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清七问“能不能”背后：重工业大省的纠结

　　李攻

　　山东省省长郭树清日前在山东省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经济界联组讨论时，向在座的企业家发出七个“能不能”的疑问。他更多像是在自问：我能不能？

　　2013年3月从证监会调任山东后，郭树清积极推行山东金融改革，频频在财经媒体上曝光。如今，他可能意识到，真正的严峻考验才刚刚开始。

　　这位被誉为经济领域“懂行”的明星省长会发现，在山东，转型升级、污染治理、发展民营经济，哪块都不是好啃的硬骨头，而这些，都是山东必须啃的硬骨头。

　　增速追平江苏

　　郭树清履职山东省长第一年的经济答卷，一个重要内容是，山东经济增速追平了江苏。

　　山东省年度经济增速落后于江苏已经7年。这7年的落后，也使在经济总量方面，山东由全国第二变成了第三。

　　山东和江苏今年“两会”上传出的信息：山东省2013年经济增速估算为9.6%，江苏也是9.6%。

　　虽然不是“喜大普奔”，现在也不再是以GDP论英雄的年代，但这一悄然发生的变化，也令山东人松了口气。

　　山东真正超越江苏，是在2005年。这一年，山东的GDP总量为18468亿元，江苏则为18272亿元。

　　但从2006年开始，江苏奋起直追。当年的经济增速超越了山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12年。7年之后，江苏与山东的距离拉大到4000亿元。

　　现在，山东和江苏的经济增速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两省都将今年的经济增长预期目标定为了9%，下调了今年的预期。

　　江苏省省长李学勇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说：“制约科学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依然突出，市场主体的活力尚未充分释放；产业结构不够合理，出口产品竞争力不强，消费增长动力不足；一些企业生产经营困难，部分行业产能过剩矛盾较突出；资源环境约束加剧，大气污染和水污染治理任务繁重。”

　　这些情况，在山东省同样存在，严重程度，难分仲伯。山东和江苏，谁解决了上述问题，谁就会在新一轮的区域竞争中占据优势。

　　“治霾组长”的下一步

　　当郭树清把自己“任命”为山东“治霾组长”的时候，已经认识到了山东治理大气污染的紧迫性。

　　治理大气污染，是郭树清履职山东不久就制定的工作目标。在多次会议上、考察中，他除了强调市场作用，强调金融改革，强调发展民营经济之外，很多次谈到了治理大气污染。

　　去年7月份，山东发布了《山东省2013~2020年大气污染防治规划》(下称《防治规划》)，提出到2020年，山东省的大气污染物要削减50%左右，而被媒体贴上了郭树清标签的“山东金改22条”在其后一个月才公布。

　　关于制定大气污染防治规划的过程，山东省环保厅相关负责人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当时郭树清就问，削减50%，能不能更多一点？当时，这位人士说，这反映出郭树清对治理大气污染的迫切，甚至比金融改革还要迫切。

　　但去年治理大气污染的年终成绩单却不能令人满意。在2011年和2012年连续两年大气污染状况改善之后，去年出现了反弹。两年来治理成果被吞噬殆尽。

　　反弹背后的根本原因，还在于山东经济结构之“重”。

　　山东是全国最大的煤炭消费省，占全国煤炭消耗总量的十分之一。“在不到1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燃烧了如此数量的煤炭，你可以想象空气质量。但煤炭消耗如此之多，并不是普通民众烧的。这是因为多年来山东上了太多的高耗能项目。”上述山东省环保厅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

　　虽然上述人士未明确说，此前两年的大气污染水平下降，与经济低迷不无关系。但他说，现在经济形势稍有回暖，污染物就增加了。

　　除此之外，在治理大气污染方面，山东又存在“左右互搏”。

　　减少煤炭使用量，是治理大气污染的重要举措。按照《防治规划》，山东将实行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力争到2015年底实现煤炭消费不增反降的转折，到2017年底，争取实现煤炭消费总量比2012年减少2000万吨，2020年煤炭消费总量持续下降。

　　但在出台《防治规划》的同年，山东省政府也出台了《2013~2020年西部经济隆起带发展规划》，将在西部6个市规划建设总容量近千万千瓦的火电机组。

　　虽然郭树清将自己任命为“治霾组长”，但面临山东固有的经济结构，他能否实现在大气污染治理方面，“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多削减一点”的目标呢？

　　淘汰过剩产能的纠结

　　郭树清七个“能不能”背后的“潜台词”应该是，能耗高、污染重、附加值低、产业链短已严重制约着山东的经济竞争力。2014年山东必须痛下决心，狠下功夫，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升级。

　　“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现实的问题是化解落后产能。郭树清在参加此次山东省人大德州代表团讨论时说，“我们过去的发展路径，是追求经济增长速度、工业产值、财政收入、贸易额等，这都有道理，但是单纯地追求这些就是很大的偏差。过去搞的化工、建材、水泥、钢铁，不是说这些产业作用不大，但一哄而上的后果可能是带来很大的包袱。”

　　但在如何化解淘汰过剩产能上，尊崇“市场化”原则的郭树清也可能存在“纠结”。

　　过剩产能不等同于落后产业，要突出发挥市场决定性作用和企业的主体作用，把化解产能严重过剩矛盾与推进产业转型升级结合起来，把控制增量与优化存量结合起来，达到腾笼换鸟、优化升级的目的。山东省发改委相关人士在前述会议上如是说。

　　山东一位政协委员告诉记者，今后政府相关部门要尽量减少，甚至不下达淘汰过剩产能的具体数值目标，尤其是涉及企业的具体目标；政府的作用，应该是制定行业标准，严格行业的准入门槛；其余的，交给市场自行解决。

　　在市场和行政手段之间，郭树清将如何平衡呢？这也是外界对这位明星省长的期待。 东方IC图

　　郭树清的7个“能不能”之问

　　★销往海内外的食品，能不能拥有更多名优商标和自主品牌

　　★堆积如山的纸张，能不能转化为高档印刷品和精美包装

　　★铺天盖地的布料，能不能变为服装、内饰和工艺品

　　★多种多样的金属，能不能加工成各种特殊用材和金属制品

　　★遍布各地的化工企业，能不能有一些转向生产精细产品

　　★规模极大的建材工业，能不能提供更多的优质地板、高级陶瓷和卫生洁具

　　★产量高达200万辆的汽车工业，能不能提高中高档乘用车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