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进”潮再起民营航空只有三五年时间

　　缪舢

　　一度沸沸扬扬的航空业“国进民退“历史正在被改变，新一波民营航空公司潮起。时隔多年之后，民营企业再次迎来参与航空客运市场竞争的机会。“瑞丽航空有望在今年3月正式起航。”日前，同在云南的祥鹏航空有关人士向经济观察报透露。

　　单一民营股东控股的瑞丽航空获得中国民航局批准成立的公示，出现在民航局2013年5月6日的网站上，这是民航局自2007年“暂停”受理新设航空公司以来，第一家解禁的民营航空新公司。10天后，民营企业控股的青岛航空获准筹建的公示又出现在5月17日民航局网站上，紧随瑞丽航空之后。

　　但反应更快、动作更迅捷的是民营航空货运企业浙江长龙。2013年7月26日，浙江长龙获得民航局颁发新的《公共航空运输经营许可证》，获准将经营范围从原来的货运扩展到客运业务。只不过又用了5个月时间，12月29日，长龙航空2架空客飞机从杭州飞往重庆、深圳，客运业务正式起航，这是第二波民营航空潮中首家起航的航空公司。

　　除了浙江长龙，去年下半年，还有一家从航空货运业扩展到客运的民营企业深圳东海，也如愿拿到民航局发放的经营牌照。

　　短短半年多时间，民航局密集批准4家民营航空公司成立，再度激荡民营资本投资民航的热情。政府民航主管部门何以对民营企业再次开闸？中国民航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李晓津教授告诉经济观察报，是因为市场对航空客运需求增加的结果。

　　上一波民营资本进入民航客运业，高潮在2004年和2005年，先后有春秋、吉祥、奥凯、东星、鹰联、东北等获准成立民营航空公司。10年过去命运迥异，东星航空破产，奥凯航空一度停飞，后被经营物流业务的大田集团收购，而鹰联航空、东北航空先后被收归地方国有，更名为成都航空和河北航空，退出民营航空江湖，也因此航空业被指为“国进民退”。10年鏖战，第一波民营航空企业只有春秋航空和吉祥航空业绩不俗，为民营航空领军企业，目前都在备战IPO。

　　那么，在第二波新生的长龙、瑞丽、青岛、东海4家民营航空公司中，谁又将独占鳌头再领风骚？

　　业内人士认为，长龙航空和瑞丽航空最有可能竞逐。“这两家公司各有特色。长龙航空地处工商业发达、居民富庶的杭州；瑞丽航空所在地是与缅甸接壤的边陲小城。长龙航空最大的特点是广有人脉，下手快，成功率高；瑞丽航空看起来财力雄厚，占据特殊的区域地理位置优势。”这位不愿具名的人士分析。

　　长龙VS瑞丽

　　“长龙航空走的是政府路线，起点高，起步快，整合资源能力强。这不是一般民企能复制的能力。”业内人士称，长龙航空的腾飞值得期待。

　　长龙航空与政府的关系有点像20年前海航刚创业时，不同的是，海航的创始人来自民航局工作背景，而长龙航空创始人刘启宏则是民航业的外来者。他当过兵，卖过酒，做过IT，直到2011年才创建长龙航空货运企业，开始涉足航空业。

　　在商界巨头云集、福布斯富豪扎堆的浙江，拥有航空梦的企业家大有人在。长龙航空还未成立之前，有一家浙江本土民营航空先行者钱塘航空，在轰轰烈烈酝酿3年之后，2009年受金融危机冲击，没能熬过政策冰冻期，倒下成为浙江本土民航的“先烈”。酝酿中的钱塘航空由陈溪见、陈亚君、陈镇和陈溪东4位不同企业的老板联手家创办，甚至请到了当时刚从东航董事长位置上退下来不久的李仲明、南航原总经理申太然等民航界大佬负责筹建。

　　但真正突破政策禁区，将浙江本土公司运营的飞机送上蓝天的却是名不见经传的民航新兵刘启宏。

　　说起长龙航空，最让民航业同行羡慕的一件事是，2012年8月9日，中国民航局局长李家祥亲临杭州，参加长龙货运首条航线首航仪式。业内人士称，长龙航空是李家祥就任局长以来，极少数参加航空公司开航仪式的一次。实际上，李家祥借此机会释放政策信号，向民营企业送去政策暖风。“民航局将在民间投资方面给予新生的航空公司和国有企业一样的待遇，大力支持货运和支线航空发展。”现在看来，他在长龙货运首航仪式上讲这番话，表明高层那时就已经考虑准备为民营航空开闸。

　　另据公开消息，浙江省政府背景的国有企业浙江省机场集团和浙江物产集团，将以增资的方式入股长龙航空，占股比15%。浙江省以地方政府的力量支持本土航空公司，对长龙航空来说，所获得的不仅仅是资金，更重要的是地方政策的资源和发展机会。

　　目前，长龙航空开通了从杭州到广州、深圳、成都、重庆、武汉、西安6条航线。“这6条航线都是杭州的热门航线，而且分得的航班时刻较好。”业内人士说。在李晓津看来，长龙航空开通的热门航线和获得较好的时刻资源，跟这一波国家扶持民营航空企业发展的政策有关。

　　长龙航空的经营模式没有采取低成本运营，而是提供传统的全服务模式，并且经营特点更偏向高端服务。空客A320飞机座位一般160个以上，在长龙航空首航的A320飞机上只有152个。长龙航空考虑乘客的舒适性，扩大了头等舱和经济舱座位之间的间距。显然，长龙航空认识到浙江市场商务客多、富裕人员多，能够接受价格更高的宽敞飞行服务，从而与其他老牌航空公司实行差异化竞争。

　　与长龙航空一样，记者从祥鹏航空有关人士了解到，瑞丽航空也是采取的全服务经营模式。

　　但与长龙航空不一样的是，瑞丽航空创始人、云南景成集团董事长董勒成要比刘启宏知名度响得多，商业经历颇为传奇。上世纪90年代，瑞丽边贸异军突起，景颇族的董勒成抓住机遇投身边贸，经营中药材，有人告诉记者，董也做珠宝翡翠生意。之后进入旅游业、酒店、房地产开发、市政工程、有色金属、矿业、金融等等诸多产业。景成集团网站称，集团资产总额市值107亿元。

　　李晓津说，云南是一个多山的地区，高速公路、铁路的速度与平原地区比并不快，而且造价高，民航优势明显。这也是景成集团进军航空客运的原因。一个例子是，从景成集团所在地德宏州开车到昆明需要8小时，但飞机只需45分钟。

　　瑞丽航空计划在昆明长水机场和德宏州芒市机场设立两个飞行基地，先开通云南省内县市航线，进而向省外扩张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方便外省市观光客来往云南及东南亚旅游城市。

　　2013年8月15日，财大气粗的景成集团与美国波音公司[微博]、德国柏林航空公司签订了18架客机的采购协议，费用高达50亿元。

　　业内人士说，当前无论是波音还是空客的飞机供不应求，不容易很快搞到。假如现在去买飞机，交付时间要等二、三年后，也就是到2016年、2017年才能交付到客户手上，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瑞丽航空通过渠道搞到了飞机。“采购飞机的资金主要来自银行，但银行对民营企业授信额度相对谨慎，瑞丽航空应该自己出了不少采购资金。”他笑言，“景成的老板有钱，财力雄厚。”

　　由于缺乏航空商业运营成熟的经验，瑞丽航空准备起航的时间要长龙航空更长。对于一家踌躇满志新生的航空公司，重要的或许不是一飞冲天的激情，也不是飞机的数量规模，而是一整套飞行管理、运营的制度体系建设。

　　取经厦航

　　一位参与福州航空公司筹办的地方官员向经济观察报透露，瑞丽航空2013年9月曾两次低调地派出高管团队来厦门航空交流，在飞机选型、航空公司运行规章制度建立等方面与厦门航空高管探讨。在听完厦门航空的管理经验后，表现出浓厚兴趣，希望与厦门航空深度合作，由厦门航空选派经验丰富的管理骨干，协助瑞丽航空建立起飞行安全管理、运行管理的制度规章体系。

　　厦门航空作为一家地方航空公司，2013年11月16日迎来第100架波音飞机，机队规模目前为四大航之外的第二梯队中排名靠前者。

　　厦门航空是国内唯一一家28年来连续盈利的航空公司，精髓在于其精细化管理。记者获悉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厦门航空整体费用成本占营业收入比重86.4%，比行业平均低5.9个百分点，相当于一年节省开支9.9亿元。厦门航空机长的飞行时间略高于同行，全年增加4万小时飞行实力。

　　相对于瑞丽航空的发展定位，国航、东航、南航三大国有航空公司的国有背景，不是它能做到的；海航是上市公司，其融资能力也非瑞丽航空的学习标杆；春秋航空、吉祥航空虽然是第一波民营航空企业的成功者，但它们依托上海巨大航空市场，也非瑞丽航空所依托的云南市场所可比拟的。它发现与厦门航空的发展条件最接近，都是地方航空公司，都依托一个经济总量和人口不是最多的身份市场，而且厦门航空依靠自主经营、自我积累、精细化管理业内领先的发展模式，更为瑞丽航空所接受。

　　至于新获准成立的另外两家民营航空公司青岛航空和东海航空，目前表现尚不突出。一位业内人士称，“青岛航空由山东南山集团控股，南山集团以铝业起家，后进入航空领域的公务机市场，但公务机目前整个行业经营状况不佳，市场低迷。深圳东海航空从事的是航空货运，目前虽在运营，但据我所知是亏损的。南山集团和东海航空都有强烈地进入民航客运领域的愿望。它们两家所处的位置比较好，一个在胶东，一个在深圳，航空客运市场大，但能不能在竞争中胜出，主要看它们的运营管理能力。”

　　作为民航专业研究的学者，李晓津看得更远。“三、五年后中国民航市场还将出现一轮并购重组。也就是说，留给这一波新生的民营航空公司做强实力的时间只有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