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器械巨头美敦力代理经销商涉行贿被刑拘

　　●全球医疗器械巨头美敦力称从未给涉案者授权

　　●律师曝潜规则称医疗器械外企会雇“临时工”

　　今年以来，江苏常州掀起反腐风暴，先后有12名科室主任、医药代理商等被调查。

　　常州检方通报称，全球医疗器械巨头美敦力也有代理商卷入。不过，美敦力否认被抓代理商与他们有关。对此，常州市人民检察院官方向南都回应，官方通报弄错可能性比较小。

　　有律师告诉南都记者，长期以来，许多医疗器械公司了方便销售，会采取外聘或雇佣临时工的形式，并给他们印较高头衔的名片。而一旦出事，经常第一反应就是采取措施撇清干系，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A

　　争议 涉行贿的是不是“经销商”

　　南都记者注意到，常州医疗反腐首先落马的是溧阳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局原局长董昕（副处级）。据常州市人民检察院网站1月19日消息，董昕以涉嫌受贿罪被立案侦查，并被采取强制措施。此后，宣布被调查的还有医药代表顾淑芳和常州市第二人民医院肿瘤内科主任钱科卿，被查原因分别是涉嫌行贿罪和受贿罪。

　　今年4月落马的有三人，分别是武进人民医院检验科主任蒋立新，以涉嫌受贿罪被决定逮捕；武进中医医院检验科主任刘小林和常州市第四人民医院检验科主任董春雷，均涉嫌受贿罪被逮捕。

　　5月份被调查的最多。包括金坛区人民医院检验科主任唐国建、姚志贤等6名科室主任、医药代理商。

　　其中，姚志贤被调查在5月17日由常州市检察院对外宣布：“2016年5月10日，常州市武进区人民检察院依法以涉嫌行贿罪对美敦力（上海）管理有限公司代理经销商姚志贤立案侦查，并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目前，常州武进区人民检察院对该案正在进一步侦查。”

　　不过，美敦力否认了上述说法。该公司大中华区企业传播及政府事务部向南都回应称，“美敦力（上海）管理有限公司已注意到相关媒体报道。经了解核实，报道中提及的姚志贤，不是美敦力（上海）管理有限公司授权或签约的经销商，也未曾向美敦力（上海）管理有限公司提供过代理服务。

　　而常州市人民检察院宣传处负责人向南都记者表示，检察院案件信息公开网上的消息，是由业务部门发上去的，上面发布的姚志贤等人的身份，是他们接受检察机关审理时提供的，业务部门弄错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提供假身份的可能。真实身份的确定，要等到法院的判决。

　　对此，长期从事医疗卫生领域维权的北京至普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李圣认为，检察机关弄错姚志贤身份的可能性很小，而核对姚志贤的身份也不复杂。“判断姚志贤是否美敦力经销商，看双方是否有合同或者销售资金往来、收入来源等，以及案件涉及的事实和各项证据，侦查清楚的难度不大，很难蒙混过关。”

　　B

　　律师 医疗器械公司会雇临时工

　　李圣表示，长期以来，许多医疗器械公司为方便销售，会采取外聘或雇佣临时工的形式，并给他们印发较高头衔的名片。而一旦出了事情，经常第一反应就是采取措施进行撇清，撇清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与姚志贤一同被查的杨玲，其遭遇与李圣的描述相似。

　　常州市检察院5月1日通报：“2016年5月4日，常州市武进区人民检察院依法以涉嫌行贿罪对常州市理贝尔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总经理杨玲立案侦查并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目前常州武进区人民检察院对该案正在进一步侦查。”南都记者27日致电常州市理贝尔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业务经理江桂珍，其表示，常州市理贝尔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是她创建的，杨玲是她外聘的员工，至于总经理身份，是为了方便销售。

　　南都记者查询工商资料发现，常州市理贝尔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的确为江桂珍，该公司成立于2006年12月，登记机关为常州市钟楼区市场监督管理局。

　　江桂珍还称，不清楚杨玲的近况，这是她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不影响公司的运营。

　　C

　　猫腻 层层代理易于撇清干系

　　一名熟悉医疗器械行业的投资人告诉南都记者，如果代理商经过正式授权，有规范的代理合同文本，医疗器械厂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撇清关系的。针对企业撇清与代理商违法行为的关系，该投资人称，“那很有可能是代理商再授权的问题”。这名投资人说，也就是说厂家跟一级代理商签约，一级代理商再发展二级代理商，二级代理商如果只跟一级代理商签了约，而没有与厂家签约，就容易被撇清干系。

　　该投资人表示，每个企业做法不同，有的企业让一级代理商负责某省，承担整个销售任务和市场推广任务，不管二级、三级代理商，有的企业为了销售政策的一致性，管到所有代理商，需依实际情况而定。

　　一位从事医药咨询的业内人士也告诉南都记者，医疗器械企业和代理商之间的合作一般都是签订合同的，合同分短期劳务合同和长期供应商伙伴合同。出事后，企业或可与签订短期劳务合同的代理商撇清干系。

　　他还介绍，业内转签合同也十分常见，行话称“大包”，即医疗器械公司把业务层层下包，不直接负责该区域的销售计划。不过，该人士同时指出，这一合作关系在法律上的认定仍需要斟酌。

　　其称，虽然企业是间接通过经销商寻找下家的，不参与行贿行为，也不了解具体的行贿方式，但同时要说明的是，企业大都知道会有这种合作关系，因此可以判定为有服务项目的意图。

　　D

　　建议

　　强化追溯系统

　　加强违规查处

　　一名身居北京、在医疗器械行业从业多年的人士告诉南都记者，现在外企整体合规很多，有专门的合规部门实行监督，并对代理商的相关行为作出培训和规范，但不代表企业没有相应的暗示。

　　这名人士透露，较之于药企，医疗器械企业人员与下级代理商的关系，实际上要更紧密。他说，“药品看说明书就行，医疗器械不一样，厂家不做手把手指导，代理商和买家不一定能快速上手”。如此一来，生产企业的人员和代理商长时间就在一起，大家都有一个快速售出产品的动机。

　　此外，该人士表示，与药品还有显著区别的一点是，医疗器械在层层转包的过程中，包装通常并不完整，加上一些生产企业虽有要求代理商将相关数据销售后上传，但实际执行并不到位，这就导致卖出去的医疗器械不一定能追溯到从生产到销售的全过程，也就给代理商从事非法牟利提供了空间。而且，企业通常将医疗器械的价格定得过高，给销售商很大的利润空间，也是变相在放纵层层转包的行为。

　　据此，这名人士给出的建议是，完善销售追溯系统，以便于查询产品流通全过程。

　　南都记者注意到，今年以来，江苏已有32位医院科室主任、院长和医疗器械代理经销商等被调查，涉及医疗器械科室成为反腐重灾区，被调查人数达18人。值得一提的是，医疗器械领域也是江苏去年的反腐重点。2015年，单是泰州，就有中医院检验科原主任王玉明、泰兴市人民医院检验科原主任顾桂兰、检验科原副主任李万方等八位医院检验科主任、副主任落马。针对江苏医疗器械领域腐败案爆发，而药品采购领域较少的情况，律师李圣认为，这可能与医改后药品全省统一招标，药品实行零差价有关。“药品零差价后，医院操作空间有限，从而导致器械招投标领域的腐败占比加重。”李圣表示。

　　李圣分析，目前医疗器械行业存在定价不一、随意性大等问题，也为寻租提供了空间。李圣建议在依法查处违规医生的同时，加大对违规企业的查处，通过一系列制度建设，建立规范的医疗器械推广体系。

　　采写：见习记者 彭彬 卫佳铭 南都记者 饶丽冬

　　医疗器械企业和代理商之间的合同分短期劳务合同和长期供应商伙伴合同。

　　解读：代理商如果只跟上一级代理商签约，而没有与企业签约，就容易被撇清关系。出事后，企业或可与签订短期劳务合同的代理商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