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果壳
在东京奥运会中,杨倩为中国摘取了2枚金牌。除了顶级的气步枪水平,杨倩头顶被当作幸运物的小鸭子发卡也格外亮眼。
不止杨倩,从戴黄色泳帽出战的“甲鱼”徐嘉余到赛前必竖中指的加拿大小将桑托·孔多雷利,从甩臂三圈的菲尔普斯到对空出拳、被菲尔普斯“怒视”的查德·拉·克洛斯,奥运健儿的“幸运物品”和“幸运仪式”不一而足。放眼整个体育界,各式各样的用以招来“好运”的习惯更是数不胜数。
研究者发现,运动员的这些小癖好,似乎真的能帮助他们取得更好的竞技表现。这是为什么呢?
冰球守门员肯·德莱登(Ken Dryden)是著名的美国国家冰球联盟名人堂成员,在他饱受称赞的著作The Game中,肯描述了他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从在主场比赛开始前对蒙特利尔体育馆的某一特定女引座员点头,到在赛前热身时将冰球打到挡板的特定位置上。“我不告诉别人我的这些习惯,也不引以为傲。我知道自己应该强大到在某个早晨决定不再当这些习惯的囚徒。”他写道,“然而,我似乎束手无策。”
竞技体育充满了希望“幸运”降临的色彩:有的运动员在每场比赛前会完成一系列固定的仪式,而有的运动员则认为某些物品是吉利或不吉利的。
冰球运动尤其充斥着这些仪式与代表运气的小物件,特别是在决出名次的季后赛中。在季后赛里,冰球运动员们会蓄起胡子,直到他们所在的球队被淘汰为止。而且,他们还拒绝触摸颁发给分区冠军的奖杯。除了这些被各支球队广泛采用的仪式,运动员们也有他们自己特殊的惯例。
科瑞·佩里(Corey Perry)是来自安那翰鸭队的明星边锋,每次比赛前,他都要执行一个分八步走的仪式。这个仪式包括:在去储物室取护具前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快速旋转冰球棍,并用其敲击冰面。西德尼·克洛斯比(Sidney Crosby)——两次获得最有价值球员的匹兹堡企鹅队队员——也有好些幸运仪式。比如,他坚持在每赛季的比赛和练习结束后戴上同一顶沾有汗渍的棒球帽,并坚持把比赛用的装备以从右到左的顺序依次摆放。
冰球运动的历史到处是类似的行为:在职业生涯的后期,守门员格兰·霍尔(Glenn Hall)——又一位冰球名人堂成员——在每场比赛前都给自己催吐。无独有偶,篮球名人堂成员、中锋比尔·拉塞尔(Bill Russell)也诉诸于同样的幸运仪式。与霍尔同样荣膺名人堂头衔的冰球门将帕特里克·罗伊(Patrick Roy)则常常对着他身后的门柱说话。
这些想法和行为看似奇怪而又不合逻辑,但研究表明,这可能与更佳的竞技表现有关联。简而言之,这些幸运仪式向运动员提供了一种重要的心理错觉,让他们以为自己能控制实质上受随机概率影响的事件走向。
乔治·格梅尔希(George Gmelch)是旧金山大学的人类学教授,他研究棒球运动中的这类行为长达数十年。他表示,幸运仪式确实倾向于在不确定性高的场合更加流行,譬如学生生涯中的一次大考,一次求职面试,或是第一次约会。因此,每晚都有新比赛要决出胜负的体育竞技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幸运仪式的孵化机。“运动员其实是在借迷信为自己增强信心。”格梅尔希教授说道,“如果我执行这些仪式,我会在参与竞技活动时感觉自信,并能取得成功。”
来自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保罗·范·兰格(Paul van Lange)博士与他人合著了一篇题为《高级体育竞技中迷信仪式的心理学益处:对顶级运动员的研究》的论文,在2006年发表于《应用社会心理学期刊》(the Journal of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上。这项研究发现,对于格外重要的比赛(比如联赛的决赛或一般的季后赛),运动员们更加恪守幸运仪式的规则。范·兰格教授通过电子邮件解释道,这些仪式起到了心理安慰剂的作用,“它们帮助人们面对未来不确定的后果,当这些后果对人们很重要时尤是如此。”这篇论文主张,仪式对运动员有益。“我们的论点是,仪式强化了运动员原本缺乏的控制感和自信心。”他说。
一篇在2010年发表于《心理学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期刊上的论文发现,这种被强化的感知——研究者口中的“自我效能感”(self-efficacy)——能明显地带来现实中运动表现上的进步。研究者们以一系列实验表明,“激活”带来好运的幸运仪式能提升某些任务(比如将高尔夫球击打入洞)中的表现。事实上,那些表现中的进步来自于更强的自信。
范·兰格教授还提及了一个在1986年进行的实验,表明在篮球比赛的罚球环节前执行仪式似乎对往后的表现有积极影响。“仪式之所以有用,”他说道,“是因为运动员笃信着仪式的力量,并期待着成绩的提升。”确实,这项1986年的研究表明,只有当运动员相信仪式会有成效时,仪式才真的有效。换句话说,如果你随机让某个篮球选手在罚球前拽一下耳朵,这个仪式不会有任何效果。不过,对于那些相信拽耳朵会带来好运的选手来说,这个仪式可能卓有成效。
在内心深处,运动员们通常都明白,某些行为并不能真的影响比赛的结果。但是,一旦运动员们开始相信这些行为可能会影响他们的表现,他们可能就会选择执行,因为这么做也不吃亏。“他们通常知道这种仪式是不理性的,但因为顶级运动员间的差距实在太小,他们感觉无法承担起放弃仪式带来的风险。”米凯拉·席佩斯(Michaéla Schippers)博士说道。她是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Erasmus University’s Rotterdam)管理学院的领导力与管理学系副教授,并与范·兰格教授合著了那篇关于体育迷信仪式的论文。“在我的研究中,我发现这些仪式起到了调节压力的作用。”她在电子邮件中说道。
在这一层面上,格梅尔希教授找到了幸运仪式在体坛外的对照物。“执行这些仪式没什么成本。”他说,“很多不信上帝的人在遭遇危机时也会祈祷,因为祈祷几乎无需成本,只消几秒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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