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杨虹

　　“现在自贸区在我国还有许多实际操作上的难度，特别是自贸区的规则如何与国内现行法律制度相协调。”前海管理局一位官员此前曾向媒体透露。8月16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传递出的消息恰是为这一困惑提供了答案，但这个答案却是为前海的竞争对手——上海自贸区准备的。这次常务会议拟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关于授权国务院在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内暂停实施有关法律规定的决定草案。

　　消息一传出，“上海自贸区是否会冲击前海？”“先于上海3年进行金融创新的深圳前海合作区的地位会不会丧失？”“国家会给哪个地区更多的制度倾斜？”等疑问再次引起各方关注。就上述问题，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了业内人士，专家表示，两者的功能定位不同，但共同点之一的金融改革创新有可能成为两者竞争的主要领域，但国家就此或有针对性地对不同地区提供相应的制度支持。另外，专家提醒，不能将视线仅盯住传统的政策优惠上，而应放在怎样改革和创新上，上海也好，深圳前海也好，不能再沿用靠政策扶持“旧模式”。

　　非一个层级

　　“前海是金融创新为主，而上海FTZ涉及金融、航运、贸易、税收、管理等多个方面，这是最大的不同。共同之处都旨在促进投资自由化、贸易便利化等。”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学术委员会秘书长张燕生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指出。

　　那么，上海FTZ的成立，是否会冲击深圳前海合作区？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主任白明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上海和前海虽都面向全球，但因地理原因，前海有更多机会与香港对接。“至于外资流向问题，要考量当地市场、投资环境等因素。前海合作区在与香港合作的条件得天独厚。”白明说。

　　有观察人士指出，上海自贸区除了国家战略的考虑，更是组成该试验区的上海外高桥等三个保税(港)区的贸易模式、产业链、软硬件环境渐趋成熟的产物。从这个意义上讲，深圳前海目前跟上海自贸区，甚至天津滨海新区并不处于同一个竞争层面。

　　从区域面积与辐射地区来看，上海FTZ面积28平方公里，依托10万亿GDP的长三角经济群；前海面积15平方公里，依托近5万亿GDP的珠三角经济群，上海FTZ比深圳前海更广阔。

　　就8月16日国务院常务会议的决定草案，“这一决定非常具有针对性。”白明指出，对于外资企业的法律规定我们也总是在不断与时俱进，某些政策过去效果很好，但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经济发展趋势，自然要调整。改革开放后我们各方面的政策一直在调整，总的来看是越调整越好，制度创新是上海自贸区建设的至关重要环节，其他配套政策都要有利于制度创新。

　　对于自贸区的规则如何与国内现行法律制度相协调，业内人士表示，我国现有法律与国际经贸规则、特别是全球新兴的“自由贸易区”仍有相冲突之处，一些涉及国家经济发展与国际社会经贸、货币、服务业等方面的法律依然与国际惯例不兼容。

　　金融支持各有侧重

　　上海FTZ和前海正共打金融牌，金融创新是两者的共同点，也是主要竞争领域。未来上海FTZ的政策优惠会不会比前海更多？白明指出：“国家加大对深圳前海和上海自由区等功能区的制度供给，抑或有针对性地对其提供制度支持。而这种支持既有扩大开放的共性，但也会顾及到各区域的特点。”

　　“一个是国际金融中心，一个是金融改革示范窗口，两者的要求和定位有很大不同。”前海管理局新闻发言人王锦侠说。而根据国务院明确要求，前海的定位是建设我国金融业对外开放的试验示范窗口，先行先试，上海则是到2020年建设成为与中国整体经济实力相适应的国际金融中心，要求全面，体系完善，上海FTZ更具有国家级层面意义。

　　在招商证券[微博]宏观经济研究员谢亚轩看来，在金融创新等方面，前海和上海所能获得的政策支持至少是一致的。“但我推测，上海自贸区可能会获得更多的支持。在投资领域，上海自贸区可能更会走在前海前面。”谢亚轩表示。

　　“自贸区的试点内容涉及的金融方面，包括利率市场化、汇率自由汇兑、金融业的对外开放、产品创新等，也涉及一些离岸业务。”上海市金融办副主任徐权接受媒体采访时说。7月3日，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提到将为上海自贸区设立21项激励措施，其中多项涉及金融方面，以吸引海外投资，并涵盖金融服务、大宗商品交易等。

　　而金融创新也恰好是前海的核心优势所在。在国务院去年6月底批复的前海22条先行先试政策中，有8条指向金融创新领域，是前海所有“先行先试”任务的重点，其中，人民币国际化为“重中之重”。

　　能否突破“旧模式”

　　针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提出上海自贸区与前海相互影响问题，张燕生认为，不仅仅是媒体、学者，还有上海自贸区和前海，都应该跳出这个问题来进行思考。“30多年来的改革开放，从经济特区、综改试验区、保税(港)区、到现在自贸区等区域，实施包括税收优惠在内的各类特殊政策。今后是否还沿用这种‘旧模式’？新一轮改革主题词是‘规范’，不同于过去的‘转轨’，路径选择是直接与国际高标准制度规范对接，还是继续‘摸石头过河’？是试行统一的负面清单、准入前国民待遇、服务贸易自由化规范，还是多个？如何协调处理中央与地方之间的规范管理关系？”张燕生自认已对此困惑不解。

　　“上海FTZ和深圳前海，到底会起到什么作用？面积28平方公里的上海FTZ试验区是建成被物理围网或信息围网包围着的小区域范围的自由贸易港区？还是能够推而广之，把上海建成全域高标准国际化、市场化、知识化的全球大都市，进而惠及长三角地区乃至全国？”张燕生质疑。

　　“自由贸易试验区不是特区也不是新区。它的意义不在于争取若干优惠政策，而旨在建立一套与国际接轨的、新的制度体系，实现对投资、贸易等领域的高效管理。”上海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周振华说。

　　同样，在2011年10月8日公布的《深圳前海湾保税港区管理暂行办法》中，已明确该保税港区应借鉴国际自由贸易区、自由贸易港通行的规则，探索建设功能完善、运行高效、法制健全、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自由贸易港区。但业内人士提醒，全国保税港区理论上都可以探索真正跟国际接轨的自由贸易区，但真正成为自贸区仍是一个漫长渐进的过程。

　　“国家经济的发展，不是依靠一个地区，一个点而成，而是依靠多个经济区的共同努力。”前海管理局副局长何子军认为。

　　8月6日晚，国家发展改革委网站披露的下半年我国区域经济发展计划，已明确提出要加大对东部地区的制度供给，重点加快浦东新区、滨海新区、深圳前海、珠海横琴、福建平潭、舟山群岛新区、上海自贸试验区等功能区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