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百货业的龙头 广百集团有限公司换帅风波

    作者：谭洪安 来源：中国经营报

　　编者按

　　广百两任主帅均未能善始善终。作为广东百货业的龙头，或许行政束缚和控制太多而监管又不到位，也是国企高管难有作为的主要原因。

　　最近这一个多月，周炳耀的日子肯定很不好过。

　　自7月初起，有关这位集董事长、党委书记及总经理大权于一身的广州市百货企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广百集团)主帅“将被调离并降职使用”的传闻，已悄悄在业界蔓延开来了。

　　日前，本报记者从数个渠道得到的消息均显示，周的离任已经板上钉钉，只等调动文件下发，其职位将由上级主管部门指派的一位外单位“空降”干部接替。而据广百集团内部人士透露，8月份的头几天，周都没有正常上班。

　　如果此事最终得到证实，那就是短短不到三年里该集团的第二次换帅了，而且两次均属于非正常情况下的突然变动。

　　作为广州乃至整个华南地区国营百货业的旗舰，经历连番高层人事震荡的广百集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今后又会驶向何方呢？

　　换帅原因众说纷纭

　　关于周炳耀被贬的真实原因，记者了解到几个版本，最主要的是“经济和组织纪律上出了事”。

　　据了解，2003年的时候，包括周在内的数位广百集团高层因卷入广州远郊某栋别墅的一宗“涉嫌聚赌”案而接受警方调查，后来此事以其中一人被停职处分告一段落，但去年该栋别墅作为违章建筑遭到政府清拆时，又被查出是以广百名义出资购买的，这些都成了周被外界指指点点的口实。

　　另一个更为严厉的指责是，有人打着周的旗号向广百部分供应商公开索取回扣，供应商不堪其苦，一怒之下向纪检部门作了举报。

　　还有就是广百曾与广州知名地产商城启集团合作开发北京路上的广百大厦新翼，今年早些时候城启爆出了“私刻公章伪造规划文件”的大丑闻，因此有人怀疑：周会否因与城启有染而受到牵连？

　　不过，广州商界一位资深人士对周的看法有所不同。据这位与周相识并素有来往的人士称，周为人“活跃、开明、健谈”，思想积极进取，关心企业发展，并非一般人印象中长期从事党务行政工作的那类保守官僚。

　　“客观地说，全面执掌广百集团两年多来，他主持确立了以百货、电器和物流配送作为集团三大业务支柱，果断放弃刚开业就面临严重亏损的超市业务，同时又大力推进连锁扩张战略，让广百的开店速度超过历来纪录”，这位人士说，“这两年广百根据市政府要求，先后接管经营状况不佳的华厦康隆、新大新等百货公司，他也在资产重组方面作了一些尝试和努力”。

　　他认为，正是周上任后在广百集团内部推行的重组、改制等一系列举措，触动了相当一部分有背景的人的既得利益，他的中途下课某种意义上是“为改革付出代价”。

　　一位曾在国企任职多年的广州某民营百货商场高管私下也对记者表示，由于监管体制尚不完善等等原因，严查起来，国营百货企业老总十有八九都会出些经济上的问题，至于周究竟是在“经济问题”还是“政治问题”上出事，外人一时难下结论。

　　三年两换帅错在体制还是个人

　　在2003年1月被正式任命为广百集团主帅之前，周炳耀的职务是集团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当时他的上司是董事长兼党委书记何明逊。

　　这位前任一把手据说也颇具魄力，名噪一时的“南方大厦变身酒吧街”的重组方案，就是他率先提出并加以实施的，但后来他同样因为被查出“经济上有问题”不得不黯然离任。

　　值得注意的是，为何氏鸣不平的人列举的理由几乎跟为周辩护的一样，即都是指出他们在处理企业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时“不慎触礁”，而何明逊在其任内决策推出的广百世纪超市因大幅亏损难以为继，更加授人以柄。

　　其实，除了上面提及的种种原因外，广百两任主帅均未能善始善终，或许还与集团近年整体业绩表现不理想有关。在今年初商务部公布的2004年全国连锁企业30强中，广百集团榜上无名，而同样由政府主导重组的上海百联集团，其商业连锁业务则以676亿元的销售额高踞榜首，这多少让广州市商业主管部门有点面上无光。

　　同时，集团旗下的广百股份有限公司自2002年4月成立并启动上市计划以来，历时3年仍未实现上市梦想，带领集团突出重围，也令人倍感失落。

　　“严格来说，广百集团里只有广百股份属于优质资产，以行政手段划归广百重组或托管的南大集团、华厦康隆、新大新等等，实际上大都是负债累累的不良资产”，上面那位商界资深人士分析说，“政府商业主管部门往往只管甩包袱，一直缺乏合理可行的重组方案和配套政策，广百负重前行，疲于奔命，哪里谈得上良性发展？”

　　另有广州百货业的行家尖锐指出，广百集团现有整体实力和管理状况皆不尽如人意，而政府仍一厢情愿地推动其扩张发展，在拓展策略、项目选址、运营模式等等方面，常常不走市场路线而是主观指令色彩很浓，受到市场惩罚几乎是必然的，广州周边的花都、从化等地广百分店的惨淡经营就是一例。

　　面对这种压力，作为企业一把手的周炳耀，越是卖力去做这样那样的“政绩工程”，就越是招来各方更多的批评。

　　换帅震荡后遗症

　　2003年5月底，即周炳耀“扶正”后数月，广百集团曾进行过一次大面积的高层人事调整，几乎涉及集团及下属主要企业大部分重要职务。仅仅一个月后，广百股份总经理谢仕平突然以“个人原因”为由递交辞呈，随即携手下数名中高层集体转投仍在兴建中的广州著名购物中心正佳广场，此举当即引起业界极大轰动。

　　据当日媒体报道称，谢仕平辞职前曾在内部会议上公开抱怨，自己身为广百股份总经理，却既无人事自主权，也无扩张开店决策权，显示其各方面掣肘因而萌生去意。

　　有与谢相熟的某民营百货公司老总谈及此事时对记者表示，谢的负气出走，除了可能与新领导意见相左外，也反映了广百这样的国营大企业的通病，即企业很多中高层干部均由组织部安排，经常导致内部山头林立，人浮于事，内耗严重，但很多人有靠山，老总又奈何他不得。

　　“百货零售业是人力密集型的，需要大量合格的管理人才，但受制于国企僵化的用人环境和待遇等等，优秀人才往往都不愿留下来”，这位老总感慨说，“像谢这样有抱负的高管，最终都会流向求才若渴的民营或外资零售企业，或选择自己创业，人才严重匮乏甚至最终枯竭，国营百货公司又凭什么去参与日益激烈的竞争，实现持续发展呢？”

　　广东人有句俗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周炳耀去职大局已定，那么目前广百集团管理团队的震荡是早晚的事，会否出现类似谢仕平这样的典型个案还需要观察。而即将“空降”广百的接任者，将如何重新收拾河山，新旧更替对本来就在摸索前行的这家国营百货又意味着什么？这大概是业界眼下最为关心的事了。

　　近日有消息称，广州市质量技术监督局一位姓荀的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将是“空降”广百的最可能人选。有业界人士评论说，政府方面选择一位纪委书记接过广百重任，显然是“稳”字当头，不希望看到这个位置上再出现前两任那样的“经济和组织纪律问题”。

　　然而，缺乏百货零售行业经验的新帅，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百货业务，人事交接期间必然出现的人心浮动，也需要更长时间来平复。

　　“广百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上述那位人士对此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民营百货在埋头苦干，外资百货在加紧渗透，市场环境越来越严酷，广百以及类似广百这样的国营百货企业，还能经得起多少折腾，还有机会打翻身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