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石头地产到鸟地产

　　陆新之

　　曾几何时，石头和鸟的比喻，常常被房地产业中人引为一个形象的暗语。

　　房地产开发商潘石屹有过详细描述：每当在网上或报纸上看到关于房地产的某一则消息或者政策时，地产从业人士就会互相打探、讨论：“这是只鸟，还是块石头？”

　　如果相互之间认为政策是石头的，就代表这是有规律的，有一定的规则可循。相应地，众人也大体能够判断，这块石头会打在谁的身上，杀伤力如何；而如果觉得这是只鸟儿的话，那么飞出去后，可能连抛鸟的人自己也不知道它会落在何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较难把握。

　　不过，这种鸟和石头的猜猜猜游戏，最近也变得比较难以捉摸。最简单来说，就是有时候政府看上去是石头的东西，在民间来说，可能恰恰成了鸟。例如，一再提示买者自负风险的小产权房，偏偏继续获得热销，不少买不起全产权房的消费者用钱投票。这就导致了最后地方政府不得不出重拳，在6月26日明令，小产权房停工停售，意求长痛不如短痛，先把问题叫停。但是，不少买了小产权房，还有想买小产权房的人，则埋怨声音又起。

　　再有一个典型例子，就是有人一再厉声疾呼，中国

房价还会再涨十年，那就大事不好、怎么得了。这里初听上去是扔了个石头，但是细想一下，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自然，担心物价一再高涨，影响民生，这是正道。不过，凡事要动态地看。其实，由1978年到今天，各类资源型能源型的产品价格，基本上都是一条清晰的上涨轨道。而所幸的是，中国经济同时也进入了更为强劲的上涨通道。在发展中解决问题，这个是近三十年来的中国思维，虽然结构性调整经常出现，但是根本思路，还是得靠增加投资增加供给来消化。而且，所谓的涨十年，也是语焉不详。如果物价每年跟随通货膨胀率上升三五个百分点，对于整体经济来说，则是相当良性的选择。而至于短时间的猛烈上涨，不要说十年，就是涨十个月，也会急剧放大金融风险，恶化经济结构，必然要有对应措施均衡之。

　　当然，正因为中国

房地产业牵涉头绪繁多、利益主体众多，有关对于石头与鸟的判断，就变得极为考验眼光和智慧，并非短时间能够轻易判明。

　　以潘石屹为例，前几年他认为土地价格高估，所以按兵不动，最后不得不鸡蛋换粮票，四处高价找地开发。早在前年底，老潘又觉得住宅危险、高调要去做商业地产。结果他熟悉的北京CBD住宅价格一年来，走出了过去几年来最高的涨幅。许多愣头愣脑的

开发商，也不懂什么石头地产和鸟地产的关系，就是因为前几年有了地块，刚好今年能够销售，所以价格日涨，获利甚丰。这类“盲拳打死老师傅”的现象，在房地产业之中屡屡上演。就像当初2003年、2004年顺驰拍马圈地，行中人斥之为盲干乱干必倒无疑，结果其好像还活得不错。到了2006年，市场上已经接受了它这种路数，还有人著书立传大赞顺驰模式如何成功之际，孙宏斌又黯然抛售股份仓促离场，新东家后来还公开表示顺驰坏账太多等等。其走势飘忽，既是笑话，也是行业悲哀。

　　综上所述，无非是提醒各方，房地产业至今，已然有老革命遇上新问题之感，对于其中的逻辑演化以及利害变换，无论是决策层还是从业者，都不能太想当然，以纸上谈兵方式调控或者运营，否则，鸟儿飞走之余，石头还经常砸到自己的脚啊。

　　(作者为财经出版人，长期致力于研究中国的商业环境和公司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