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马非马 腾中收购案远未尘埃落定
■本报记者 刘金霞
“最终协议”尚未落地 买“马”或成买“鞍”
10月9日，通用和四川民营企业腾中重工机械有限公司(简称腾中)对外宣布在底特律签署了“最终协议”。
根据协议，腾中重工以1.5亿美元收购通用旗下悍马Hummer品牌80%的股份，腾中将获得悍马品牌、商标和商品名称的所有权，以及拥有生产悍马汽车所必需的具体专利的使用权，并将承接悍马与现有经销商签订的经销协议；收购完成之后，通用旗下的Shreveport组装厂、Mishawaka组装厂仍将继续代工组装H3、H3T型车以及H2型车悍马h1已停产，代工生产将持续到2011年并有望延续至2012年6月底，而此间3000个与悍马在美国销售和制造相关的工作职位将得以保留。
毫无悬念，最终交易协议的签署只是腾中收购悍马过程中的一部分，交易的交割还需通过中美双方政府相关监管部门的审批。此前，国家发改委回绝了腾中的收购申请，理由为腾中上报的收购报告中仅仅收购悍马的品牌，不属于发改委核准项目，而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则表示，目前仍未收到腾中相关收购的正式申请。
基于悍马这种车型的高耗能特性与中国汽车产业政策和环保政策相悖，诸多官方研究机构有关专家迄今仍表态这一收购不应获批。
“协议签署后，我们现在就可以着手这方面的工作，与相关监管部门进行沟通，会推进审批的进程，争取交易的顺利完成。”腾中重工总经理杨毅如是表示。但对于如果审批遭拒将如何应对的问题，他却避而不答。
对比双方此次签订的“最终协议”与之前达成的“谅解备忘录”可以发现，腾中并未能插手悍马最为关键的研发部门、技术知识产权及管理团队等“核心”资产，交易也不涉及任何悍马工厂和生产线，只是一笔贬值风险巨大的无形资产。
腾中要买的究竟是曾经辉煌过的“马”，还是看上去已经不再很美、随时可能缩水的“马鞍”？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员梅新育认为，腾中收购的仅仅是品牌、商标等无形资产所有权，这意味着其只能走品牌商路线。他质疑：“置身于一个资金、技术密集行业，一个没有自有核心技术、需要乞求外部恩准使用核心技术专利的品牌商能够可持续经营吗？”
低调隐身高调放风
“腾中买马”迷局犹存
一家在四川当地名不见经传的民营企业，一家从未涉足过乘用车制造的标准外行，一个高调行事又低调隐身的神秘控制人，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交易条款，“腾中买马”无法不令人引发诸多猜想。
在诸多迷局中，最令人关注的莫过于两点：拿什么买，为什么买。
对于“绑架银行贷款”之说，腾中方面回应自己“不差钱”，但“最终协议”的财务条款保密，仅透露将通过设立一家投资公司来完成收购，腾中将拥有该公司80%的股权，私人企业家索郎多吉持有20%的股权。据有关媒体求证，索郎多吉即是所谓“四川神秘富豪”李炎，他不仅持有包括不久前在香港上市的旭光资源，也是所谓“华通系”的实际控制人。
官方资料显示，2005年1月成立的腾中重工涉足道桥构件、建筑机械、新能源、石化设备、特种车辆等多个领域，前身为四川腾中电子有限公司，由四川华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简称四川华通)旗下的四川华拓实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华拓实业)和自然人俞红发起成立，注册资本2100万元，其中，四川华拓实业占股90%，俞红占股10%，而四川华通由李氏家族控股，旗下有华拓实业、德阳科技、川眉芒硝、华通路桥、腾中重工等多家子公司(简称“华通系”)。
短短几年间，腾中重工的股权结构和法人代表几经变换、扑朔迷离，去年7月—8月又两次增资，公司注册资本变更为3亿元。而此项“买马”交易价格为1.5亿美元；如果按最新汇率1美元兑换约6.8元人民币计算，约折合10亿元人民币。此外，腾中重工方面还放言未来拟投入8亿—20亿美元经营悍马，而这家公司注册资金只有3亿元，2008年产值仅为15.7亿元。
梅新育表示，在一笔投资上投入超过3倍注册资本，对腾中重工影响可想而知。即便通过设立一家投资公司在一定程度上隔离风险，也“无法不担心收购方本身可能陷入债务深渊”。况且，此后还有后续的运营、研发、生产需要巨大投入。
据悉，四川华通的股东结构中现有大摩、美林、瑞银等华尔街投行的身影。2008年初摩根士丹利曾帮助华拓完成了一笔融资，随后便以0.8亿元购入华拓近两成股份。即便是大摩等投行愿意在背后掏腰包撑腰，腾中重工这样一个从未涉足过乘用车领域的公司，为什么要去收购连通用都不愿意再养的濒死悍马？甚至只换来其无形资产的部分股权也在所不惜？
杨毅对媒体表态：公司要借此进入越野车制造领域，美国基地将长期保留，未来有望在国内建立生产基地。
事实果真如此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查考腾中重工的核心团队发现，去年7月刚任职的总经理杨毅此前曾就职于四川锅炉厂副厂长、副总经理；同年就职的副总经理兼技术总监的郭开书，此前任职于新津县筑路机械厂(已被华通系收购)厂长事务办公室主任兼企业部主任；此外，腾中幕后的神秘老板李炎则以道路、桥梁施工起家。
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前9个月悍马的全球销量仅为8193辆，与去年同比下滑64%。腾中保留的悍马原班团队，在换了外行东家之后是否就能创造出奇迹呢？
根据种种迹象推测，近年内靠收购悍马赢利并不是腾中重工的主要目的。民营资本天性更在意投资收益，华尔街银行家们更不是活雷锋，那么“腾中买马”究竟意欲何为？
回顾“腾中买马”事件进程可以发现，自今年6月初以来，腾中重工及其幕后控制人的言行颇为耐人寻味：忽而主动爆料，忽而回避采访，忽而戒备森严，忽而闪烁其词，对于公关传播的分寸拿捏得很准，由此引发的各种报道、评论迅速把原本默默无闻的腾中重工乃至华通系暴炒得炙手可热。
值得关注的是，今年6月1日，李炎控股的旭光资源在摩根士丹利的操作下宣布即将招股，并于当月16日在香港联交所上市。而旭光在上市之前，因其所处的芒硝行业属于冷门，多数分析师并不看好其前景。但引发全球财经媒体关注的“腾中买马”事件一出，旭光上市首日即上涨19%，目前其股价已由上市时的2元涨至3元左右。据传华拓实业也在寻求机会上市，亦是摩根士丹利在背后鼎力相助。
“最终协议”消息传出，项目能否获批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赶到上海参加媒体见面会的通用汽车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韩德胜10月13日表示，这次访问并没有计划跟有关政府部门讨论“腾中买马”话题，而收购方对于项目获批表现自信。
但无论批与不批，腾中重工似乎均可左右逢源。不批，腾中可以堂而皇之地不用支付真金白银，知名度已够用，旭光招股心愿已遂；获批，若以国产悍马、节能悍马、绿色悍马、迷你悍马、经济悍马等概念支撑，说不定又是华拓核心资产上市的好题材。
“腾中买马”看似一锅糊涂粥，或许却是某些机构、某些人“暴炒”、“获利”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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