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信札》:一个可以听到幽灵对话的文本

《不存在的信札》:一个可以听到幽灵对话的文本
2021年04月08日 18:42 澎湃新闻

原标题:《不存在的信札》:一个可以听到幽灵对话的文本

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即将来临,总有一本书会让你觉得意义非凡。在2020年里有一本由书信组成的小说在文学圈、评论圈、艺术圈都备受关注——吴亮全新作品《不存在的信札》。今天文艺君带大家一起回顾这本书的南京首发活动记录,一起聆听作者创作的心路历程。

吴亮:小说家肯定是说谎的人,因为假如说他不会说谎,他就没有资格写小说。照相是照相,但造假是要有道理的。这本书是在我长乐路那个房子里完成的。当时,我住进去以后,觉得几十年里,曾经在这个老房子里面居住过的幽灵,全部出现了。每次写作,我在里面会呆三五天,这期间不出门。

我看起来有很多朋友,但在长乐路,我是不跟人说话的。邻居也不说话,从小就这样。现在有的人说,我朋友圈里的生活非常斑斓,但其实,我几十年来主要是一个人住。

我对写小说、编故事没有兴趣,我有我要表达的东西。我写的评论都是一对一的,就是我要写给这个人,我要说给他听,所以我的写作可以说是一种“情书”。

写这个小说,我就是想就是把这些信件过一遍,把它们变成一个小说。然后我就把它烧掉,幽灵还在里面。就像历史和传奇、神话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历史全是“造假”,胜利者说的就是真的。

何平:“五四”之后,大量小说里面会使用书信和日记这样的一种比较私密的形式来表达。显然《不存在的信札》不属于“五四”之后那种书信体的样式。所谓的“不存在”,它其实就是一种不确定性。那么对于读者而言,如何去读这样的一个小说?我当时在想,甚至可以做成扑克牌的那种样子,265封信,就是265张纸牌。你其实并不是说要写一个什么完整的小说给人看,你更多关注的是你自己的问题。像小说中曼达的故事,还被《思南文学选刊》抽出来选载。把一个小说里面涉及到某一个人的部分先抽出来读,和夹杂在一起读,你觉得这个是有区别的吗?

吴亮:还是要问一个真相。信是一开始就有的,但我不可能把信直接拿出来,我要把它们变成一个作品。我并不是马上要去写一个作品,我要找一个平衡。我先是把所有的信看一看,用每封信的语气来说话,来写作,它们加上了我的延伸,或者说剪裁,或者说我的改变。可能我在文学创作当中算是比较敏感的一个人,看两句话我就可以模仿他,接着我就用这个语气讲我的故事。它的口气不一样,你们就能看到不同的东西。我在写小说之前,有一个计划,就是这部小说必须是和一个真人在对话。

《朝霞》是写了个头以后我想写着看看,后来就写了4万字以后,我给走走(作家、曾任《收获》文学杂志编辑)看看,走走说这也好,肯定是个好作品,你写下去写了30万字就很快。只有5个月,非常快。我不是小说家,所以不要把它作为一个寻常的小说来谈论。

何平:所以说这本书如果没有被命名为长篇小说,反而更好。当你想象它是一个长篇小说的时候,你就会用长篇小说的那些东西去套它。但其实我可以从中间任何一页去看它。

吴亮:我要一个观念,要每个人出来都有他真实的气息,但事情和细节是虚构的。

偶发性的东西成型了以后,它是有它成型的意义的。即使调换了次序,也可能会产生另外一种东西。

何平:我在读的时候,我其实是把它作为你的自言自语,完全是你自说自话。它首先是一个可以自由阅读的文本,一个给自己写信的人,一个不断自言自语,和自己完成的一次对话。每一封信其实就是一个写信人,是一个衔接空间的恋人。它不是我们理解的高度书面化的那种东西。它其实是回到了书信,它本身应该有的一种样子,它的语体、它的修辞,它应该出产的氛围,它在一个怎样的情况之下呈现,它真的首先是一封信。

缪一帆(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很多作家找到一个成熟的写作风格,就按照这个延续下去了,吴亮老师不是。他的风格变动非常大,几乎每几年甚至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面,会有不同的风格出现。

《不存在的信札》这本书,自我的声音非常明显。而且,在《不存在的信札》里,这种自我是把自我消解在一个复数的人群中间,收信人是隐没在文本语言中的,阅读的时候,会给我带来一种幽灵四溢的感觉。

吴亮:我也发现我的文章风格一直在变。因为我和艺术家在一起,艺术家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的文章,每一篇腔调都不太一样。对文字的节奏和声音我非常敏感。所以我会用不同的调子或者说色彩,来协调。有人说吴亮你的文字应该缓慢一点,但我觉得那种欧化的长句子,没有语感,它难以进入一个核心。我现在短句特别多,短句是在朋友圈写作练习出来的。我觉得蛮好的。

洪磊:用当代艺术的角度来看,《不存在的信札》其实是一个后现代的方式。把很多别人的信拿过来,用信里面不同的语气,全部拼贴在一个画面。但是我觉得吴亮小说真正厉害的地方是他的观念。他用“孤杂”这个词,来概括他看到的整个人生和世界。他这本书,其实是他用他的方式,对整个世界的理解鼓鼓掌,来达到它的一个观念的表达。

杨志麟(南京艺术学院):我认识吴亮四十年了,但是每次见到他还是觉得很新鲜。我们那个时代,经常出现一种情况,就是画已经出来,但是评价跟不上,我们觉得评价都老的不得了。直到我看见吴亮的艺术评论。就感觉吴亮是站在河对岸的,我是站在河这边的。色彩是刺激的,吴亮是又黯淡又亮的。我们艺术其实说到底是说谎的艺术。我们现在确实是进入了一个无厘头的时代,这个时代我认为其实挺好,因为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子。

今年10月份的时候我办了一个小的展览,826幅画,组成一幅画。我就想,我们怎么在目前的情况下把握住那种散乱的,没有中心的,或者是多线索的、多层次的、多空间的这么一个有时平行、有时交叉的那么一个时间。

赵勤(南京艺术学院):最早认识吴老师大概是25年前,1996年他从上海过来,因为一个展览到南京来看艺术家。他的男中音铿锵有力,表达意思像演讲,说什么东西都像有半导体。这种性格和状态我个人是很喜欢的。七八年前,吴亮开始有些改变,包括外形气质上的。去年我到上海去找他,那天正好在佘山那边有展览,在街上我们碰面的时候发现对面站着的一个人不是我想象中、我印象当中的吴亮。因为之前他像一个重量级的拳击手,长发飘扬,然后走路时歪着膀子,很强壮。但那时,他成了一个非常消瘦的人,穿着浅色的衣服,从重量级拳击手变得有点仙风道骨。

钱大经(南京艺术学院):很神奇,吴亮在朋友圈写这本书的时候,一开始我没有特别进入。那些文字,我是一天一天顺着读下来的,每天都这样,然后我就慢慢进入了他的语境里,慢慢进入了这本书。这本书看起来,它不是在写理性,它是情感和情绪牵动的,但是仔细再读,就发现背后的理性都在。

洪磊:其实吴亮在80年代的文章语感跟今天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觉得这可能是天生的。他对语言文字,默念时音韵的感觉,把握得很准确。可能他一直在要求自己写作时尊重这种感受。

钱大经:这个语言我觉得直接影响理论文章的可读性。我们也看到很多其他老师的一些文章,让人昏昏欲睡,但是吴老师的文章就不是这样,每句话都打在击中你要害的那个位置上。读吴亮的文章,我们是醒着的。其实我们比较喜欢文字的刺痛感。我们看到很多翻译的文字,一上来,句子就很长。但其实中国的古文字,都是短的。吴亮现在使用短句子也比较多,我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有危机感。吴亮以前那些长的句子,比如《朝霞》里面,有一个句子有五百多个字。短的句子,和长的句子,它们以后如何被比较,如何被放在一起看待。吴亮的变化,很有意思。

嘉宾简介

吴亮,著名文学批评家。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坛上风头甚健,以犀利而敏感的批评著称。1990年后,吴亮的兴趣从文学转移到了艺术,开始关注当代绘画与摄影。2000年,吴亮又恢复到他的评论者状态,重出江湖,对文学与文化现象发表了一系列言论。现为《上海文化》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朝霞》《不存在的信札》,评论集《文学的选择》《批评的发现》,随笔集《往事与梦想》《城市笔记》《艺术在上海》等。

何平,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社科重大项目首席专家,中国作家协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江苏省评论家协会副主席。著有《散文说》《何平文学评论选》《无名者的生活》《重建散文的尊严》等。2017年开始主持《花城》杂志“花城关注”栏目,以每期一个话题的形式推介文学新人,广受关注。

书籍介绍
《不存在的信札》是吴亮继长篇小说《朝霞》之后的首部新作。小说以一百多封虚构的信件,串联起半个世纪上海城市文化风貌,以及一代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小说中那些美术圈和文学圈里的生活片段,看似浮光掠影,却是内心深处的真切交融,兼及宗教、哲学等等的思考。

有年轻读者在网上发表自己阅读《不存在的信札》的感受:“情绪、沉思、乃至梦境,如果真的可以如实记录,会是什么样子?我想,就是《不存在的信札》里面的样子。如果一个人真的渴望认识自己的情感来源,渴望看一看一个人独特的内心世界,可以读一读《不存在的信札》。”

原标题:《《不存在的信札》:一个可以听到幽灵对话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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