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鱼米乡。可以说,湖北洪湖留在人们心目中都是鱼米之乡的美好印象。但是,如今这个鱼米之乡的景象却在逐渐消失,因为成片成片的土地被它养育的人们所抛弃。据当地媒体报道,今年春天,仅在洪湖市峰口镇唐嘴村,1900亩耕地中就有700亩没人承包,当地政府不得不以每亩30元的价格包给外地人,而这只是村民承包费的十分之一。眼下正是南方收获的季节,那里的土地怎么样了呢?请看来自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记者王化跃的报道。
当记者来到湖北省洪湖市峰口镇唐咀村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深感意外。只见同一块稻田,一边是收割完稻子后留下的稻梗,另一边则蒿草丛生一片荒芜。从一棵已经长得近一人高的稗草可以看出这块地有多肥。即使有这么肥沃的农田,农民们也不愿耕种,让它荒芜,这是为什么呢?记者随即采访了当地的一位农民。
记者问他:“你们家门口干干净净的,一点稻草也没有,你看别人家,热火朝天打场,你不羡慕人家收的粮食吗?”这位农民毫不迟疑地说:“我没种田。我不羡慕。”记者很是不解:“为什么?不种粮食,不吃粮食吗?”于是这位农民给记者算了一笔帐:按去年的土地承包费,一亩330元钱;收获一千斤稻谷,按40元钱一百斤的价格卖,一亩田也就挣400元。除去330元土地承包费和买种子、农药、化肥的花销――大概是140、150元,种一亩田要亏80元左右。最后这位农民对记者说:“我种一亩地,一年脸朝黄土背朝天,我还倒找给它。我何必种呢?我就不种。”
当地政府规定,农民的负担按照97年的粮价折算成每亩149元,并且一定三年不变。
97年的粮食保护价是六角五分,以后逐年下降,98年是六角,99年是五角五分,2000年是五角。粮价降了五分之一,也就是负担升了20%多。而今年农民种的是早稻,国家已经不再以保护价收早稻了,市场价不到四角钱,所以种早稻的农民负担增加了三成还多。但是这只是规定的149元之内的算法,那么高达330多元的费用是怎么算的呢?
记者看到在一张农民负担监督卡上,国家规定农民要交农业税、基本水费和村提留三项,乡统筹五项,分别是村公积金、公益金、管理费、乡教育附加费、计划生育费、民兵训练费、民政优抚费、民办交通费,另外还要交经批准集资有教育集资、血防、承担劳务有义务工、积累工,还有据实征收项目,农业特产税、畜禽防疫费、预提共同生产费。从这张卡上,血防8元、村组预提74元、屠宰税46元都是手写上去的,是非法的。
这些既有重复又繁杂的收费统算起来,一亩田有230元,超过政府149元的规定81元。但另外的100元怎么也找不出,村民们说,这些收费在卡上是看不到的,记者在村务公开栏上看了半天,也是一头雾水。
记者找到村支书,听到的解释是:村里上交的土地种植合同写的是2003亩,实际农户种的是1900亩,差200亩。这两百亩田到哪里去了呢?原来是开河开沟、修路占地亏了200亩。上边2003亩的合同是要交的,于是村里就给农民增加了一些费用。不过,据村支书讲,今年还减了两项附加税,一个是屠宰税,一个是特产税。占用的200多亩地的负担分摊到了1900亩田上,每亩收费达到170多元。村里的电路改造、教师工资、修公路、干部工资等等,平均每亩再加60元,这些都是有政府依据的收费项目,即230元是合理的。而每亩田收的另外100元是撂荒耕地的负担分摊款和村里债务的分摊款。不过,据村支书讲,今年还减了两项附加税,一个是屠宰税,一个是特产税。
我们的记者在农村采访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能感受到农民对负担的麻木。是农民们不爱土地了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退一步说,即使是农民不爱土地了,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离开了土地,远走他乡?仅仅说给农民减负是远远不够的,如何切实在政策上进行调整,让农民重新回到土地上,并获得应有的收益,这可能是当前农村改革最为紧迫的一个问题。
附:《经济半小时》:70元的教育附加费应该谁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