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虚拟人男1号近日在广州南方医科大学“出世”。所谓“虚拟人”,就是将人体解剖予以详细分析,整理出庞大数据,再运用电脑的三维技术合成立体人类生理结构。
这个虚拟人的作用,可以到“工具理性”的层面上去观察,其最主要的作用,是利用他来治病、防病,从事医疗方面的试验,维持人体生理健康。假如精神上有什么问题,估计他能够帮到的地方甚少。
说起来,各种宗教亦都有自己的“男1号”。比如西方人眼中的上帝——这无疑是“价值理性”意义上的杰出设计。较为理性的信仰者,就认为上帝不是“实然之有”,而是“应然之有”。打个比方,好比我们说“概念车”,暂时还没有用到实际生活里,它比现实的车高1到N个档次。档次高到尽善尽美,趋向无穷大,就是“应然之有”,不必是“实然之有”了。
既然是“应然之有”,那就不妨定义为十全十美的,全知全能的。在某种意义上,这个“虚拟人”或谓“概念人”是普遍世界、理性世界、绝对世界的一个形象大使,具有“可视性”。西方智者设定此一“方便法门”,其结果之一是,诱使西方文化具有了一种企及普遍性、客观性的理性性格,西方发展出科学文化,因此不是偶然的。诚如某智者所言:西方宗教,如海边虚无缥缈之五色气球,追逐的人虽然得不到气球,但却在沙滩上留下一串坚实的足迹。
中国文化的“男1号”常常由现实生活中的某男改造而成,比如道教的太上老君,原型是老子。儒教的男1号,直接就是孔子。诸葛亮、关羽等等,都是某个方面的“形象大使”,他们好的地方是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不好的地方就是“虚拟”的程度不够高,没有达到普遍化的高度。严格点说,我们并没有文化意义上的“虚拟人男1号”。基于这一判断,很容易想到两条路径,一条是造一个“男1号”吧,另一条是干脆把我们半人半神的男1号们通通还原为人,跟我们具有同样可爱的特点和同样可恶的毛病的人。
我的看法是还原为人比较好。站在这个立场上想,则一本《论语》,一篇《老子》五千言等等,仍然是人的作品,是人可以做到的作品,欣赏、学习、探讨均可以,顶礼膜拜就多少有愚昧的嫌疑了吧?他们其实不仅可以被企及,而且完全能够被超越。南怀瑾先生有个意思,说在文化的意义上,我们是老人,而孔子、老子他们是小孩,因为我们一生出来就比他们年长两千多岁。因此,如果说书是今人写的,经是古人写的,则读经的必要性,在我看来显然没有读书的必要性强。比如,论及现当代中国的问题,还是现当代的人比较有发言权,把那些多年前的文化形象大使搬出来,往往是无济于事的。
作者:王绍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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