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从血酬到法酬——暴力要素及相关均衡|经济学_新浪财经

我想今天谈的话题就是“暴力要素及相关均衡”。暴力要素，可以对应经济学中的生产要素。我想把暴力要素或曰破坏要素引入经济学。反过来说，也可以看作经济学帝国主义扩张到暴力领域。

我用一下黑板，先介绍血酬定律，然后介绍与血酬定律有关的均衡。所谓“黑板经济学”，诸位大经济学家都不用黑板，我这个外行来用。画出来请大家指教。

一

血酬定律:命-财关系曲线

这是大家熟悉的劳动供给曲线。纵轴是工资，用W表示，横轴是劳动供给，用L表示。工资越高，劳动供给越多。这种正相关的供给关系，也被称为供给规律。（图一）

现在我把这个坐标系改一下，把横轴劳动(labour)扩展为生命(life)，把纵轴工资(wage)扩展为财富（wealth），这样一改，这条劳动供给曲线就成了生命供给曲线：卖命，拼命掠夺，以命博取财富。当然，命-财关系曲线的位置也需要重新确定。

命-财关系曲线的位置怎么确定呢？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方式是，一个一个地寻找人的生命的对价，人们在什么条件下肯卖命，卖多少命，冒多大的险。一个点一个点地确定，然后连成一条线。历史上有大量命价方面的数据，但是卖命者的身份处境时间等等条件不同，找到完全相同条件下的一组数据非常困难。

于是，我用第二种方式确定卖命曲线的位置，也就是确定卖命与卖力的关系，流血与流汗的替换率，然后按比例移动卖力曲线，得出卖命曲线。

血和汗的替换率是多少呢？根据2003年劳动年鉴和统计年鉴，我计算出的比率是1：1.83。1代表一个生命年，在你的预期寿命中减去一年，卖掉一年寿命，你要多少钱？1.83代表流汗年，比如我在建筑工地打工一年多。这个比例关系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2002年和2003年，中国煤矿工人死亡率是3.98‰。如果在建筑工地打工，死亡率大概是0.08‰，相差3.9‰。工资相差多少呢？煤矿工人一年多挣2578元，这笔钱，当年建筑工人要干将近3个半月才能挣来。我把这2578元看作是对这3.9‰的死亡率的补偿。其他条件都差不多，建筑工人的劳动条件、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都接近。如果这个数字补偿了3.9‰的死亡率，我们很容易算出来一条命值多少钱，3.9%，39%，100%就是一条命。一条命值多少钱呢？66.7万元。当年煤矿工人的平均年龄30岁，中国男人的预期寿命是70岁，一旦死了，等于损失40年寿命。这样我们就可以算出来一年的寿命值多少钱。多少钱呢？1.67万。这就是上百万的农民工在工作选择中表现来出的对自己生命的估价，一个生命年要价1.67万。

如果在建筑工地打工，挣这笔钱需要1.83年，即一年零十个月。1比1.83，这就是血汗替换率。血汗替换率=年命价/年工价。如果把流汗年作为1的话，生命年就是0.55。

1980年前后，美国煤矿工人的命价约为100万美元，血汗替换率为1比1.78。中美两国煤矿工人的收入相差数十倍，但血汗替换比率非常接近。

一旦确认了血汗替换率，我们就可以按比例把劳动供给曲线从横坐标1的位置，左移0.55的位置，这条新线就是生命的供给曲线，卖命线。它描述的现象，用俗话说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图二）

当然，钱多到一定程度，工资太高，劳动供给反而减少，曲线后弯，因为人们钱多了反而不愿意再那么卖力了，他们更在乎闲暇了。卖命也是一样，钱挣到一定数量，黑道人物往往金盆洗手，曲线也会往回拐。

这条线描述了生命和财富的关系，我称之为命-财关系曲线。这就是血酬定律的狭义版，也是核心版。

我很快就扩大了这个版本，因为人们在卖命抢劫的时候不单考虑生命，他们权衡很多因素，例如道德，再如机会成本——我要拼命抢劫吗？我是不是还有其他挣钱的机会？

一旦把这些因素加入之后，我就把狭义的血酬定律扩展为广义的。广义的血酬定律有三个要点。第一个要点是名词解释：什么叫血酬？血酬就是暴力掠夺的收益。第二个要点是定律，即：血酬大于成本时，暴力掠夺发生。换句话说，暴力掠夺的强度、广度与血酬正相关，与成本负相关。这个成本包括道德成本、机会成本，财物投入等等。当血酬大于成本时，人们进入。当成本大于血酬时，人们退出。第三个要点是：暴力掠夺不创造财富。这三个要点就是广义的血酬定律。

这条定律可以解释什么人容易上梁山。我们知道，穷人的机会成本低，富人的机会成本高，穷人更容易上梁山。有血债的人，机会成本是负的，他们会逃往梁山。教育水平高的人，就业机会比较多，机会成本高，就不那么容易上梁山。当然，读书人一再落第，也可能上梁山当军师。如果读书人有革命理想，把梁山当作实现革命理想的地方，他们还会主动投奔梁山，实现精神方面的人生追求。如果精神力量和物质利益结合得好，愿意上梁山的人就更多了。

在这个广义的血酬定律版本中，我再次扩展坐标系，把命-财关系曲线的纵轴从财富（W）扩展为血酬，包括了暴力掠夺的各种收益，甚至心理方面的收益。横轴也从生命（L）扩展为所有成本，包括道德成本。这条曲线，就是血酬定律的图形表达。（图三）

大家手头的《中国经济学跨学科理论创新研讨会论文集》里有我一篇文章：《弯腰下跪：命-财关系曲线》，那是我七八年前写的，那条线是之字形的，在图二的弯腰形曲线之下加了一捺。（图四）

大家不必看这篇文章了。我当时没太想明白，现在也没想明白。我总想标明，有那么一条血线，生存资源匮乏到一定程度，钱财就从身外之物变成了身内之物。比如一杯水，在特别匮乏的条件下，在沙漠里，缺了这杯水，你的体液就会减少一杯，你就更接近死亡。在饥荒时期，你不吃这一碗饭，你体重就下降一两。这时候身外之物就成了身内之物。一旦被逼到了这条血线，也就是上午陈平老师提到的生存线，在这时候机会成本极低，例如大饥荒、大规模失业又没有救济，那时候，人们会大规模加入暴力掠夺的行列。反正都是一死，与其等死，不如拼命挣扎一下。这条血线在命-财关系曲线中如何表达呢？资源越少，人们愿意付出的生命越多，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找饭吃。可是，我加上这一捺以后很心虚，好像逻辑和图形都有问题，或许应该用曲线的横移来表达。想不明白就不多说了。

二

与血酬定律有关的均衡问题

第一条谈的是血酬定律，第二条就是与血酬定律有关的均衡问题。这些均衡，至少包括四种状况。

1、第一种状况，即政府出面维持秩序的均衡。

我们知道，受害者对抢劫没需求。从根本上说，在暴力掠夺领域没有经济学上的需求曲线。当然，如果引进军阀之类的暴力集团首领，他们招兵买马，也存在对卖命者的需求问题。对暴力集团的首领来说，招募卖命者之后，不仅可以掠夺，还可以镇压对手维持秩序。这两类用途，一个最终属于抢劫，一个最终属于镇压。镇压问题下边还要讨论，这里先说抢劫。受害方对抢劫无需求，因此无需求曲线，这一点应该不存在疑义。但是，经济学上的供需均衡，正是由需求曲线和供给曲线交叉形成的。没有需求曲线，暴力掠夺领域的均衡如何形成？

面对抢劫，人们的需求是自卫，是抵抗抢劫，要求政府出面镇压抢劫。政府方面投入物力人力，镇压抢劫，构成了一条镇压线。

这条镇压线与命-财关系曲线的交叉点就是均衡点。政府确定某个金额标准，在此之上追究判刑，成为抢劫者的成本，让抢劫者得不偿失。镇压判刑是负激励，负激励与正激励相等时，均衡出现。（图五）

镇压线有很多条。比如说超过五千元就应该立案，这就是一道刑法规定的镇压线。实际上，现在五千元水平的犯罪量太大，已经立不起案了，这道线也成了一条名义上的镇压线。这些年实际立案的标准提高到了五万块，这也可以看作一道镇压线。如果破案率不高，即使罪罚相称，犯罪的实际风险和损失还会下降，犯罪依然有利可图，很多人很愿意赌一把。破案率不高，意味着实际镇压线的位置继续提高，高出命-财关系曲线对应命价的部分，就是卖命的额外收益。

我们知道，贪官污吏也是冒险拼命，以身发财，对贪官污吏的真实镇压线在什么位置呢？2009年的基本数据是，贪官污吏被追究判刑的概率约为1%，贪污十几万元判刑十年，具体的数据来源和计算方法这里就不细说了。从这些数据得出的结论是：2009年，贪污到160万元左右，贪官污吏才付出一个生命年，也就是关押一年。镇压线的高度是160万。这个位置如此之高，大体可以解释贪官污吏遍地的现象。160万元关一年，大家想想这个诱惑是大是小？听说里面的生活还不错。贪官污吏获利极大，按照血汗替换率的公式推算，假如司局级干部的月薪为8000元，一个生命年的价值不过17.6万，真实收益比预期合理收益高9倍。利益如此之大，要抵抗这种诱惑，一方面取决于机会成本大小，例如继续升迁的机会如何，升迁对清廉的要求有多高；另一方面取决于道德成本，良心敏感，道德高尚，自律极严。显然，满足这些条件也不容易。

政府应该掏多少钱维持这条镇压线？把这条压低到什么程度？换个角度说，把破案率提高到什么程度？从经济学的角度说，对镇压线的最佳投入标准是：政府新增投入一块钱，可以减少掠夺所造成的损失一块钱，这就是政府镇压投入的最佳点。当然这里不考虑社会影响，仅仅考虑经济数字。

政府还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民主政府，一种是专制政府。在民主政府的条件下，民众达成协议，决定掏多少钱，维持一条什么水平的镇压线，这条镇压线是他们购买的一种公共物品。

如果是一个垄断权力的专制政府，例如一个暴力集团打天下坐江山，要保住江山，维护秩序，也要镇压大大小小的以暴力掠夺为生存策略的竞争者。不过，他们的目的是维护权力垄断，维护有利于自身的秩序，因此，他们建立的那种均衡，不那么在乎民众的权利，他们可能过度杀戮，大规模严打，肃反，连坐，株连九族，刑讯逼供，压缩民众的自由。这又是一种镇压线，本身就带有掠夺性，这种镇压在短期内也很有效。我们在中国历史上经常看到这样的均衡状态，有时候还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总之，有不同的镇压线，名义上的，实际上的，针对平民罪犯的，针对贪官污吏的，等等。不同类型的政府，还有不同类型的镇压线。

2、再讨论第二种状况，暴力集团与生产集团之间的均衡。

这个均衡可以从两个角度看。从生产集团的角度看，面对抢劫，他们可以抵抗。集体联合抵抗，就是上边谈到的民主政府对暴力掠夺的镇压。这是积极抵抗，这里不再讨论。消极抵抗，包括逃亡，怠工，甚至自杀。从暴力集团的角度看，要对付生产集团的消极抵抗，必须控制抢劫率，控制自由度，甚至要设法调动生产者的积极性，由此形成两种均衡。

第一类均衡，最佳抢劫率。

生产出来的东西都被抢光，就没有人生产了。所以，暴力集团要寻找最佳抢劫率，建立暴力集团与生产集团之间长期可持续的均衡关系。这个均衡怎么表达呢？可以用讨论税率与税收总额的拉弗曲线表达。上次我在天则所谈到掠夺率问题时，盛洪说拉弗曲线描述的就是最佳掠夺率。（图六）

纵轴是税收总额，横轴是税率。税率越高，税收总额越高，高到峰顶，比如说是25%，就是最佳税率。如果税率继续提高，许多公司就会破产，税基缩小，税收总额反而下降。

税收是强制性的，抢劫也是。抢劫率也要适度，不能杀鸡取卵，一锤子买卖，也要寻找最佳抢劫率。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强盗土匪也会做出一些承诺，按一定比率收取买路钱，甚至在自己的地盘上对生产者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等等。

在这条曲线中，我把最佳抢劫率标在峰顶极值的位置，例如最佳抢劫率是25%。这只是长期反复抢劫者的最佳抢劫率，对流寇之类的一次性抢劫者来说，最佳抢劫率是100%。美国经济学家奥尔森做出了流寇和坐寇的区分，还说坐寇与被抢劫者之间存在共容利益。从拉弗曲线上看，共容利益就是从原点到峰顶这一段。这条曲线所描述的就是坐寇与生产集团之间的均衡。除了坐寇均衡之外，还存在流寇均衡。

用拉弗曲线描述抢劫率问题，纵轴和横轴都应该修改。横轴从税率改为抢劫率，纵轴改为法酬。

法酬也是暴力掠夺的收入，但是比较高级，有节制，有自律，有规矩。法酬是血酬的升级版，血酬的2.0版。用公式表示：法酬=全部税收-公共开支。法酬也是我杜撰的概念。杜撰之前，我曾经请教一位专家，我说取之于民100亿，用之于民90亿，政府运作10亿，这个公式对吗？他说对。多出来的是盈余，不足的是赤字。我的问题是，如果取之于民100亿，用之于民50亿，政府运作10个亿，剩下的40亿用之于己，修陵墓，修皇家园林，包二奶包三奶，后宫佳丽三千等等，这笔用之于己的钱叫什么？专家说没有这个词。可是，历史上到处有这个现象。这种剩余比马克思推算的剩余价值明白多了，怎么能没有一个名字呢？我给它起的名字就叫法酬。

第二类均衡，如何寻找最佳自由度？

更高级的抢劫制度，抢劫对象不是财物，而是自由。这方面的掠夺和限制也存在分寸问题，我称之为最佳自由度。我们都知道《盐铁论》，官府垄断了盐铁的生产和销售，攫取高额垄断利润，后来还扩展到榷茶榷酒。榷是独木桥的意思，也就是茶酒专卖，不许别人染指。这就是限制民众的自由。对自由的最原始最彻底的抢劫就是奴隶制度。对暴力集团来说，把生产者的自由限制到什么程度最好？为了方便讨论，我模仿拉弗曲线又画了一种曲线，我称之为老子曲线，和拉弗曲线的形态一样，但横轴改为自由度，纵轴改为法酬。（图七）

如何寻找最佳自由度？历史上有许多故事，这里只讲一个大家熟悉的。我们回顾一下1949年以来的历史。建国初期，毛泽东与邓子恢有四大自由和四小自由之争。毛泽东把邓子恢的主张概括为“雇工、贸易、借贷、租地”不受限制的“四大自由”，说这是纲领性的提法。毛泽东说：“我说是四小自由。这有大小之分。在限制之下，资产阶级这些自由是有那么一点，小得很。我们要准备条件，把资产阶级这个小自由搞掉。”

最后真把自由搞掉了，结果如何？大饥荒。这就相当于坐标系的原点，自由接近零点，法酬也极少，连高干的食品供应都受限制。然后，逐渐恢复自留地，改革开放后恢复大包干，恢复个体户，再逐渐恢复农村贸易自由，还有乡镇企业，打工自由，雇工自由，各个领域的自由度逐渐增加，这些社会集团的生产积极性调动起来。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就是自由度增加的结果。与此同时，执政集团的税收总额增加，管理成本下降，实际收入大幅度增加，连贪污腐败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当然，自由到了一定程度，再增加，法酬反而下降。比如要打破能源或金融垄断的时候，某些既得利益集团就会受损。如果这个自由度不仅包括经济自由，连政治自由都包括进去，这条曲线的含义就更加清晰。

这就是暴力集团与生产集团的第二种均衡。这个均衡关注的是自由度的问题。从生产集团的角度看，就是如何用各种消极对抗的方式，从逃跑到怠工，争取最大利益或最小损失。从暴力集团的角度看，则是调动生产集团的积极性，通过最佳自由度实现利益最大化。

从以上两条曲线中，可以引出一条更高层次的规则：元规则，决定规则的规则，即暴力最强者说了算。暴力最强者是规则的制订者和获益者，也是秩序的主导者和维护者。

3、第三种均衡是暴力集团内部的均衡。

这个领域有很多历史故事。小规模土匪团伙内部如何分配？民国年间，土匪按照人股和枪股年终分红，人算一股，枪同样算一股。中层头目，炮头军师等等，一个人算四五股，人力资本是普通喽罗的四五倍。最高领导，当家的，一人算七八股。由此可以看出，小团伙土匪内部实行合伙制，人人都是老板，收益同享，风险共担。人力资本高的，贡献大的，差距也不超过十倍。当时枪支短缺，在暴力要素中武器装备的地位和人力相等，用生产函数的方式推论，这意味着武器要素对抢劫结果的贡献与人力相当。

在大规模暴力团伙中，收入分配的差距大得多。梁山内部，头领的收入是喽罗收入的60多倍。在美国芝加哥黑帮内部，中高层干部的收入是普通党徒的40多倍。规模越大，收入分配的差距越大。

我们可以把军阀看作血本家，他提供武器装备，发饷，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掠夺收益，在扣除养兵和武器弹药成本后，剩余归军阀所有。因此，一个能干的军阀，他的收入根本不是普通士兵所能比的。

4、暴力集团之间的均衡。

暴力集团之间怎么竞争？他们在前三项基础上进行综合竞争。竞争既有政治内容，也有经济内容，还有军事内容。

在暴力集团内部，他们比赛如何激励士兵，如何激励将领。对生产集团，他们比赛如何调动生产集团的积极性，建立自耕农制度，开阡陌，奖励农耕。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比赛如何维护秩序，肃清盗贼和各种内部竞争者。

总之，富国强兵，并在此基础上对外扩张，攻城掠地。扩张到新边界之后，是否要继续进攻，投入多大力量，攻多远，得多少县、割多少地，都是各个暴力集团在竞争中计算的成本和收益，而边界线就是各个暴力集团之间的力量均衡线。

商鞅变法推出了一套非常高明的综合竞争策略。以重赏奖励耕战，既让士兵拼命，将领善战，同时又不会制造出新的暴力集团，制造出自己未来的竞争者。这里的要害是以虚封代替实封，名义上还有封建，实际上用郡县制代替了封建制，最后全中国只有一个暴力垄断者，好比一个管理严格的垄断公司，部下都是代理人。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常见的暴力均衡状态，一家独大的状态。

所谓乱世，则是大一统垄断均衡解体，多个暴力集团彼此竞争的状态。如此治乱循环，两种暴力均衡状态交替出现。

总而言之，我讲了两条：一是血酬定律，二是与血酬定律有关的均衡。均衡又包括四个领域，一是有政府的均衡，二是暴力集团与生产集团的均衡，三是暴力集团内部的均衡，四是综合上述三点的政治经济军事均衡。

如果把上述局部均衡，加入经济学的一般均衡或全局均衡之中，把暴力要素引入一般均衡，同时考虑到暴力的立法作用，即元规则地位，这样的世界图景，显然更接近真实世界。

如果大家对血汗替换率的具体算法有兴趣，对中美两国工人的命价有兴趣，可以在网上找到我在这方面的文章，用血汗替换率、中美工人命价之类的关键词可以搜到。

欢迎大家批评指教。

本文为作者2014年5月6日在中国经济学跨学科理论创新研讨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