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五省市百亿级地下钱庄被捣毁 暂未查出恶意转移赃款

　　百亿元级“地下钱庄”被捣毁，上海：暂未查出恶意转移赃款

　　澎湃新闻记者 张婧艳 实习生 陈晓君

　　7月10日至11日，一个辐射上海、浙江、甘肃、四川、广东五省市的“地下钱庄”被捣毁，总案值逾百亿元。

　　澎湃新闻记者从上海警方获悉，仅上海就已抓获犯罪嫌疑人32名，缴获银行卡300余张，涉及资金约人民币20亿元。目前，此案中通过上海的地下钱庄兑换的“客户”有80至90人，暂未查出恶意转移赃款的“客户”，需求主要是境外购房等大笔消费、为留学的孩子支付学费或港澳台人士把在大陆的个人所得转移回原地。

　　该案是反腐败国际追逃追赃“天网”行动开展至今，上海所破获同类型案件中，打击团伙规模最大、涉案区域最广的案件。

　　诈骗案牵出地下钱庄

　　2015年下半年，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七支队破获一起“票据贴现”诈骗案，案值达1086万元，犯罪嫌疑人将这笔贴现的资金私吞后准备逃往境外。警方将犯罪嫌疑人余某抓获，经过全力追赃，最终为被害单位挽回近千万的损失。

　　尽管此案已破，但侦查员发现，整笔逾千万的赃款经多次拆分，进入50多个个人账户，被换算成美金转移到境外。这些账户多在广州、深圳、福州等地开户，且开户人均非使用者，账户上几乎“不留隔夜现金”。

　　这些特征有着明显的“洗钱”嫌疑。中国人民银行对于外汇管理有着严格的规定和审核，但通过地下钱庄，这些资金将脱离监管。即使千万级的巨款，也能拆分为不引人瞩目的小额资金，警方很难掌握每一笔账款的去向。

　　据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支队七中队副中队长王勇介绍，所谓“地下钱庄”是指不法分子以非法获利为目的，未经国家质管部门批准，擅自从事跨境汇款、外汇买卖、资金支付结算业务等违法犯罪组织。

　　“地下钱庄案往往伴随其他犯罪一起产生，例如电信诈骗、集资诈骗等，也包括贪污腐败。”经侦总队七支队侦查员汪晓文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以余某诈骗案为例，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后，余某就能到境外提现，“虽然地下钱庄只在转账、兑汇环节非法牟利，但为犯罪团伙提供了平台。他们只问资金流转，不问资金来源，资金没有监管。”

　　经过数月的资金流查控，警方发现，上海地区经常有多笔千万元级别的资金，打入那些用来分散资金的账户，这些资金都有明显的换汇特点：“每一笔的数额往往都是有零有整，可以被美金、澳元等汇率整除。”通过追查，警方清理出100多个涉案金额庞大的账户和30多个交易非常频繁的犯罪嫌疑人。顺着这些账户和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规律，警方已逐步摸清了这一地下钱庄的利益链条。

　　犯罪嫌疑人张某是一名外汇掮客，即俗称的“黄牛”，他负责寻找需要地下钱庄的“客户”，此前诈骗案的犯罪嫌疑人余某就是这样的“客户”。找到“客户”后，他会联系绰号“叶子”的孙某或其丈夫王某，将“客户”的资金要求等发给他们，由孙某等人确定外汇兑换利率和交付方式，而张某则可以按照资金量获得一笔“佣金”。

　　孙某和王某夫妇是这一地下钱庄在上海的“顶层人员”。据孙某交代，她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对”：先要求境内客户把现金打到指定的人民币账户，再由她遥控指挥境外把相应的外币汇入“客户”指定的境外账户，利用外汇利率差价和巨额“手续费”牟利。

　　五地公安统一收网

　　2016年4月，警方准备行动前夕，已经具有香港身份的孙某忽然无声无息地离开上海，前往香港，一走就是3个月。

　　在整个犯罪网络中，孙某是承上启下的重要人物，她在2001年、2008年和2012年曾三次因同类案件被警方打击。专案组判断，孙某到香港很可能是出于一种“警觉”，并非真正觉察了什么。专案组决定按兵不动，等待最佳抓捕时机。

　　2016年7月1日，专案组终于等来一条重要线索：孙某将乘坐7月10日的火车，从香港九龙抵达上海虹桥火车站。

　　上海警方立即上报公安部，协调五省市集群作战，统一收网。7月10日上午10时37分，孙某乘坐火车抵达上海，一下火车就被早已守候多时的民警抓获。

　　公安部随后发布指令，7月11日凌晨6时，上海警方分成30个抓捕小组，同时对上海区域内的30多名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与此同时，浙江、甘肃、四川、广东也同时动手，将整个网络一举拔除。

　　7月11日，警方对孙某和王某暂住在肇嘉浜路、高安路一小区的居所进行搜查，发现大量冒用他人身份开户的存折，都是外币账户，即所谓的“人头户”。经过这些账户的资金，多的上百万元，少的也有数十万元。

　　目前，上海警方已抓获32名犯罪嫌疑人，缴获银行卡300余张，冻结资金8100余万人民币，现场缴获用于买卖外币的资金人民币625万余元。

　　暂未查出恶意转移的赃款

　　据上海市经侦总队七支队侦查员汪晓文介绍，在地下钱庄的利益链条中，通常每兑换100美元，钱庄各层共赚取0.5-0.6元人民币。

　　中国个人的外汇兑换额度是每人每年5万美元，当个人需求超过这一额度，地下钱庄就有了市场。侦查员汪晓文提到，目前此案中通过上海的地下钱庄兑换的“客户”有80至90人，涉及资金约人民币20亿元，需求主要是境外购房等大笔消费、为留学的孩子支付学费、或港澳台人士把在大陆的个人所得转移回原地。警方向澎湃新闻记者透露，目前暂未查出恶意转移赃款的“客户”，“客户”信息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地下钱庄究竟是如何交易的？

　　据侦查员介绍，最基础的一种做法就是“跨境汇兑、两地平衡”：商量好汇率和佣金后，客户将钱交给“地下钱庄”，“地下钱庄”通知境外合伙人按照约定汇率将相应数额美元、欧元等货币打入客户指定的境外银行账户。

　　对于普通人来说，利用“地下钱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钱款汇入其指定账户后，到达境外账户需要一定时间，而由于“地下钱庄”本身的非法性，不可能出具任何凭证。这意味着如果“地下钱庄”赖账，普通人将难以追回自己的损失。

　　来源：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