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疫苗后又被感染被称作“突破病例”
它是一种常态，并不是例外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本刊记者/李明子杜玮
由德尔塔变异株输入引发的新冠疫情仍在全国范围持续扩散。从7月初云南瑞丽疫情算起，刚刚过去的七月，全国累计报告新增本土确诊病例328例，接近此前5个月的总和，已有14个省份报告新增本土确诊病例或无症状感染者。
自南京禄口机场开始、经张家界、扬州“二次放大”的这波疫情，已波及全国12个省（市）的20多个地区，超过300人被感染，且传播链仍在延长。一位从事疾病控制工作三十多年的资深专家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南京疫情是近期本土传播疫情中最复杂的一次，而且又是传播能力较强的德尔塔变异毒株，所以应对难度会比以往大。”
与此同时，全国多地出现散发疫情。7月30日，厦门市公布一起境外输入关联新冠肺炎病毒感染，截至目前，已有6人被感染。
刚刚经历过暴雨和洪水侵袭的中部城市郑州，也在7月30日傍晚通报发现28例新冠感染者，其中11人确诊，17人为无症状感染者。这28人主要来自郑州市第六人民医院内部，涉及保洁人员、医务人员、住院患者等，呈现小范围聚集状态，也暴露出医院存在院感漏洞，郑州市第六人民医院是境外无症状感染者收治的定点医院。
8月1日，河南商丘新增1例确诊病例，系郑州六院的陪护家属。郑州卫健委党组书记、主任付桂荣已被免职。此次郑州本地疫情同样由德尔塔毒株引起。
另一位不具名的公卫专家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曾指出，德尔塔毒株的威力在这轮疫情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就全国范围来看，要是未来一个月疫情态势能控制住，“能消停就不错了”。
超长传播链与多地散发并存
7月20日，南京禄口国际机场“破防”，在机场工作人员定期核酸检测样品中发现阳性样本，随即发现9名感染者，仅过去一周，确诊人数即破百。这波疫情在热门旅游地张家界被“二次放大”，涉及来自辽宁大连、江苏淮安、四川成都等至少9地的30多名游客。截至7月31日24时，南京禄口机场疫情已致全国300多人感染。
疫情在旅游休闲名城扬州同样出现了一定规模的集中。截至8月1日24时，扬州累计确诊54例。目前已公布流调信息的28例病例，均与南京输入确诊病例及关联病例有过密切接触，其中23人提到自己曾到棋牌室打牌。经来自南京的64岁毛某的传播，“棋牌室”成了扬州疫情的发酵器。
扬州已经张贴通告，要求扬州主城区内所有棋牌室从7月29日起一律暂停营业，严禁私自开业，一经发现，公安部门将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在这轮疫情中，南京也有8例确诊病例曾在同一棋牌室打麻将。7月30日上午召开的南京市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南京市卫健委副主任杨大锁提醒，棋牌室、麻将馆等场所，空间狭小、相对密闭，空间质量相对较差，存在极大的传染风险。
张家界并不是这条传播链的终点。来自成都的一家三口在张家界被感染后，到常德游玩， 在全封闭型游船上游览约60分钟，造成总共19人被感染。
8月1日凌晨，海南省海口市检出1例新冠病毒核酸初筛阳性者胡某。胡某曾于7月27日从荆州乘坐动车到达汉口，与此前通报确诊的江苏淮安某企业员工在荆州站的时间和地点高度重合。淮安这家企业曾组织67人到张家界旅游，他们中有3名企业员工、1名旅行社导游新冠检测结果呈阳性。员工于7月27日15：52自荆州站乘D3078次动车返回。目前，D3078次动车已停运。
8月1日0时至16时，北京新增2例京外关联本地确诊病例和1例无症状感染者，来自同一家庭，为湖南张家界返京人员。加上此前公布的2例确诊病例，目前北京共报告5名感染者，均有张家界旅行史。
中国疾控中心研究员冯子健总结：这次疫情是先经南京禄口机场输入并引起了进一步的传播，多个省份都有病例和感染者传入。初步判断，张家界的首发病例也与南京禄口机场的疫情相关，传至湖南张家界的病例或者感染者又经旅游景点和大型演出活动感染了其他人，导致了进一步传播，是近期除南京以外感染和传播人数较多的重点疫点。
与此同时，近日多地通报了散发病例。7月29日，江苏无锡市在对境外输入病例服务保障人员例行核酸检测中，发现1人呈阳性，初步诊断是与境外输入病例相关的无症状感染者。
是否需要打第三针加强针？
输入性德尔塔毒株是近期引发国内多地疫情的罪魁，这对当前防控提出了新挑战。
世卫组织的研究显示，德尔塔病毒的传播率增加近100%，就是增加了一倍。近期广东暴发的德尔塔变异病毒引起的新冠肺炎疫情，传播动力学研究也提示，传染力比以前的流行毒株增加了1倍。
其次，德尔塔毒株的传播速度快，潜伏期和传代间隔都有所缩短，平均缩短了1~2天。过去潜伏期大概是5~6天，现在大概是4天多。传代间隔过去是4、5天，现在变成了3天左右。冯子健曾公开指出，把这两个指标组合在一起来观察病毒的传播，如果没有强有力的防控措施来干预，如果没有疫苗免疫来阻止它的传播，那么疫情的倍增速度会非常显著。
此外，英国的研究发现，德尔塔病毒患者疾病严重程度有增加的迹象。与阿尔法变异株相比，感染德尔塔变异株的患者住院风险增加了2.6倍。它对病死率的影响，目前还没有获得明确的研究结果。不过，广东疫情的研究观察中还没有看到德尔塔能够明显增加疾病严重程度。
“当下我们面临着德尔塔毒株的侵袭，这对我们国家疫苗接种率、人群免疫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上述疾控制专家介绍说，以往病毒毒株R0值（基本传染数）等于2.5，人群免疫达到百分之六七十，就可能使R0就小于1，但是现在它传播能力R0增加一倍，变成5~6。那么，人群免疫水平就得提高，需要更高的接种率才能使R0值变成小于1。而在实现高水平免疫覆盖之前，要继续维持现在“内防输入，外防反弹”的防控措施，现在的防控措施都非常有效。早晚会有一天也会做出决定，来调整现在“内防输入，外防反弹”的各种核心措施，拖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包括对出入境人员数量的限制、入境人员的核酸检测和和隔离措施。境内发生疫情传播之后，防控措施要不要采取这么强，包括大规模的筛查、包括对社区、城市的严格管控等。但是何时能做调整，现在还没有办法预期。
为什么接种了新冠疫苗仍会感染？中国疾控中心研究员、科研攻关组疫苗研发专班专家组成员邵一鸣介绍，打疫苗后又被感染被称作“突破病例”，它是一种常态，并不是例外。但是需要强调的是，出现突破病例仍是全球接种30多亿剂次疫苗人中的少数。
在全球，“打加强针”的呼声越来越高。美国辉瑞制药有限公司和德国生物新技术公司7月8日发表联合声明称，注射辉瑞疫苗（BNT162b2）第三剂加强针有望帮助人体提高对包括德尔塔毒株在内的多种变异新冠病毒的抵御能力。
7月12日，以色列卫生部宣布，将为该国免疫力较低者提供第三剂新冠疫苗接种。在这之前，英国卫生部已于6月30日宣布，政府独立专家组“疫苗接种与免疫联合委员会”建议9月开始为疫情中最易感人群打第三剂加强针，以便在今年冬季前加强对这部分人群的保护。
牛津大学研究人员以阿斯利康疫苗为研究对象，发现接种第三剂疫苗可大大增强免疫反应。但他们同时表示，目前没有迹象表明需要打第三剂加强针，并强调“当务之急”是确保世界各地的人们接种第一剂疫苗。这一研究结果发表在美国“社会科学研究网”的一篇预印本论文中。
在国内，目前，科兴疫苗与国药疫苗都进行了第三针的临床研究。早在今年6月4日，科兴控股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尹卫东就曾公开表示，科兴已经在进行疫苗第三针的临床研究。7月25日，科兴生物披露了灭活疫苗接种第三针的数据。国药疫苗的第三针研究也早已开始，国药在今年1月发布的1/2期临床试验结果中就公布了第三针的数据。
根据财新网消息，7月14日，与BioNTech合作的中国复兴医药表示：国家药监局对mRNA新冠疫苗“复必泰”（BNT162b2）的审定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专家评审已经通过，目前正在加紧进行行政审批阶段。复星医药已与BioNTech提前启动生产准备工作，复必泰疫苗一旦获批，就能第一时间供应到国内；据知情人士透露，复必泰将来在国内很可能作为加强针使用，免费接种。
针对加强针问题，邵一鸣在7月31日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会上介绍说，初步观察，对已完成免疫接种一年以内的普通人群，是暂没有必要进行加强针接种的。但是对完成免疫超过6~12个月，并且免疫功能较弱的老年人和有基础性疾病的患者，以及因工作需要要去高风险地区工作的人员，在国内从事高暴露风险职业的这些人群，是否有必要开展加强针，以及什么时间开展加强针的接种，正在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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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编辑：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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