圳市某保健产品有限公司进行现场突击检查，发现这两家公司涉嫌通过宣传单、宣传照片、网站、微信公众号等途径，对其产品质量、性能等进行引人误解的虚假宣传。执法人员现场对部分涉嫌含有违法违规内容的宣传资料进行了证据确认和固定，目前上述两宗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南都记者了解到，上述“老人免费体验店”一系列行为可能涉及无照经营，违法发布处方药广告和未经审批发布医疗、药品、医疗器械、保健食品广告，以及非医疗、药品、医疗器械商品广告中涉及疾病治疗功能、使用医疗用语或者易使推销的商品与药品、医疗器械相混淆用语等违法行为。此外，对商品的性能、功效、所获荣誉作夸大、引人误解的虚假宣传行为，在商品上伪造或者冒用认证标志、名优标志等质量标志的虚假标识行为，属于虚假宣传、不正当竞争。而“拉人头”、收取“入门费”或团队计酬等行为则涉及传销，跨直销区域销售、销售超直销范围产品等行为也属于违规。

　　越秀区食药监局：

　　无法提供合法进货查验资质和销售台账

　　道山绿色生活超市淘金店已被立案查处

　　对于南都报道的道山绿色生活超市食品营销手法，昨日下午，越秀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相关发言人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已关注南都相关报道并迅速安排执法人员对报道提及的“道山绿色生活超市”进行巡查、核实，将开展全区核查“道山绿色生活超市”专项行动。

　　据了解，昨日南都的“卧底调查·坑老营销”报道引起广州市食药监局和越秀区政府、越秀区食药监局的高度关注，当天上午即采取一系列行动。越秀区食药监局派员核查发现，南都报道所提位于水荫路的“道山”公司为广州道山实业有限公司，为天河区管辖，该局已告知天河区处理，广东道山食品有限公司为番禺区企业。天河区食药监局昨日表示，已收到越秀区食药监局转交的相关情况，已组织人员积极开展核查工作，相关情况将及时通报。

　　对于南都报道所提及的“道山绿色生活超市（淘金店）”，越秀区食药监局黄花岗食药监所也前往现场核查，该店位于先烈中路75号首层，名为广州市越秀区道麟贸易商行。现场检查该店证照齐全，未见销售保健食品，正在销售食用农产品。但执法过程中工作人员发现，该店无法提供经营食品的合法进货查验资质和销售台账，且食品标签标示不规范、不完整。执法人员依法发出《责令改正通知书》，要求其停止销售、立即改正，并立案查处。

　　目前，对于越秀区其他“道山”门店，越秀区食药监局仍在核查中。

　　昨日上午，越秀区市场监管局也组织了执法人员对南都报道中所提及的相关门店进行了检查，发现水荫路15号道山绿色食品超市已关门暂停营业。该局执法人员表示，接下来将对“道山”在越秀区的相关门店作进一步排查，如发现有涉嫌虚假宣传销售等行为，将进一步查处。

　　道山回应

　　广州道山实业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

　　若存在洗脑营销“就已经违规”

　　昨日，被南都曝光的道山绿色食品连锁超市所关联的广东省道山食品有限公司的母公司———广州道山实业有限公司外联部负责人李经理，代表道山集团接受了南都记者的采访，就南都披露的相关问题进行了回应。

　　“若上述问题真的存在，集团公司将责令严查”

　　据李经理介绍，广州道山实业有限公司（下称广州“道山”）是一家投资公司，旗下投资控股了多家子公司，广东道山食品有限公司（下称广东“道山”）即属于其旗下的一家全资子公司。根据工商登记资料显示，广州“道山”注册地为天河区水荫路某处，而广东“道山”的注册地在番禺区。另据南都记者核查，广东“道山”旗下经营的道山绿色食品连锁超市，在广州市区至少有18家门店。

　　“一早就看到你们的报道，对我们集团影响很大。”李经理说。就南都卧底调查报道披露的道山绿色食品超市进行会议营销向老人兜售高价保健品，员工培训中存在教授一些夸大老人病情、进行言语强制、洗脑营销手段的问题，李经理坦言，按照集团公司规定，在推介会、宣传会现场直接兜售产品是不允许的、是违规的；至于夸大病情、洗脑等营销手段，若旗下子公司的门店确实存在这些情况，“就已经违规，甚至涉嫌违法”。

　　李经理一方面否认集团公司对旗下子公司门店存在的上述问题知情，一方面表示若上述问题真的存在，集团公司将责令严查，甚至解除与相关合作方、加盟商的合同关系，涉及违法的行为则交由相关政府职能部门进行处理。

　　李经理称，广东道山食品有限公司旗下的十多家绿色食品连锁超市门店，多半是属于加盟店性质。即广东道山食品有限公司将品牌授权给绿色食品超市门店的加盟商，并负责向加盟商供应大部分五谷杂粮等商品，加盟门店则在广东道山食品有限公司占有一定股份。“门店确实会卖保健食品，这个有食品流通许可证就可以销售了。”李经理称，但他未在相关门店亲眼见到过有蜂胶等保健品出售。

　　“营销手法不好去评价它”

　　李经理向南都记者介绍，广东“道山”的确与某大型保健品生产商“汤×倍健”有过合作关系，即“道山”从对方那里拿货。对于南都昨日报道的售价2万元一套的蜂胶，拿货成本价不足千元的内容，李经理表示与实际情况有出入。据他透露，道山绿色食品超市从该生产厂家拿货，是该类蜂胶产品市场售价的3折，“但成本价不可能像报道披露的这么低”。李经理称，但至去年底，双方已经解除了供货合作关系。

　　对于南都曝光的道山绿色食品超市业务员兜售高价蜂胶的内容，李经理表示“不像那么夸张，营销手法不好去评价他”。“就像现在卖房子的，有时候承诺这里会建学校，最后什么都没有。他不夸大点，你都不信他。”李经理说，集团公司会要求旗下子公司“一定要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做销售”，至于具体销售手法是怎样的，每个人看法不一样。他同时否认了公司对新员工的培训内容中，存在夸大病情、言语强制、洗脑等教授内容，并称正常的入职培训，只会教业务员掌握一定的产品知识，知道怎么去卖东西，以及掌握一些沟通技巧，让客户容易接受你。

　　另外，李经理还否认了道山集团自聘或外请过“健康专家”在营销会现场为老人诊断、接受咨询等行为，“但营养师可能是有的”。他表示，如果营销会议现场出现所谓健康专家，又没有相关从业资格，“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对于南都报道中提到这种人物的出现，“我不了解，我们集团是不允许这样做的，这样严重的话也会涉嫌违法”。

　　最后，李经理表示每一个行业和每一家公司，首先要自律，按照法律法规来经营。对于南都曝光的其旗下子公司涉嫌存在的问题，他表示会接受职能部门的监督以及媒体的监督。

　　昨日傍晚，广东“道山”也向南都记者发来了一份情况说明。该公司表示，对于报道中所曝光的问题，“将严查经销商是否存在损害我司品牌的行为，查属实情将考虑采取责令整改甚至终止合作的措施”。

　　诚征线索

　　您和您家中的老人，是否有过或正在遭遇类似被拉去“会议营销”的经历，被兜售过高价保健品？如果您有这方面的线索，欢迎与本报取得联系，我们将跟进报道。线索一经采用见报，还将有报料奖金。南方都市报报料热线：020-87388888。咩事读者也可在留言中报料或留下联系方式，我们将与您取得联系并进行核实。

　　统筹：南都记者 李陵玻

　　采写：南都记者 吴笋 林杨婷 张伊欣 尹来 李健 吴广宇 何奎山 马辉 任先博 实习生 许燕玲 金鑫宇 通讯员 翟晓雪 谢智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