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机场的猫鼠游戏

　　王尔山

　　什么情况下你会考虑把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人?

　　怎么可能?!

　　请问你认识这个航班的机长么,你认识他们当中哪怕一个机组成员么?

　　这个……

　　你不觉得这种信任很不寻常么?

　　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段对话发生在我和一位朋友之间,他在美国一家航空公司工作。而我这样做,目的是要证明我对他们的工作,尤其是飞行员的工作,抱有好奇心,属于最自然的反应。我想知道他们的培训是不是很严格,工作是不是很严谨,希望证明自己的信任不是盲目的,而是有充分理由。

　　事实上,除了像他这样在航空公司打工的人,对于大多数圈外人,跟航空有关的许多事情仍然相当神秘,难得一见。

　　有人可能反驳说除非自己会开飞机,并且拥有飞机,否则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把性命交给陌生的飞行员,这跟信任没有关系。

　　是的,有这种可能。同样,在并非没有选择的前提下,也有可能对飞行员这个职业产生信任,甚至达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看过美国电影<猫鼠游戏>么?那个小骗子凭着仿造的飞行员制服和证件,不仅轻易上了飞机,而且博得空中小姐的青睐。那是9·11发生以前很久的事,从前天下太平,坐飞机是上流社会的奢侈特权,美国机场大概还没出现具有现代安检意义的制度。9·11惊醒了梦中人,从此机场如临大敌,什么都要彻底检查。并且这种警惕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有所放松,恰恰相反,新规定接踵而至。这不,最近还对乘客携带的液体物品有了新规定,细致到了即使符合其他要求,仍然必须全部放在透明塑料袋以备查验的地步。

　　然而,即便这样,不久前,在首都国际机场,还是有一个人成功上演了<猫鼠游戏>的情节,一路顺利,直到征得飞行员的允许,让他上了飞机,去他想去的地方。也就是在驾驶舱里聊天的时候,正牌飞行员渐渐意识到这个人提到的航空公司的情况有点不对头,才有所怀疑,最终秘密报警,在飞机抵达目的地以后将他抓获。

　　跟发生在上个世纪的"猫鼠游戏"相比,最能体现时代特色的区别在于,这个人手里拿的飞行员手册之类的必要文件,是从网络下载和制作的。

　　最没有区别的是,在飞行已经变成大众交通工具、不再具有奢侈意味的年代,飞行员制服的魔力仍然那么大,仍然可以激发出那么大的信任,让这个骗子能成功地登机。

　　怎么可以这样?

　　——有这个反应的读者,大概也跟我一样,曾经对飞行员这个职业怀有信任吧,不然也不会感到难以置信,甚至觉得自己的信任被辜负了。

　　从报纸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留意到这事发生在首都国际机场的1号航站楼。

　　那是一个专属航站楼,被一个航空公司租用。换句话说,受骗者都是航空公司职员。他们天天跟飞行员打交道,都是同事,不是我们这样的圈外人。

　　你不觉得这种信任很不寻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