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高尔夫球场整改密件流出:退出不等于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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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高尔夫球场发展是一个多方博弈的过程，既不能完全禁止，又不能完全放开
吴斯丹 卢丽涛
因为有54洞山地高尔夫球场的噱头，云南腾冲的一个高端楼盘比周边楼价贵4倍。但谁知噱头变苦头，让业主一日三惊。
对高尔夫球场的整治一阵猛过一阵，腾冲这个楼盘也没例外。先是因手续不完备被曝光，不少职员甚至打算辞职；此后事情又有了转机。“老板说马上就可以拿到批文了，很多业主听闻开始装修了。”一个置业顾问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
不过，要是看到下面这个消息，置业顾问又要烦心了。
近日，网上流传的一份深圳市相关部门刊发的《关于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有关精神的传达及工作建议》(下称“整治文件”)显示，深圳现有15家高尔夫球场全部被纳入国家清查范围，其中观澜湖高尔夫球场等6家被要求“退出”，沙河高尔夫球场等9家被要求“整改”，并要求在明年6月30日前完成。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从一位接近深圳官方人士处证实了上述文件的存在。
高尔夫球场整治风暴刮到广东，一时间全国很多高尔夫球场“风声鹤唳”。自2004年国务院发文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之后，高尔夫球场反而越“整”越多，这次会是动真格的吗？
“退出”≠关门
按照整治文件，观澜湖高尔夫球场需要进行“退出”处理。但很多人将“退出”理解为关门，这让观澜湖高尔夫球场很受伤。
“我们球场的法律手续齐备，只是需要按照新的清理整治政策进行调整。”昨日，深圳观澜湖高尔夫球场相关负责人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
他解释，“退出”只是要退出违反现行法律法规所使用的地块，其他合法地块继续正常运营。观澜湖高尔夫球场涉及退出的地块是在球场建成后划定为饮用水水源保护区的。
据他称，观澜湖高尔夫球场于上世纪90年代初兴建并运营，当年土地、环评、立项手续均很完备。这次被列入“退出”的主要原因是部分球场地块属于二级水源保护区。
深圳市的整治文件对退出类球场给出了明确定义：对国办发[2004]1号文件印发前开工、球场建设后划定饮用水水源一级和二级保护区以及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二级以上保护区(含核心景区)的球场，虽然不符合现行法律法规，但在建设时没有违反饮用水水源和风景名胜区的保护规定，要予以退出。
深圳需要“退出”的6家球场包括：观澜湖高尔夫球场、东部华侨城高尔夫球场、三九大龙健康城高尔夫球场、九龙山高尔夫球场、世纪海景高尔夫球场和港中旅聚豪高尔夫球场。
此外，还有9家球场需要“整改”，包括沙河高尔夫球场、正中高尔夫球场、西丽高尔夫球场、名商高尔夫球场、深圳高尔夫球场、航港高尔夫球场、碧海湾高尔夫球场、龙岗公众高尔夫球场和光明高尔夫球场。
整治通知要求整改球场必须退出不符合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的耕地并进行复耕，不得以异地补弃等方式规避复耕，退出占用的天然林和国家级公益林地，土地复耕、恢复植被后返还原农村集体组织或原耕作(经营)者，球场排放污染物必须达到相关环保标准，消除防洪隐患，严格节水措施，规范取水行为，并依法依规追究相关单位和人员的责任。
昨日，记者联系了几家被清查的高尔夫球场，均处于正常营业状态，有几家球场证实已收到整治通知，会全力配合。
全国范围内清理整治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梳理发现，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是由国家部委督办，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措施。
今年9月底，《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关于落实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措施的通知》(下称《通知》)下发到广东省以及深圳市相关部门，明确各地高尔夫球场要按照取缔、退出、撤销、整改四类要求进行处理。
业内人士称，“取缔”就是直接关门；“撤销”主要针对在建项目撤销相关批准手续；“退出”是退出违法占用的地块；“整改”是球场针对违法违规的方面进行整改再验收。
《通知》经过多位中央领导的审定批准，可见力度之大，一时间全国很多高尔夫球场“风声鹤唳”。
时隔两个多月后，广东被纳入国家清查范围的高尔夫球场的清理整治有了相应的结果，广东省有5家被“取缔”，但具体名单未公布，取缔工作需要在今年12月15日前完成。
11月10日，广东省常务副省长徐少华主持召开全省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会议，通报了国家部委督办情况，并且部署了下一阶段清理工作。
紧接着第二天，深圳市召开了对于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有关精神传达工作会议，网上流传的文件正是开会文件。
一位接近深圳官方人士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这份文件的保密等级属于密件，不知道被谁流传出来。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除深圳市发改委之外还涉及规划国土、人居环境、水务、城管等部门。
“密件”被流出，导致相关部门很“被动”，本报致电相关部门采访，得到的回应是，相关业务处室正在请示，不方便正面回应。
26日晚8点左右，深圳市政府官方微博进行了简短的回应，微博称，深圳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正有序推进，相关工作进展情况将适时公布。
球场是别墅卖点
高尔夫球场的清理整治工作从2004年就开始了，但一直屡禁不止。
2004年1月，由于担心开发商违法占用农田兴建度假场地，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的通知》，暂停高尔夫球场的开发建设。
2011年，国家发改委、国土资源部等11部委联合印发通知，要求各地一律不得擅自批准和开工建设高尔夫球场项目，并反复强调，仍顶风新建、拒不停工、隐瞒不报的高尔夫球场，要予以取缔并追究责任。
深圳的高尔夫球场起步较早，虽然球场数量多，但绝大部分是2004年以前申请及建设的。但在其他地区，顶风新建的高尔夫球场不在少数。
一个直观的数字是，2004年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时，全国高尔夫球场数量不到200家。如今，这一数据已经超过600家，甚至有业内人士表示有700多家。
今年5月，国家发改委、国土资源部联合通报了5起违法占地、违规建设高尔夫球场案件的查处情况，涉及北京、辽宁、云南、宁夏4个省(区、市)，均为全国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工作开展以来顶风新建、拒不停工的高尔夫球场，共违法占地5779.74亩，其中基本农田及耕地2903.38亩。
其中包括云南腾冲雅居乐置业有限公司违法占地、违规建设高尔夫球场案。2013年8月，该企业擅自改变曲石生态旅游度假小镇建设内容建设高尔夫球场，违法占地792.8亩，其中耕地585.6亩。
今年5月初，企业对高尔夫球场进行了整改。10月，《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项目现场发现，高尔夫球场已经整改为生态公园。
而同处于腾冲的另一个高端楼盘——由世纪金源开发的腾冲高尔夫旅游度假村却还在大张旗鼓地宣传其54洞高尔夫球场。
腾冲高尔夫旅游度假村的置业顾问对本报记者表示，该项目的高尔夫球场手续并不完备，今年早些时候还被媒体曝光过，但很快他的老板就透露即将拿到批文。“批文一旦下来，房价就会涨起来。”
腾冲高尔夫旅游度假村的别墅售价为8000~12000元/平方米，而腾冲县大部分普通商品房售价只有3500元/平方米。
“高尔夫球场做的是富人的生意，往往会作为别墅等高档商品房的配套，这是各地屡禁不止的主要原因。”深圳综合开发院旅游和地产研究中心主任宋丁对本报记者表示，地方政府也需要高尔夫球场来提升城市定位，所以有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丁认为，中国特色的高尔夫球场发展路径就是，既不能完全禁止，又不能完全放开，这是一个多方博弈的过程，必须要拿捏好“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