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场浪漫，告别巴黎奥运会

告别与新的开始，将在4年后再次出现。

16天前，随着主火炬台被点燃，埃菲尔铁塔四溢的烟花和席琳·迪翁的歌声升起，巴黎奥运会轮廓初现，在人们眼前铺开一场流动的盛宴。在接下来的16个昼夜间，巴黎奥运会从浪漫的投射成为具象的实际。但乐章总有尽头，北京时间8月12日凌晨3时，巴黎奥运会迎来闭幕式。和在塞纳河上举行的“流动的盛宴”开幕式不同，闭幕式回归传统，主题为“记录Records”，在标志性的法兰西体育场举行，该体育场在奥运会期间曾承办过田径和七人制橄榄球比赛。整个闭幕式持续近3个小时，仍然由执导开幕式的法国导演托马斯·乔利创作和执导，也就此拉开一场浪漫的告别。01 温柔解开“枷锁”马拉松与奥运会一直密不可分，它诞生于古希腊——为了纪念马拉松战役的胜利，希腊士兵斐迪庇第斯从马拉松跑回雅典，宣布完胜利消息后倒地死去。也因此，马拉松总是在奥运赛程的最后一天举行。这也是奥林匹克精神回家的一种象征。不过，颁奖仪式放在闭幕式上，则是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才有的创举。在巴黎奥运会，这一传统被保留下来。为了纪念1789年法国大革命中的标志性事件“凡尔赛妇女大游行”。本届奥运会，与往届奥运会通常将男子马拉松作为收官战不同，巴黎奥运会田径赛事由女子马拉松“压轴”。同时，路线的设计灵感也来自该事件。从塞纳河河畔的市政厅出发，途经巴黎歌剧院、卢浮宫、埃菲尔铁塔等多个地标性建筑，最后由凡尔赛宫折返，到达终点荣军院。在女子马拉松比赛中，荷兰选手哈桑以2小时22分55秒夺冠并打破奥运纪录。这是她在本届奥运会上收获的第三块奖牌，之前她夺得女子5000米铜牌和女子10000米铜牌。而在本届奥运会上，还有“普通人”跑上赛道。现代奥运会1896年在雅典复兴时，发起人顾拜旦明确表示，女性参与奥运会是“无趣的、反审美的、不正确的”，他也排斥向所有社会阶层开放体育运动。这位法国贵族试图为奥林匹克运动绑上的精英主义的枷锁，在一个世纪后以解开。2019年2月，巴黎奥组委宣布，将举办一个名为大众马拉松的项目，路线与正式比赛毫无二致。按照规则，参与者通过多种运动，如跑步、骑行、游泳等，在指定的运动app上累积10万积分，就有资格参加巴黎奥组委官方网站发起的抽签。全世界所有20岁以上业余跑者都可以报名，按照1:1的男女比例抽签录取。2024年8月10日，一群不熟悉巴黎城的中国市民，跑进了奥运会。其中就有出现在闭幕式现场的中国的快递小哥栾玉帅，他顺利完成了巴黎奥运会马拉松大众组的比赛，全程42.195公里用时2小时46分17秒。02 “寻找”奥林匹克的另一面按照惯例，开幕式通常更加庄严和隆重，强调国家和文化的展示，而闭幕式则更加欢乐和轻松，注重庆祝和感谢。但巴黎从不循规蹈矩。虽然和开幕式不同，回归了传统的体育场中，但闭幕式还是没有离开“抽象”。“闭幕式太抽象了”“齐天大圣从天而降”“三体人入侵巴黎”占据热搜。如电影《沙丘》一般的末世科幻感舞台，厚重的配乐，黑暗荒芜的灯光，又突然出现一位“金色外星人”从天而降，让不少观众大呼不解。这是导演托马斯·乔利强烈的歌剧特质和天马行空的想象：未来人类文明消失了，外星文明来地球考古，寻找人类文明和奥林匹克，会发生什么？这一灵感来自1977年发射升空的“旅行者号”。这一探测器飞入宇宙，携带有一张特殊的镀金唱片“地球之音”——上面录制了有关人类的各种影像信息：60个语种向“宇宙人”的问候语（包括中国的普通话、吴语、闽南语、粤语）、35种自然界的声音、27首古典名曲（包括中国的《高山流水》）、115帧照片。舞台是一幅世界地图，随后，扮演外星人的演员们从“世界各地”挨个将象征着五个大洲的圆环找到，送至舞台中央，最后缓缓升起。这是托马斯·乔利希望为观众打造的集体旅程：一段回到过去、回到奥运会起源、回到未来、最终回到永恒宇宙的旅程。在舞台上，奥运会一度消失，又得以重新创立，这是从历史到未来的跨时空对话，奥运会的非凡意义得以凸显——它是全人类的共同回忆，既独特又脆弱。钢琴缓缓升起，但却是被垂直着演奏，古老赞美 诗《阿波罗颂》被现代化地改编，常规被打破，时空被交叠，一切都像一首未来史诗。但这看似极具科幻感的现代序曲，在一百年前，曾真实上演。这也似乎是一种隐喻，也是一声警钟。公元394年，古代奥运会遭到了入侵希腊的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强行禁止，随后而来的战争、地震、水灾使繁荣一时的古代奥运圣地奥林匹亚也遭到了彻底毁灭。1766年，英国学者钱德勒在进入希腊实地考察期间发现了古代奥林匹克竞技会的遗址。此后直到1881年，经过法国、德国学者的发掘工作，古代奥林匹克竞技会遗址的主要设施也得以重见天日。在各种社会条件逐渐具备的前提下，法国教育家顾拜旦首先向世界提出了恢复奥运会的倡议。1894年第一次国际奥运会会议在法国巴黎召开，在会议上宣布成立国际奥运会，从此拉开了现代奥运会的序幕，雅典也被定为第一届现代奥运会举办国。“奥运会是国际比赛，真正的世界锦标赛，旨在通过体育的友好竞争团结不同的国家。”1894年，顾拜旦所阐述的愿景宣言，也在本届闭幕式上被戏剧性的引用，被未来的“外星人”听见，从而再次找到了奥林匹克精神。在闭幕式中，皇后乐队的《We are the Champions》传递着另一种信念——我们都是冠军，世界也不能没有奥运会。巴黎向人们展现出奥林匹克的另一面：可以更自由，更浪漫，更快乐，也更美。03 浪漫超标的“加冕”“体育和爱情都不能重来。”在浪漫巴黎，许多运动员选择让这场限定的盛会，见证自己的爱情。巴黎2024 年奥运会主席托尼·埃斯坦盖表示，巴黎奥运会创造了许多奥运纪录，媒体观看人数创记录，现场观赛人数创记录，就连法国和全球各地街道的噪音分贝数也创了纪录。但埃斯坦盖说，最特别的是——这是有史以来求婚次数最多的一次奥运会。例如，8月3日，中国羽毛球混合双打金牌得主黄雅琼在颁奖仪式后，收到了来自羽毛球单打运动员刘雨辰的求婚。记者们的镜头记录下黄雅琼拿着花束激动离场的瞬间。法国女子帆船运动员萨拉·斯泰亚特和查琳·皮孔在获得铜牌后，也都在岸上收到了求婚的惊喜。在开幕式前，阿根廷手球运动员帕布罗·西蒙内特，向阿根廷队运动员、曲棍球运动员玛丽亚·坎波伊求婚。法国田径运动员艾丽斯·菲诺特也在障碍赛结束后用一枚奥运奖牌向男友求婚。浪漫也绝不止于爱情，视线回到闭幕式。奥运会会旗降下后，巴黎市长安妮·伊达尔戈将把旗交给国际奥委会主席托马斯·巴赫，巴赫再将会旗交给2028年下届夏季奥运会主办城市领导人卡伦·巴斯。这也是女性市长第一次参与奥运会会旗的交接仪式。伊达尔戈是第一位担任巴黎市长的女性，卡伦·巴斯则是第一位担任洛杉矶市长的女性。洛杉矶市长卡伦·巴斯表示，她是首位在闭幕式上接过五环奥运旗帜的黑人女市长，“当我们交换国旗时，我们将向全世界的女孩们传递一个信息：她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她们可以争夺金牌，可以竞选公职，或者希望她们两者兼而有之。”这种温柔的力量，或许从开幕式上，断头皇后与女骑士骑着银色铁马飞驰的时候，就开始埋下伏笔了。和以往只强调善良感的“落泪圣女贞德”不同，巴黎奥运开幕式上的是战斗的、极具力量感的“战士圣女贞德”。这个夏天，她，她们，终于在奥运会的舞台上被看见、或者说，被真实地呈现。04 拥抱“更美好的世界”好莱坞巨星汤姆·克鲁斯成为巴黎奥运会与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之间重要的联结者。巴黎奥运会闭幕式后的洛杉矶12分钟，62岁的汤姆克鲁斯法兰西体育场42米高的屋顶速降。他带着奥林匹克会旗，骑着机车奔驰在巴黎街头。最后将会旗带到了2028年奥运会主办地，洛杉矶好莱坞山。全明星阵容作为 2028 年洛杉矶奥运会交接仪式的一部分登台演出。每位音乐艺术家都是加州本地人。HER 在法兰西体育场现场演唱美国国歌。Billie Eilish、Snoop Dogg、Red Hot Chili Peppers则在加州的海边上演“沙滩音乐节”。孙颖莎作为亚洲运动员代表亮相主舞台，在舞台中央，她和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运动员们站在一起，与圣火告别这座城市。“随着奥运会的圆满落幕，奥运圣火也将缓缓熄灭，”执导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的艺术总监乔利曾表示。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说：“这激励了我们所有人以及全球数十亿人。感谢你们让我们梦想成真；感谢你们让我们相信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这是巴赫上任奥委会主席后主持的第六届奥运会，他也计划于明年卸任，因此这也或将是他最后一次以国际奥委会主席的身份在闭幕式上致辞。他说：“我们知道奥运会无法创造和平，但奥运会可以创造一种激励世界的和平文化。因此我呼吁所有认同奥林匹克精神的人，让我们生活在这种和平文化中。”巴赫称赞本届奥运会实现了性别平等，并称本届奥运会开启了一个新时代。在这场盛宴中，每个愿意参与其中的人都会实现精神上的重整。命定的局限何止存在于赛场，可是面对挑战人类的不屈着实不缺须臾。100年前，海明威笔下的巴黎是永远没个完的，永远是值得去的。他说，人们总会回到那里。过了许多年后，《午夜巴黎》将其变得具象，旧式的建筑、古典的文化，暖色调的地铁灯光，“旧时光”和人一样，重新回到这里——巴黎就有这样的能耐，它的某个瞬间，让你觉得美的窒息。如今，圣火缓缓熄灭，巴黎赛场上的欢呼声逐渐平息，选手的身影远去，告别与新的开始将在4年后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