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琴,人类的快乐没有尽头,但快乐从不被谁真正拥有

李雪琴,人类的快乐没有尽头,但快乐从不被谁真正拥有
2020年09月26日 17:55 澎湃新闻

原标题:李雪琴,人类的快乐没有尽头,但快乐从不被谁真正拥有

原创 虚度er 好好虚度时光 收录于话题#Eden专栏14个

文 、编辑 | 伊登(Eden)

昨天《脱口秀大会》第三季总决赛,王勉夺冠。

我觉得王勉是完全有这个实力的,他开创了一个新的表演模式,这非常了不起。但我想说的还是李雪琴。

01.

在脱口秀大会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个已经在网上很红的“网红”李雪琴,之前几期只是觉得好玩,但到了半决赛那一期,是触动。她的表演已经到了哲学的高度,是可以让你反复听,听一次领会到一些新的内容。

她说:宇宙是有尽头的,生命的起点就是终点。意思是她妈说,混得不好就回老家铁岭吧。于是今年,她真的离开北京,回铁岭了。

正常人当然会感到惊讶,她是北大毕业,喊话过吴亦凡的网红李雪琴啊,有什么比留在北京更合理的选择呢?

而且,她的老家是东北铁岭。我身边有一些离开东北到一线城市打拼的朋友,说起家乡,他们又爱又恨,留在大城市再辛苦,他们都不愿意回去,因为东北留给年轻人的机会真的太少太少了,除了公务员,大家几乎没有别的出路,不光是收入的问题,那种没有变化,看不到希望的感觉是最压抑的。

一个在北京读书,去过纽约的人,最终选择回铁岭,这个落差实在太大了。

▲ 在纽约的李雪琴。

她用一段很搞笑的话消解了这种沉重:有人说“你离开北京不遗憾吗?”说的我好像得到过北京一样,我为它奋斗,为它攒钱,为它付出青春,我走的时候,还对它说:再见啦,它也说:你谁啊?

太好笑了,又真实又可笑。这不就是一代代年轻人的真实写照吗?大城市像沙滩一样,年轻人被潮水冲上来又卷走,少数幸运的留在沙滩上,最后晒成了一条咸鱼。

“北京好,大环线,上下班,一圈又一圈,日复一日,圈复一圈,宇宙都有尽头,北京地铁没有。”

李雪琴太聪明了,又聪明又清醒。她清醒到能够一眼看穿那些人们觉得美好的,让人迷醉的东西不过是一场虚无,但又聪明到能看清每个细枝末节的痛苦。她的经历足以让她有充分的优越感,但她自己把自己放到尘埃里,放到所有人都觉得可以碾压她。

或许,和她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和那些天生得到足够多爱的孩子相比,她更加习惯了付出。

▲ 李雪琴和她的母亲贾女士,母亲像她的孩子。

李雪琴的父母在她初三的时候离婚,在GQ报道对她的采访中,她说:

我妈是一个小女生,她是我带着长大的,她不是能照顾我的,这个家是我撑起来的。我可能这么说有点夸张,因为我不赚钱。但是我是我妈唯一的精神支撑。

我所有的青春期、叛逆期,可以说在小学结束了。“小时候”对不同的人来说是不同的时间段,对我来说一定是我上初中之前的事情。我上初中开始我就懂事了,我再也不逃课了,我学习特别好,一直考第一名,啥活动我都参加,一点没让我爸我妈操过心。

本质上,我是一个悲观的人。我的口头禅是:这事不行。但我悲观,不代表说我不能让你快乐。我的共情能力很强。那种从小被保护很好的人,往往无法理解痛苦的人为什么痛苦。首先知道了人为什么痛苦,才会知道痛苦的人怎么样有可能开心。

一个痛苦的人,最大的心愿是让身边的人快乐,以前是让家人朋友开心;后来她当了网红,就需要让网友开心;说脱口秀,就希望让听她说脱口秀的观众开心。

她段子里的王建国,或许只是一个符号,因为观众听见“王建国”就会笑,她只是想让观众快乐。

02.

一个底色悲凉的人,内心大多有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大多需要爱去填。

李雪琴在离开舞台前,感谢了几个人:周奇墨,大老师,杨天真,和所有的观众。

每一个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得。

就像很早以前,马东说,内心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可以填满。

感谢周奇墨是因为在半决赛的公投中,李雪琴被参赛选手公投为最后一名,最后一名第一个选出场顺序,后面的人有权利去改变她的顺序,于是她就被后面的选手一个一个地往前挪。

那是李雪琴第一次在比赛中哭,但她感到的不是压力,而是孤独。她说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孤独。

所以当周老板挺身而出,说:不能让雪琴第一个上的时候,她是感恩的,这已经不是能不能赢的事了,是当你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一个人过来牵着你的手,带你离开了那个处境。

还有一场李雪琴的段子是“老板暗恋我”。她的第一个梗是:有一天我老板凌晨三点给我发微信,我没有回,他觉得完了,李雪琴死了。

大老师“啪”地拍灯了。

李雪琴后来说:这是全篇稿子里我最喜欢的一个梗,但我之前和任何人讲的时候,都没有人笑,大老师给我拍灯的时候,我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因为这一种知遇之恩,她一直到总决赛结束后,郑重地感谢了大老师。

▲ 大老师的灵魂三连问。

大老师曾经说过一个故事:有一个人花园里种着一百朵花,有很多人过来都想摘一朵走,他只在看他的书,然后突然有一个人过来问他,你这本书叫什么名字,他当时的回答是,你可以把花全摘走。

这就是于千万人中,有一个知音。

大老师和李雪琴一样,也是孤独的清醒者。

他可以穿着那么花哨的衣服唱那么肤浅的歌,他可以讲那么多不着四六的话,又那么真诚。他说:有时候我特别幼稚,因为成熟真的好无聊,能让你安心当个小朋友的同伴,简直是世上最好的同伴。

但他很幸运的是,他很早就拥有一段稳定的感情。他曾经给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经纪人刘迎写过一首歌《只想和你静度时光》(万幸大老师在家里话没有那么多),说歌里写的就是他和妻子的爱,“因为我跟粉丝都是开心的嗨的,我想跟她的是静度时光。有时候在家窗帘没拉好的时候,阳光刚好洒进来,看见阳光和她都在我身边,我感觉这一天都特别温暖。我不再去想明天还会不会有人爱我,谁还爱不爱我,但此刻你是爱我的,我觉得全世界都是爱我的。”

其实,真正的小朋友是不懂得取舍的,他们总是喜新厌旧,再喜欢的玩具玩几天就丢弃了。看上去那么幼稚的大老师知道什么是过眼云烟,什么是最重要的,这是真正成长后的人才会明白的道理。

刘迎和他风雨同舟很多年,一直把他的事业和生活都照顾的很好。刘迎非常好,但也有幸遇到的是大老师这样懂得感恩和珍惜的人,他们才能拥有这样的关系。

他就像守着一个花园看书的孩子,固执的等到那个过来的人,问他,你这本书叫什么名字?他就献上了全部的真心。

▲ 大老师在2016年发的微博。

03.

李雪琴在决赛后,微博上发了一段总结感言:

“事实证明,一个人光靠莽去干一件事儿,最多能拿到正态分布的84分,离优秀分85差一个质的变化……这一季的稿子里,我写了我身边的很多人,除了他们本身办事儿够 nē 之外,其实我也有点私心,我喜欢他们,所以我也希望他们身上的可爱、有趣、荒诞、对生活的奇妙解读被更多人知道,在这里尤其要感谢我的母亲贾女士,她为我的脱口秀之路提供了非常多的素材,别人家孩子出远门,妈妈都给孩子准备包袱,而我妈,给我准备包袱。她真好,我爱她。”

因为要找这段话,我上她的微博逛了一圈,结果看了一下午,乐得停不下来,她的每一个视频都太好笑了,她和她身边的小伙伴,她雇来的老板谢哥,她妈妈贾女士,贾女士的爱人平哥……东北这片土地真的自带喜感,果然像她说的一样,铁岭,就是喜剧的源头。

看完之后,我突然觉得我们也不用替李雪琴瞎操心了,她身边已然有一群她喜欢,也关心她的亲人和朋友,她有旺盛的创造力,她的悲剧底色让她更敏感,更容易共情,但这也是一个创造者必须拥有的素质。就像她说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懂得人为什么痛苦,怎么会知道如何让痛苦的人开心呢?

痛苦,就是一个伟大的人民喜剧艺术家最宝贵的财富啊。

就像脱口秀这门艺术本身的特点一样,经历的倒霉事多了,连段子都不用编了。当你看到再惨的经历,都可以被当成笑话来说的时候,你的那点事,也就不过如此了。

欠了6个亿的老罗,都已经还了4个亿了。

我们还有什么好愁的。

人类的快乐没有尽头,但快乐从不被谁真正拥有,我们至多与它并肩片刻。

本文作者:伊登(Eden),休闲学硕士。悲观人生,乐观生活。Of course I still love you.

本文配图均来源于网络,版权属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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