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普坠落：柜台缺货卖场没人 老员工称大势已去

华普超市空荡荡的货架

　　华普，坠落的铅球

　　“现在的华普就像一颗坠落的铅球，越落越快，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去年本报独家报道北京老牌超市华普超市被中烟新商盟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烟新商盟”）入资控股，门店货架空置，处于非正常营业状态；半年多过去后北京商报记者再次走访华普超市发现，多家门店货架依然处于大量空置状态。一位曾跟随华普超市多年的零售人士称，“华普大势已去，老华普人走得差不多了”，在他看来，华普这颗坠落中的铅球最快一个多月就将落地。

　　恶化

　　北京朝阳门附近华普大厦楼下的华普超市是这家有着近20年历史的老牌超市中表现最好的一家门店，不过现在超市内的大部分货架、冷藏柜空空如也，货架上插着的黄色促销招牌显得更加突兀，方便面、沙琪玛、火腿肠堆放在某个货架的角落里，整个超市很难看到消费者的身影，工作人员也百无聊赖地聊天或玩手机。

　　这样的现象在华普超市菜市口店、鲁谷店等其他门店也能看到，事实上，店员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从去年中期开始到现在，华普超市的非正常营业状态并没有明显改善，在部分门店如菜市口店反而出现恶化迹象。

　　华普超市的非正常营业状态是从中烟新商盟接手之后开始的。去年9月初，北京商报记者独家报道华普超市被中烟新商盟入资控股后，收到的由中烟新商盟（北京）商贸有限公司、北京华普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北京华普联合商业投资有限公司三者联名发来的函件中，有如下表述，“中烟新商盟与北京华普商业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普超市’）强强联合，双方共同投入资源成立了中烟新商盟（北京）商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新商盟’）”。“中烟新商盟获得中国烟草独家授权，面向全国500余万家卷烟零售商户开展非烟电子商务业务，中烟新商盟以京津冀地区网络资源、云计算平台及电商平台等投到合资公司——北京新商盟，并成为控股股东”。

　　北京商报记者查询发现，中烟新商盟背后是网新新云联技术有限公司和中烟新商盟物流控股有限公司，前者于2014年由宁波电商城、浙大网新及中云联行共同出资成立。在网新新云联技术有限公司官网上，华普超市已经出现在相关产业一栏。

　　在去年8、9月时，有华普超市内部人士称，中烟新商盟入资控股了华普超市51%的股份，并且接手后开始对华普进行转型改造。北京商报记者收到的上述函件中也明确表示，“公司将在传统超市业务与卷烟零售专卖店非烟商品电子商务B2B两方面同时发力，优势资源互补，增强核心竞争力”，“目前正在对超市货源结构进行调整，线上线下平台对接也需要一个周期，超市部分柜台缺货属于调整过程中的政策情况”。

　　不过，事情发生将近一年后，华普超市门店依然处于柜台缺货、卖场没人的“调整周期”中。对于华普超市的调整情况和进度，记者多次致电中烟新商盟北京公司总经理李志胜，对方并无回应，而北京公司总经理助理则表示，对于此事不是很了解。

　　缺钱

　　“华普超市比之前更差了，差的不能再差了。”一位从华普超市离职的老员工略感遗憾地对北京商报记者透露，之所以调整时间这么长而且没有成效，是因为新东家接手后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上述人士称，在中烟新商盟和华普超市“强强联合”后，实际上处于“一队人马，两块牌子”的运营中，“中烟新商盟履约差，当时所说的转型什么都没有做，还耽误了正常的运营，就像是一个生病的孩子，又被折腾着动荡了一年”。

　　据一位老华普人介绍，“中烟新商盟在入资控股后全部接管了华普超市，我们都得听它的，所有事务的领导权都转移到中烟新商盟，但是它没有零售经验，而且当时所说的注资控股其实还是讲一个故事，实际并没有注入多少资金，他们准备在年底的时候进行B轮融资，但是融资没有成功或者推迟了，最终资金链出了问题。但是在中烟新商盟注资之前，华普超市原本的供应链还是平衡的，资金链也能维持，只是运营好坏的问题”。在这位老华普人看来，中烟新商盟是一种欺骗性收购。

　　资金链断裂的直接表现便是超市内空荡荡的货架。北京商报记者在华普门店看到，除了超市内的货架空置，稻香村品牌专柜也早已清空。稻香村销售方面负责人介绍称，“稻香村在华普超市的所有门店大概有六七家专柜，是两个经销商做的，其中一家在超市外租区域，经销商老早就提出申请要撤柜，因为华普老不给结账”。

　　据上述负责人表示，因为拖欠经销商货款，导致好多产品长期无法正常送货流通，产品不新鲜，为了品牌声誉考虑，3月底，稻香村专柜从华普超市撤出。据记者从华普超市其他供应商处了解到，拖压货款是华普超市对大部分供应商的通常做法，今年初华普超市曾经开始给供应商结款，不过随后又恢复了拖欠的做法。

　　据上述稻香村销售方面负责人透露，从日常的销售情况看，稻香村产品在华普超市的销售额不高，跟别的超市比差很多，但还能做，截止到撤柜，一共拖欠了三五十万货款。

　　去年七八月其他门店严重缺货时，位于广安门内菜市口百货楼下一层的华普超市基本维持正常运营，只有部分商品缺货，不过北京商报记者近日调查发现，现在的华普超市菜百店也出现了大范围的货架空置，已经无法正常运营。对此，菜市口百货称，与华普超市在物业租赁方面还在合同期，无法干预对方运营，但是已经关注到此事。

　　衰败

　　成立于1997年4月的华普超市是北京市知名的零售企业，曾经位列全国连锁百强，业务跨越多个省市。据北京商报记者了解，华普超市目前在北京有朝阳门、广安门、地安门、华威桥、鲁谷、昌平等9家店，河北涿州的1家门店已经关闭，廊坊还有1家门店。据知情人士介绍，涿州门店由于大面积缺货和拖压供应商货款，引起了维权行为，惊动了当地相关部门，不得已而关店。

　　在北京商报记者收到的函件中明确表示，“华普超市在北京营业超过19年，团队、客户资源积累丰富，公司未来将做大做强华普超市品牌”。不过，随着中烟新商盟对华普超市的调整改造，做大做强的目标越来越远，而华普超市的供应商在流失，团队也在离散。

　　“老华普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走干净了，现在的华普就像一颗坠落的铅球，越落越快，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一位老华普人表示，非常遗憾华普出现这样的状况。在他看来，之前的华普超市“虽然跟打江山的时候差很多，但是还有起死回升的机会”，但是现在“华普大势已去，最快一个多月就能落地”。

　　据上述人士介绍，华普超市在北京虽然只有9家门店，规模不及从前，但是供应链和现金流很正常，在年节等促销时期都有不错的表现，整体是盈利状态，而表现最好的朝阳门店，单外租区每年就有3000万元的租金收入。

　　华普超市原来的运营负责人向北京商报记者介绍，华普超市在2015年开启了一场转型改革，按照规划，华普将构建一个包含大卖场、社区生鲜店、O2O在内的生态链，在北京的所有超市中，较早与小e到家、京东到家等第三方O2O平台开启合作，而且效果不错，甚至创造了当时O2O销量的一些纪录，“昌平店最高的时候50%的销售来自于O2O，O2O当时为全公司带来了至少10%的销售增量，我们当时就已经尝试了生鲜O2O、前置仓这些现在很火的形式。但是中烟新商盟进来之后，第三方物流还有一些别的尝试都停掉了”。

　　相比华普超市尝试的O2O，中烟新商盟对于华普超市的规划着重在B2B，并计划以此来切入全国500多万家卷烟零售商户。李志胜在北京烟草2017年营销网建工作会议发言时表示，“中烟新商盟现代零售终端系统是为零售商户量身定制的综合平台，也是结合非烟业务及金融、广告等增值业务实践成果，丰富零售商户经营内容、拓宽零售商户盈利空间、改善零售商户生存状态的有效载体。向上，该系统将为零售商户提供实惠且便捷的互联网采购渠道，向下则为零售商户开设了自己的网上商城”。

　　但现实的问题是，华普超市似乎已无法承担如此重任。“华普经营骨干团队、供应链这些传统优势都没有了，只剩下门店固定资产，但是除了朝阳门店是自有物业外，其他都是租赁门店，按照资本对实体的估值，华普超市的估值很低。”上述老华普人称，“之前也寻求过收购，毕竟还能保住华普这个牌子，但是对方给出了一个白菜价，几乎相当于白送。”

　　华普超市是华普产业集团的全资子公司，该集团实际掌控人为翦英海，华普超市英文名JIAN hypermarket即来源于此，在这位老华普人看来，“老翦是最省心的老板，基本甩手不管”，华普超市早期的发展得益于此，但后期的落后甚至衰败也受累于此，“他不懂业务，这些年也没有关注过零售，中烟新商盟控股可能就是他卖掉自己的股份，他先放弃了。”北京商报记者 邵蓝洁/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