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茶碗蒸、西瓜拯救的坂本龙一,与癌共生

被茶碗蒸、西瓜拯救的坂本龙一,与癌共生
2021年01月23日 09:35 澎湃新闻

原标题:被茶碗蒸、西瓜拯救的坂本龙一,与癌共生

原创 外滩君 外滩TheBund

坂本龙一再度确诊患癌

他对于疾病和生命的意义

可能会给每个人启发
昨天,音乐家坂本龙一通过微博公布自己确诊直肠癌,一时间牵动了无数中国乐迷的心。

“我于2014年罹患咽喉癌,在此之后的六年里,随着病情缓解,亦逐步回归了正常生活。然而遗憾的是,我再次被确诊为直肠癌。”

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坂本龙一用多种语言发表公开信,透露了这一坏消息。

“我曾一度情绪消沉,幸而在专业优秀的医疗人员看护下,现已顺利完成手术,正在接受治疗。”

“此后的日子,我将‘与癌共生’。”最后这四个字,尤为沉重。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坂本龙一和Y.M.O.乐队一起用电子音乐横扫日本欧美乐坛,成为风头一时无两的日本国民偶像。

离开乐队后,他一边发展个人事业,一边成为了世界顶尖的配乐大师。

到近几年的《荒野猎人》《用你的名字呼唤我》,影迷们依然能听到他富有辨识度的配乐作品。

也因为知性儒雅的形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坂本龙一都是国内文艺群体中,有着极高人气的大师级人物。
而现在,被称为教授的坂本龙一,在乐迷印象中,就是一位如平静湖面般温柔的白发老人。

两度患癌这样的悲痛经历,从他的口中说出,似乎更像是在安慰大家,不要为自己担心,表达的是对于医疗人员和工作伙伴的歉疚之情。

01

中国乐迷为“教授”加油

69岁的坂本龙一长居纽约,因为健康状态以及疫情影响,现在没法完成长途出差的工作。

原本在计划中,今年2月他将在北京的木木美术馆举办“坂本龙一:观音,听时”展览。这个展览经历了漫长的筹备,双方都为此投注了心血。

坂本龙一这封信里所“抱歉”的工作伙伴,木木美术馆就是其中之一。

木木美术馆方面透露,过去几个月里,坂本龙一先生在接受治疗的同时告诉他们,这个展览是他的一个梦想,希望最终得以呈现。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并配合艺术家的每一个决定,让展览继续,祝愿教授早日康复。”
在艺术事业和个人情感上,中国都是坂本龙一心中最牵挂的方向之一。

在去年2月底疫情爆发时,坂本龙一曾特别为中国观众举办过一场线上音乐会,时长30分钟,有数百万人在线观看。

这场即兴演出中,一个镜头特别给到了印着“中国武汉制造”的吊钹,用来击打的黑色马林巴槌,则是用回收医用橡胶制成的。演出结束时,他直视着镜头,用中文说:“大家,加油。”

如此温柔对待世界的人,希望也能被命运温柔对待。乐迷们在得知如今教授再次患癌的消息后,也在发自内心地为他加油。

“记得前年在影院看了教授的纪录片《终曲》,‘我得小心防止复发,能延长生命却没那么做是可耻的。’我知道教授比谁都留恋这个世界,保重。”

“您会与爱共生的。”

“坂本先生给世界留下了这么多音乐,生命是有限的,音乐是永恒的,教授早日康复。”

02

“只能习惯它,这就是生活”

在三年前,坂本龙一曾接受自己投保的保险公司采访,完整回顾过和咽喉癌“共生”时的心路历程。

2014年,他被确诊为咽喉癌,此后经过了长达数年的治疗,短暂回归了正常生活。

“活着就会如此,生命本来就是伴随着风险的。在生命中,疾病就是一定会存在的东西。”

“我这样想过,绝对能杜绝癌症的生活方式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患癌的时候就只能习惯它,这就是生活。”
因为考虑到工作和治疗后的生活,他专心在纽约治病,接受了两个月的放射治疗。刚开始完全不痛,到第三周开始痛感就袭来了,咽唾沫都很艰难,更不用说吃饭喝水。

“不过放射科的中国医生对我说:‘因为我要治好你,所以没有痊愈之前我们是不会说再见的。’感受到医生带着责任心的治疗,我也变得十分安心了。”

因为只能吃流食,他当时说,这对于日本人还算幸运,因为和食里像粥、山芋、味噌汤这样软糯的食物有很多,每餐都会吃茶碗蒸。

“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吃咖喱猪排饭,每天都拿着手机,等待东京最喜欢的猪排饭店给我传猪排饭的照片。”

“因为嘴里太痛了,不能吃特别酸的水果,最后只剩下西瓜能吃了。西瓜真是一种能拯救别人生命的东西啊,西瓜君,真是非常感谢了。”

03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限的

在那次经历中,坂本龙一最大的收获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人生是有限的”。

他说在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所以浪费了很多时间。虽然那样悠闲地过日子也很精彩,但对于已经意识到人生所剩无多的人来说,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浪费给无用之事了。
在纪录片《终曲》里,他也再次谈起过这样的话题。

“人们总以为生命是一口不会干涸的井,但所有事情都是有限的。多少个迷人的童年下午,回想起来,还是会让你感到如此深沉的温柔。”

“一生里你能看到几次满月升起?大概20次?但这却看起来无穷无尽。”

他回想起自己在地震灾后的福岛,曾遇到过一台被海啸浸泡的钢琴。
因为和那台钢琴的相遇,让坂本龙一有了这样的感受:

“无论在哪里,都有遭遇地震、被卷起的海啸波及的可能,谁也阻止不了。同样的,只要活着,就有生病以及被夺走生命的可能,这是自然的法则。”

在他看来,癌症就是自己身体中自然而然发生的病症,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产生了想要抵抗癌症这样很老实的想法,也要接受它。

“这两种情绪都存在,不也很好吗?活着就是认真度过从大自然获得的时间吧。”
面对疾病,坂本龙一并没有掺杂过多作为艺术家的思考,也不试图寻求什么音乐上的救赎。

他非常实在地说,因为接受治疗的过程中,根本没有那样闲暇的时间。

“也正因为如此,做音乐、听音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就和能吃到普普通通的一顿饭的感受是很相似的。”

“如此普通的东西,就是幸福。”

文、编辑/Cardi C

坂本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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