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写 | 林子人
编辑 | 黄月
3月开始,观众会发现上海的各大剧院又热闹了起来。
上海市文旅局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3月全市演出备案931场,同比2019年的530场增长75.6%,其中市属国有院团、剧场计划演出672场。过去三年关关停停的剧场上座率恢复,演出计划也排得满满当当。
一系列文化节展活动也陆续重返上海。2月27日,“演艺大世界——第五届上海国际音乐剧节”在上海文化广场拉开帷幕,包括6台37场的“原创华语音乐剧展演季”、新一年“华语原创音乐剧孵化计划”、“上海国际音乐剧论坛”、“音乐剧歌唱大赛”等节展板块。3月11日,“2022年中国小剧场戏曲展演”将在长江剧场和宛平剧院举办,在9天时间里上演11个剧种13部小剧场作品。第38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从原来的5月提前到3月,将在3月18日-4月2日推出42台演出、12项主题活动及多项展演活动。10月,暌违三年的上海国际艺术节也将重启。
“我现在还蛮庆幸,22年没有‘躺平’,”好戏创始人、戏剧制作人魏嘉毅说。接受界面文化(ID: Booksandfun)采访前,他正在密集开会。魏嘉毅从2020年开始密集投入原创话剧的制作,由他担任制作人的三部原创新戏《你想吃雪糕吗》《大明崇祯五年》《寻找企鹅的夜晚》2022年“命运多舛”,《你想吃雪糕吗》分别在去年3月、6月、8月和12月四次宣布演出,最终仅在8月以50%的上座率完成了6场,别的轮次全部因疫情取消。“但到了今年开放了之后,20年开始做的东西今年就可以结果了。”据他透露,今年上半年,这三部剧将在包括上海在内的多座城市开启巡演,截至目前已安排了60多场。
上海的戏剧人铆足了劲,要把失去的三年抢回来。
挑战:
演艺市场不确定性前所未有,
创制本土作品填补海外剧目空白
谈起疫情三年对上海演艺市场的巨大冲击,不少剧场负责人仍心有余悸。上海大剧院总经理张笑丁给界面文化记者算了一笔账:36个月中,上海大剧院有10个月时间完全关停,16个月内上座率有30%、50%或75%的限制,平均下来每年只有三个多月的“正常演出时间”。上海大剧院2021年其实实现了盈利,演出收入接近2019年的水平,但2022年情况尤为严峻:7月逐渐恢复演出后,上海大剧院几乎每天都面临一边演出一边处理现场观众退票的情况,因不符合防疫规定无法进场的观众与剧场工作人员引发摩擦的情况时不时出现,给剧场运营带来了较大压力。12月,受疫情影响,上海大剧院取消了40场演出,退票金额达800万。
2022年,由上海大剧院运营管理的YOUNG剧场落成开幕,副总经理王洁坦言“真的直面疫情的冲击”。YOUNG剧场原定3月开幕,因疫情影响不得不延期。9月正式开幕后,“项目原计划是触达杨浦区的高校学生、创意园区的年轻白领等等,但一方面疫情影响了大家进剧场看演出的意愿,另一方面高校的封控政策严格,根本没法去撬动这一人群。”王洁表示,关关停停给这座急需打造观众认知度的新剧场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一些剧目在取消又重新开票后“明显卖不动”,一些剧目则因档期不断调整最终不得不取消,“今年上半年还遗留了一些去年演出季里没演完的项目。”
对各家剧院来说,疫情三年需要克服的另外一大困难是:当剧场可以开放时,我们能给观众看什么?根据魏嘉毅的观察,2019年上海演艺市场中海外项目的比例高达六成,当时他对投入制作原创话剧没什么信心——剧场的演出资源和观众的注意力大多给了海外项目,尤其是那些巨型项目,“我们非常明确19年做原创比现在困难,因为资源被挤占得比较厉害。”
而当海外项目因疫情被挡在国门之外,用优质本土项目填补演出空白,就成了各家剧院工作的重中之重。魏嘉毅认为,疫情三年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中国戏剧界的“国产保护年”,给了本土戏剧创作者喘息和发展的余地。他在2020年注意到,包括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海文化广场、上海大剧院、大麦、北京鼓楼西在内的七、八个戏剧孵化项目集中涌现,“疫情客观上把(本土剧目创制)的优先级提起来了。”
张笑丁介绍称,虽然上海大剧院很早就有过联合制作的项目,但真正独立出品剧目是从2019年的昆曲《浮生六记》开始。《浮生六记》的成功为上海大剧院打开了“东方舞台美学系列”的创作思路,于2022年推出“上海大剧院版昆曲——重逢《牡丹亭》”和舞剧《白蛇》。前者大胆创新,将柳梦梅的视角引入,重构了一个全新的“双梦”戏剧结构;后者由著名芭蕾舞艺术家谭元元担任艺术总监,结合了芭蕾舞、现代舞和中国舞。据张笑丁透露,《白蛇》的排练工作因去年上半年的封控转移至墨尔本进行,“大剧院在疫情期间进行了全球艺术创制资源的整合,尤其不容易。”在商业戏剧方面,上海大剧院创制中心推出了音乐剧《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文版、舞台剧《弗兰肯斯坦》中文版。张笑丁认为,疫情三年给上海大剧院的自主创制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们更加坚定了‘东方舞台美学’和‘商业戏剧’的这两条路是正确的,至少未来3-5年的时间里,我们会这样两条腿并行。”
上海文化广场剧院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费元洪表示,“疫情三年于我们是海外演艺项目中断,聚焦剧场管理,练好内功,同时加速中文版自制与原创孵化的三年。”过去三年,上海文化广场自制了《也许美好结局》《罗密欧与朱丽叶》《星际信使》《莎翁乐园》《粉丝来信》五部音乐剧中文版,联合出品大型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和《基督山伯爵》中文版。2020-2022年,文化广场自制音乐剧的巡演足迹遍布全国24个城市,总场次超400场,也成为了文化广场重要的收入来源。
上海文广演艺集团(下称SMG LIVE)总裁马晨骋同样认为,优秀的原创作品,如舞剧《永不消失的电波》、舞剧《朱鹮》、音乐剧《伪装者》、杂技剧《时空之旅》等,让SMG LIVE在市场中“能够有弹药”度过疫情三年。“这三年让我更深切地感受到,内容还是我们这个行业非常重要的源泉。三年过来后,我们更加坚定了坚持内容创作为导向的演艺产业发展方向。”
2022年7月,SMG LIVE临时决定调整英文版《剧院魅影》的巡演计划,率先启动中文版的制作。“这个决定其实也意味着我们在内容上又往前进了一步,它不仅是一个IP的引进,更多是对中国音乐剧产业的一次测试。”今年5月3日-6月4日,中文版《剧院魅影》将在上海大剧院上演,票房火爆。值得注意的是,2004年,原版《剧院魅影》首次来华也是在上海大剧院首演,并创下了连演100场的惊人记录。从引进原版到制作中文版,中国音乐剧在过去20年里的发展可见一斑。
观众也对本土剧目有了更多的兴趣与耐心,这直接导致了亚洲大厦的崛起。亚洲大厦位于黄浦区汉口路,是一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办公楼,却在过去三年时间里成为了一些行业观察者口中的“中国的外百老汇”、“竖起来的首尔大学路”。2019年,上海出台的“演艺新空间”政策鼓励商业综合体、办公楼宇、文创园区和已改造的老厂房等充分利用空间资源,开辟新型演出场所。上海亚华湖剧场经营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嗅到了商机,将亚洲大厦作为“演艺新空间”的尝鲜地。2020年8月,环境式音乐剧《阿波罗尼亚》在此开演,在几乎没有宣传、全靠口碑传播的情况下成为剧迷圈中的热门剧,也顺道带火了亚洲大厦。
如今,亚洲大厦已成为小剧场音乐剧、脱口秀、开放麦的演出聚集地,亚华湖既是亚洲大厦的运营方,也是各驻场项目的出品方。据《新民晚报》报道,亚洲大厦19个“星空间”已上演6656场,观众累积达43.79万人次,票房达1.16亿元。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由上海亚华湖剧院经营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推出的音乐剧《翻国王棋》日前被韩国音乐剧制作公司Never Ending Play看中,成为首部实现海外版权输出的中国本土原创音乐剧。
变化:
“Z世代”观众热衷进剧场,
粉丝向音乐剧、国风作品成趋势
亚洲大厦掀起了一股“小剧场热”。《魔都剧好看》是一档关注上海线下演出的播客,主播梵一如同时运营着由这档播客衍生出的演出爱好者社群。根据他的观察,如今的小剧场热反映出新的一批戏剧观众已经成长起来,“十几年前的70后、80后观众没有‘多刷’的诉求,但现在的年轻女观众复购率很高,花个两三百看个戏,每周看几天,很正常。新一代观众就是不停地去刷剧。”梵一如认为,因为种种原因,很多观众的注意力只能投射在国内演出市场,由《阿波罗尼亚》带火了的驻场小剧场音乐剧成为了承接这部分观众注意力的文化产品,而且这一批新涌现的年轻观众本身深受日韩偶像文化的影响。他观察到,亚洲大厦已经出现了一批有自己固定粉丝和票房号召力的音乐剧演员。
粉丝向音乐剧已经是过去三年里一个重要的趋势。马晨骋指出,这两三年出现了一批新的音乐剧观众,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从综艺节目《声入人心》或《阿波罗尼亚》这样的小剧场音乐剧开始接触音乐剧,在这个过程中,演员本身变得非常重要,观众是因为喜欢人才去看戏。“因为疫情的关系,中国的音乐剧市场慢慢走向粉丝向音乐剧的趋势。”部分观众特别关注一部音乐剧开票时是否“宣卡”、是否有完整的卡司排期,这在国际音乐剧的演出当中并非惯例。
豆瓣)
饭圈化趋势是否正在打乱中国音乐剧的良性发展?在一些从业者表示忧心的同时,魏嘉毅认为我们无需对此过度妖魔化。在他看来,捧角一直是中国观众的文化消费习惯,欧美也有,“卷福”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Benedict Cumberbatch)在伦敦巴比肯艺术中心主演的《哈姆雷特》票价曾被炒到1000英镑一张。“文化产品给观众带来的是精神价值、情绪价值,TA让我哭,让我笑,让我崇拜,只要是用正当合理的方法给消费者提供积极意义,就是好的,”他说,“偶像工业有很多负面的东西大家看到了,那就取长补短,抛掉那些陋习就好。”
毋庸置疑的是,中国音乐剧在过去三年里迎来了长足的发展,一个显著现象是浸淫了偶像文化的韩国小剧场音乐剧本土化项目的井喷。这些音乐剧往往以(全)男性卡司为重要卖点,英文媒体The Sixth Tone评论认为,当粉丝并不是被剧本身吸引,而是被充满魅力的男演员所吸引,出品方固然能获得满意的票房收入,但对中国音乐剧的长远发展而言却是一种短视策略。梵一如在采访中提到,大量引进韩国音乐剧是一种出于理性市场考量的策略,“首先版权便宜,制作规模都是低成本的小剧场;韩国那边配合程度又高,沟通成本低,市场反响还好,出品方为什么不做?至于男性卡司,那是因为韩国也是女性观众为主。”
魏嘉毅则认为,引进韩国音乐剧的确出现了一些成功案例,但是否是一个长期有效的方法论值得商榷。他并不认为年轻女性只爱看男性戏,关键是现在市场中缺乏写得好的女性戏。因此,现在投入女孩戏的创作大有可为,健康、积极、自信、自由的女性形象出现在舞台上将令观众眼前一亮。
国风也是近两三年的重要演出趋势之一。张笑丁发现,大剧院的“东方舞台美学系列”吸引了大批“Z世代”观众,昆曲的年轻观众显著增多,与越剧、京剧等其他传统戏曲门类呈现鲜明对比,他们也展现出了强劲的周边产品购买力。梵一如认为,从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中汲取灵感的原创剧目代表了一个很大的方向,他对原创音乐剧《赵氏孤儿》和《南唐后主》印象深刻,认为国风音乐剧未来还有大量IP可以发掘,“是可以拿到国际上去打的。”
让张笑丁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是,一些年轻人来大剧院看《只此青绿》等国风舞台作品时,会特地穿着与演出风格相近的服装。她发现,来剧场看演出已是年轻观众文化生活的组成部分,他们有自己的独特审美和强烈的社交需求,会和同好们相约来看演出、追明星演员,而且在社交媒体上非常活跃,发挥了“自来水”的作用,让舞台作品被更多人看到。新一代的年轻观众还非常注重体验感,对沉浸式的戏剧体验兴趣更加浓厚,比如大剧院举办的戏曲工作坊、24节气主题活动,观众的参与度都很高。
王洁认为,新的观众不断出现象征着一种希望,他们将与中国的演艺市场一同成长。和中国相比,国外戏剧界面临更迫切的“如何吸引年轻观众进剧场”的问题。“以前国外的剧团过来,人家最羡慕的就是观众席下面全是黑头发,因为在国外下面都是白头发。中国应该感到开心,你的剧场观众还是年轻人。”她笑称。
展望:
2023整装再出发,
“亚洲演艺之都”未来可期
经过三年的停滞,中外合作和海外谈判将重启,海外名团名家有望在不远的未来重返上海。据了解,上海大剧院已经在和海外剧团谈判2024-2025年的档期;费元洪在“2023上海国际音乐节”开幕时透露,法语原版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将于今年春天回归上海文化广场,另外,上海文化广场将在下半年开启多个海外演艺项目的引进,策划有“以色列经典戏剧展演”、“法国音乐剧明星集锦音乐会”、“世界经典音乐剧系列”等;SMG LIVE已经储备了多个海外IP,等政策放开后准备陆续引进一些海外优质剧目,包括音乐剧迷翘首以盼的原版《剧院魅影》。张笑丁表示,现在港澳地区已经恢复受理演出审批,演唱会即将进入复苏状态,梁静茹、张韶涵、李荣浩、周杰伦等明星的演唱会都在积极地推进档期安排,演唱会复苏将对整个线下演艺市场产生巨大刺激。
“不是说海外项目能一上来就带来多大的市场占有率,而是说这个信号释放出来,让海外能够看到中国的开放状态或者说愿意交流的状态,这样的话会很大地增强我们的信心,”张笑丁说,“我希望(演艺市场)不仅是恢复到18、19年的状态,而是在23年以后会有更好的发展。”
接受采访的从业者和观察者普遍认为,海外项目的回归将促进上海演艺市场的良性竞争。梵一如认为,本土戏剧创作者已经抓住了三年的时间窗口,培养了一群新的观众,观众不爱看本土化或原创剧目的情况不会再出现了。魏嘉毅表示并不担心外国戏来了之后观众就不看国内戏了,本土作品具有引进作品不具备的话题相关性,,但海外项目的回归将促使本土戏剧证明自己的价值,整个演艺市场生态会更加健康。
演艺市场的集聚效应已经在上海形成。作为上海建设文化大都市的重点项目,演艺大世界是以黄浦区人民广场为核心区域,辐射整个黄浦区乃至上海市中心城区的全国规模最大、密度最高的剧场群,截至2021年11月已覆盖了黄浦区内25个专业剧场和40个“演艺新空间”。3月1日,演艺大世界“尾票亭”落地南京东路,正式投入运营,观众在演出当天能到这里以超大折扣力度买到演艺大世界所有演出的余票。这一票务合作的新机制有望进一步带动周边文旅消费,也意味着上海向“亚洲演艺之都”的目标又前进了一小步。
梵一如注意到,亚洲大厦模式得到市场肯定后,大世界也在做小剧场的尝试,未来人民广场周围将涌现一批小剧场。在他看来,文化产业埋藏在黄浦区的DNA中——早在民国时期,黄浦区就是剧场戏院等文化娱乐场所的集中地——许多老剧场遗留下来可供改造,加上成熟的商业配套和便利的公共交通,为演艺市场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条件。魏嘉毅指出,亚洲大厦最重要的意义和贡献,是为上海演艺市场培养和留住了一大批从业者。年轻演员从全国各地聚集到这里,驻演项目提供了长期稳定的收入,让他们得以以剧场演员的身份开启或维持自己的演员生涯。“我觉得它比艺术性的意义更大,这就是所谓的产业集聚效应,如果人都不干这一行了,说啥都没用。”
对于与演艺市场核心区域有一定距离、致力于成为杨浦区地标性文化综合体的YOUNG剧场而言,差异化的运营策略变得非常重要。王洁告诉界面文化,YOUNG剧场的目标是为青年艺术家、院校学生和对戏剧感兴趣的戏剧爱好者提供一个展示、交流和发展的平台。3月,话剧《四海之内皆兄弟》将在YOUNG剧场进行上海首演,它是中国国家话剧院主办的“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中改编《水浒传》的第一部作品,导演兼编剧庄一在北京已经崭露头角,但“对上海观众来说应该是一个蛮新鲜的面孔”。YOUNG剧场与鼓楼西戏剧的深度合作也将是YOUNG剧场今年演出计划的一个重头戏,小剧场戏剧《一只猿的报告》《降E大调三重奏》《非常悬疑》等将首次在上海YOUNG剧场驻场演出,由周可导演携《枕头人》原班人马打造的话剧《坏小孩》也将于4月30日—5月2日在YOUNG剧场进行全国首演。另外,YOUNG剧场还将在3月把第九届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作品《闭路电视》《现代洞穴》《引力》以80元的惠民价格提供给没能去乌镇戏剧节现场的观众。
今年,上海观众将不止在YOUNG剧场看到鼓楼西出品的戏剧作品。2023年全年,鼓楼西在上海有将近200场的演出计划,与YOUNG剧场、上海保利大剧院、上海宛平剧院、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等剧院达成深度合作。刘震云舞台剧三部曲《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一日三秋》等剧也将陆续落地上海进行展演。鼓楼西创始人李羊朵在日前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上海是鼓楼西走出北京、进行外地驻场演出的第一站,“我一直对上海有着非常特殊的情感。在我心里,她是时尚的、多元的、年轻的,也是国际化的。”
“上海对于全国来说都是一个商业化程度非常高的城市,有些戏可能在其他城市首演不能说明其商业成果,反而在上海首演能让大家看到它的市场价值,”张笑丁说。2011年音乐剧《妈妈咪呀!》中文版的中国巡演,首演和收官分别在上海大剧院和上海文化广场,前者创下了单场票房最高记录。2019年韦伯音乐剧《摇滚学校》的中国巡演也将上海大剧院作为首演地,同样创下了总票房和单场票房最高记录。过去三年里,音乐剧《人间失格》、音乐剧《安娜·卡列尼娜》、话剧《惊梦》等都在上海大剧院举办全国首演并赢得了口碑。
2021年11月18日晚,陈佩斯新作《惊梦》在上海迎来首演。
魏嘉毅表示,对于戏剧创作者而言,上海提供了一个公平的文化消费环境,上海观众的品味不断提高,口碑好、票房好的戏都是观众用真金白银“投出来”的选择。他2014年刚入行时曾有很多困惑:为什么这部戏这么难看却能卖那么多票?为什么那部戏明明那么好看却带不动票?他说,现在这种怪现象少了很多,“至少80%-90%市场表现不佳的剧确实是因为不好看。现在观众的审美是在线的,你就算做很艺术的东西,只要水平高,大家也会买账。”
马晨骋表示,上海演艺市场的发展与上海的经济繁荣和稳定息息相关,上海演艺市场经过三年挤压,将爆发出无可估量的能量。“从今年开始,我们要面对的市场变化节奏会越来越快。以前的观众其实是一代一代迭代的,但是经过了疫情之后,观众群其实是几代人的反复迭代,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迅速爆发。”除了线下演出以外,SMG LIVE还在去年12月推出了中国首个线上戏剧厂牌“戏剧元力场”,致力于打造以戏剧为内核的数字泛娱乐社交平台。“戏剧元力场”的目标是让观众有理由认为在家看戏剧有在剧场看无法比拟的优势,这取决于SMG LIVE是否能依托传媒集团的影像技术强项,让线上内容像体育比赛转播一样更生动好看。马晨骋指出,去年《不眠之夜》收费直播的成功举办为SMG LIVE积累了非常重要的线上经验和相关数据,SMG LIVE将在2023年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探索线上演出模式。
“疫情后,上海的整个消费基本面其实会非常好。我恰恰担心的是我们的产品是不是来不及供应,出来得太慢,所以我们必须加速生产和创作。”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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