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一怒为红罐：谁的包装才正宗 王老吉与加多宝凉茶红罐装潢权一案昨日开庭，双方围绕四大焦点激辩11个小时

　　商报记者 朱妍

　　重庆商报讯 加多宝与王老吉[微博]的斗法仍在继续，这一次的焦点在“包装”。昨日上午九时，被称为“中国包装装潢第一案”的红罐之争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围绕红罐外包装、装潢权的归属问题，加多宝与广药展开了长达十余小时的互诉，双方举证数起、多方发力展开激辩。尽管法院并未当庭宣判，但将择日对双方账册进行审计。

　　交锋：双方互为原告与被告

　　同样是鲜艳的中国红，同样是310毫升铝罐——昨日，加多宝与广药第三次对簿公堂。其实，此案早在2012年7月初便已正式立案，原定于2013年4月22日的开庭延期至昨日，期间双方在5月8日完成庭前质证。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一场“没有”原告与被告的庭审，由于加多宝与广药相互诉讼，同时担任了原告与被告的角色，昨日法庭上未设立原被告席。

　　商报记者通过广东高院的两份受理资料了解到，加多宝对广药的诉讼案由为“擅自使用知名商标特有名称、包装、装潢纠纷”，要求其停止使用红罐包装及“红罐王老吉”等名称，并立即停产，请求获赔50万元。而广药对加多宝的索赔则高达600万元，除要求加多宝停止对红罐的宣传并致歉外，也要求其停产与销毁相关产品。

　　开庭前，双方均向商报记者表达了“必胜”决心。“公司上下都在关注这场官司，准备很久了。”质证次日，一位加多宝内部人士便向商报记者透露其重视程度。昨日加多宝方面再表信心，“红罐属于加多宝是不争事实，无论是否当庭做出判决，加多宝都坚持呼唤公平。”加多宝集团办公室行政总监冯志敏称。据加多宝方面透露，其已举证49份备战。

　　广药也不甘示弱，也向商报记者列举多个证据。“据中国国际贸易仲裁委员会裁决，加多宝对‘王老吉’商标及其包装装潢的使用权，至2010年5月2日已终止……”

　　激辩尚未开始，火药味已经弥漫。而昨日从9点延续到20点的漫长庭审过程，见证了其中的波诡云谲。

　　焦点：四大博弈引关注

　　开庭前，空气中充满着亢奋的味道。昨日早上八点不到，广东高院门口便排起了前来旁听的长队。

　　九时刚过，才进入核对双方出庭人员身份阶段，广药首先开炮，对加多宝委托代理人姚欢庆的身份提出异议，认为其作为“副教授”而非律师或法律工作者，也不是加多宝的人员，不具备代理权限。经合议庭反复研究，姚欢庆最终获批参加诉讼。

　　庭审现场，广药还不忘打出广告，公司代表们身着统一的王老吉文化衫出席，辩论席上摆着公司产品。相比之下，加多宝则显得低调。商报记者了解到，在十余小时的激辩中，审判长曾多次提醒双方停止相互攻击。

　　纵观全程，双方主要围绕四大博弈展开-

　　一、产品与包装如何界定？对于“知名商品”和“特有包装装潢”两个特殊概念，加多宝代理人将其定义为“加多宝公司生产的、采用王泽邦配方的红罐凉茶商品”，包括加多宝公司生产的、贴有王老吉商标的红罐凉茶及贴有加多宝商标的红罐凉茶。“采用红色为底色，主视图中心突出三个竖排黄色中文大字……”代理人还表示在长期经营中，该包装已获得特殊指向性，成为知名商品特有包装。

　　广药方面则认为，“购买时，消费者更多注意商标。对方一直强调配方，但其并不符合消费者识别来源的依据。”广药方面认为，2012年5月9日前由加多宝生产的双面王老吉字样产品的包装才属“特殊包装装潢”。

　　二、特有包装装潢归谁所有？加多宝方面首先举出5例引证其所有权，“1996年，鸿道集团董事长陈鸿道自行设计，并最先使用红罐包装生产销售，此前在市场上没有红罐销售。1997年，红罐包装装潢获得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局颁发的外观设计专利证书。”

　　对于“设计说”，广药迅速反击，称由于陈鸿道无法出庭，无法求证包装的设计者。“早在1995年，广药便与鸿道集团签订《商标使用许可合同》，明确约定授权鸿道生产经营红色罐装、红色瓶装王老吉凉茶。如果没有所有权，又何来授权？”广药还称，专利有效期为十年，加多宝提供的专利证书现已过期。

　　三、商标权与包装权能否分离？对于此案中最核心的焦点问题，双方很是谨慎。加多宝代理律师认为，商标权与包装权相互独立，可分别行使权利。“商标不是唯一标识，是识别商品来源的区别性标识，同时，特有包装装潢、生产厂家、配方、广告语等均可作为表示。”姚欢庆称。同时，加多宝还举出最高人民法院作(2008)民申字第983民事裁定书证明，二者可以分离。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昨日晚间，广药相关负责人对商报记者说。庭上，广药方面表示，各种商业标志共同形成一个完整的识别体系，且装潢本质上是一种识别性权利，其转让、权属规则与商标没有任何区别。“就红罐王老吉而言，若将属王老吉商标的东西拿走，只剩下一片红色、一个黑圈和‘凉茶’二字，装潢主体便不复存在。法律意义上，王老吉商标和红罐装潢已化为一体。”

　　四、经济损失如何计算？尽管当庭并未宣判赔偿结果，但双方均提出意见，且涉及金额也有所变化。加多宝方面提出，据广药2012年报第46页显示，大健康公司去年净利润为3096万元，其均由“被控侵权产品”所得，因此要求广药悉数赔偿，“我们将对2013年2月以后大健康公司的持续侵权行为保持索赔权利”。

　　相比之下，广药显得“狮子大开口”，提出1.5亿元的索赔金额。广药方面认为加多宝2012年的销售额超200亿元，索赔金额是据饮料行业7.3%的利润率计算而来。

　　结果：审计工作择日进行

　　“对方仅凭一纸商标就想攫取我方基于大量投入而获得的知名商品特有包装装潢权，属不劳而获。”在昨日的辩论阶段，加多宝称。

　　广药方面则称并不否认加多宝对包装作出的贡献，但凉茶从药到食品均由当时的羊城药业研发，与加多宝并无关系。“最重要的标准是消费者的标准。消费者很容易将加多宝凉茶误认为是王老吉产品，受害者是广药，受益者是加多宝。”广药反驳。

　　昨日当庭并未宣判结果。但在双方分别要求查封对方账册的请求下，广东高院昨日决定对已封存的加多宝公司、大健康公司的部分账册进行审计，并将于今日举行公开摇珠，以选定第三方机构进行审计。

　　在庭审结束后，加多宝相关负责人昨日对商报记者表示，“广药不仅违背商业经营中的诚信原则，还涉嫌窃取他人创造培育的商业信誉成果为己牟利。”

　　广药方面对商报记者表示，加多宝使用“暴力营销，绑架民意”，“王老吉拥有红罐装潢权，受《商标法》《反不正当竞争法》的双重保护，希望用法律手段解决争端”。

　　旁观者说

　　商标与包装是否可分离？

　　西南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博士生导师邓宏光昨日向商报记者表示，商标与包装并非不可分离。“就以王老吉自身为例，便有红绿之分，既然同一商标可以有不同包装，如何说二者不可分离？”他表示，商标起着说明商品来源的作用，而包装主要为吸引消费者注意，功能作用各不相同，也属不同概念。而对“知名商品”与“特有包装装潢”的概念，目前国家尚无法律或标准可参照，多是通过长期使用在消费者心中的印象而来，“商标独立使用，而商品是任何人都不能垄断的。”

　　“从知识产权角度看，设计者、使用者并不等同于专利拥有者。设计与使用可以作为证据之一，但非绝对，需前后证据合力，才可最终判读归属权。”邓宏光称，此案较为疑难，预计还要3个月以上才可出结果。

　　北京雄志律师事务所主任熊烈锁则认为，“商标是一个标识，如果经界定，包装装潢属于商标的一部分，则不可分割，反之就没有重叠。”他还表示，注册商标与知名商品特有包装装潢属不同实物，分别受《商标法》和《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一个商品可自己申请商标，也可借用他人商标。”

　　“商标是外在，关键在渠道”

　　中投顾问研究员简爱华昨日向商报记者透露，从去年的市场份额看，加多宝占了7成，王老吉为10%左右，“包装对一个品牌有着重要作用，但并非唯一。从现状看，假设广药获胜，但其能否赢得市场还是未知数，应对能力、渠道建设等能否得到突破，均是个问号。而加多宝若获得包装权，同样需要凭借产能和实力说话，并非一劳永逸。”

　　“商标是外在形式，更重要的是靠渠道来承载。”著名品牌专家李光斗则对商报记者表示，其实目前“单赢”的竞争局面并不利于行业发展，光想把一个包装拿走，是把竞争路线走偏了。

　　对此，上海商学院流通经济学院院长周勇也称，双方竞争最终应落实到渠道上来，通过渠道渗透与广告宣传双管齐下，才是攻守策略的结合。“如何发展促销员、中间商、经销商等是取胜的重要因素。能否建立起健全的分销体系和销售网络，物流、供货、零售商的配合、促销活动等相关情况，都有着重要影响。渠道理顺了，市场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