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 邓志超

　　 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各种形式的非法博彩也借此升级和推新，网络赌博便是一种特殊的“衍生品”，并且已经形成了规模大、危害重、打击难的态势。

　　 有资料显示，2006 年世界杯期间，全球博彩公司的赌球金额超过了100亿欧元，其中超过60％的增量赌资来自中国大陆和东南亚，可见网络赌博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巨大的暴利行业。2010年6月11日CCTV就网络赌博作了一期“境外网络赌博每年从我国抽走千亿”的专题报道。

　　 网络赌博如此“盛行”，其危害在于：通常网络赌博都是基于一项游戏，或一项体育运动。这些游戏或运动本来在我国就有很多的爱好者，这些爱好者通过论坛极易聚团。网络赌博使这些爱好者在不知不觉中上瘾，从而遭受损失。一篇引来无数跟帖，名为《实战揭露网络赌博，7天痛输39万元！》的帖子就描写了一位29岁的小厂长如题的遭遇。

　　 对网络赌博的打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因在于：首先，网络赌博的“赌场”是虚拟赌场，空间隐蔽。且其网站多半为动态网站，能够实时进行更新。赌客是通过代理人得知网站、用户名和密码的。如果对代理人或赌客进行打击，那工作量无疑非常巨大，且明显力不从心。其次，网络赌博集团组织严密，一般都有三级、四级甚至更多的代理人。任何一个环节出状况都不影响其他环节“正常工作”。再次是举证难，一般网络赌博的最大庄家都身处境外，赌资汇集渠道曲折，很难找到有效的举证手段。最后，网络赌博公司开展网络赌博的成本低，往往是这个网站刚刚被封，另一个随时处于“待命”状态的赌博网站迅速顶替上来，真是个“前赴后继的可持续机制”。

　　对于网络赌博的规制

　　 对于网络赌博，政府已经给予了高度重视。相关部门也一直在谈论应该如何打击，并采取了积极的行动，但效果却并不理想。笔者认为，实现有效打击网络赌博等各种形式的非法赌博活动，一个关键的问题是找到恰当的“切入点”和“着力点”，这样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笔者发现，在网络赌博的各个环节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当属第三方支付平台，可以说第三方支付平台对于网络赌博双方而言起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媒介或桥梁作用。首先，许多赌客之所以参加网络赌博，其目的就是避开有着“赌博”头衔的现金下注。他们选择最多、最方便的就是有着第三方支付功能的平台或虚拟货币。其次，以往的网络赌博常常因为网站被封或庄家巨亏抵赖而使得赌客受损，所以赌客越来越倾向于有着金融支付功能的非金融第三方支付平台以确保“货到付款”。再次，虚拟货币的买卖绝大多数使用的是第三方支付平台，这是因为，如果赌客直接将赌资汇入银行账号很容易被监管部门掌控，而通过买卖虚拟币这一活动可以利用商品买卖交易掩盖赌博的事实。但是庄家又不能直接实体“开店经营”，那么开设网店就成了最佳的选择。最后，第三方支付平台还是网络赌博双方的结算“中心” 。

　　 这样，我们可以看到网络赌博的资金链基本上就是通过第三方支付平台搭建起来的。网络赌博双方通过第三方支付平台开户注册，然后双方将资金存入第三方后对赌，再由第三方进行结算，划拨资金。可见，第三方支付平台在一定程度上就成为了赌博公司的资金流动渠道。赌博公司多设在境外，它的赌资绝大部分都是通过国内的第三方支付平台，以及一些地下钱庄来出境的。第三方支付平台在网络赌博中，被犯罪分子利用，不管理好第三方支付平台，将不能从根本上铲除网络赌博。所以笔者认为，通过控制住第三方支付平台就能够很好地遏制网络赌博的泛滥。

　　 同时，规制第三方支付平台从而打击网络赌博还有如下两个显而易见的优点。第一，成本小。相对于打击大片的代理人或赌客来说，监管第三方支付公司的成本和难度都要小得多。第二，通过对第三方的监管，查处异常可疑交易，就可以提高打击的精准性和效率，将打击前置，能起到预防和打击并重的效果，而不是像以往一样等到有人举报才有所行动。

　　政府监管和第三方的自律

　　 事实上，为了管理好第三方支付平台，人民银行、司法部门也相继出台了一些规定和法律法规。如2010年6月，人民银行出台《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意在规范第三方支付平台的权利和义务，规制其可能存在的违法牟利行为。2010年9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出台了《关于办理网络赌博犯罪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将第三方纳入到网络赌博的实时监管范围之内。但是就目前的司法制度而言，相关的法律法规存在着不少的缺陷。例如，我国对于赌博量刑过轻，并且没有明确界定娱乐与赌博的区别。

　　 除政府层面的管理外，网络赌博也需要来自第三方支付行业自身的监管。不少第三方支付企业已经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工作。目前各第三方支付平台都对虚假交易、虚假价格、非法交易、网络赌博等进行了交易监管。主要针对交易本方和对手方的信息，交易的内容和交易的频率，交易事实性和需求的合理性进行分析。一旦发现可疑交易，该交易立即进入可疑信息系统，然后由人工进行核实和查证。一经确认为违法交易，就立即告知有关部门，并且将其账号冻结。

　　 以支付宝为例，2010年6月，正值世界杯举办期间，广州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6月10日起签约支付宝，资金量非常巨大并且持续发生。与之相关的下游交易对象马某、代某、苗某、毛某、周某、任某均在6月10日左右签署了大额的接口包量合同，部分签署了批量付款到卡合同。这批商户名下的合同走量同样非常迅速。可疑交易查证过程中，发现商户登记的网址部分不完整，在可查的网址中，存在接口互用、收款账户互用的情况。商户自己描述业务为金币业务，但从其交易情况来看，与传统的模式不符，账户内有大量的分散收款交易，收款后，资金直接转账至广州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公司账户，或单笔大额批量付款到卡，流出支付宝平台。在进行二级、三级下游交易排查的时候，发现大部分零售买家的历史交易记录全部或几乎都为彩票买卖，判断这批商户进行私彩的可能性极高。后续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清退该批商户，并发布可疑交易报告。

　　 虽然上例给出了一个第三方协助防止网络赌博的好经验，但是可想而知的是，并非每一家第三方支付企业都能在经济利益的引诱下，真正去尽自己应尽的反洗钱责任与义务。

　　一些建议

　　 可以看到，一旦掌握了第三方支付就等于掌握了网络赌博的命门，控制住了整个资金链。如果每一家第三方支付企业都能够很好地进行自律，那么网络赌博的发生概率将大大降低。因此，笔者认为，打击各种形式的非法赌博，国家制定法规，应该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对于赌博双方进行处罚，使得赌博在源头上得以治理；例如，我国的司法部门应该适当地修改相应的法律法规，特别应该加重对于赌博的惩罚，用以威慑赌博双方，起到警示作用。还应该明确赌博与娱乐的界限，使得执法部门有标准可以参考。

　　 重要和更有效的另一方面，应从中间环节，也就是第三方支付入手，倡导第三方支付企业自律，规范第三方支付企业行为，从而使网络赌博无媒介工具。笔者认为可以考虑建立一个类似“银监会”形式的部门，我们先称其为“支监会”，专门针对第三方支付企业进行监管。当然，5月份刚刚成立的中国支付清算协会能否起到“支监会”的作用，还需拭目以待。

　　 总之，这样的制度安排有助于建立起第三方支付行业的自律准则，使得第三方支付企业能够进行及时的自我约束。另外，我们还要意识到，仅仅要求第三方支付企业自律显然是不够的。有了“支监会”的存在，也就有了规制第三方违规行为的责任部门，这样可以更加有效地进行网络赌博的规制。（作者李刚系复旦大学中国反洗钱研究中心研究员、上海师范大学金融学院副教授，邓志超系上海师范大学商学院研究生）

　　延伸阅读

　　美网络赌博合法化惹争议

　　 眼看本州居民跑到其他州赌场玩，为其他州贡献税收，华盛顿州政府坐不住了，为了把赌客留在自家，已经决定将在今年底前建立汇集“21点”等赌场游戏的大型赌博网站，并对网络赌博征税。该州彩票和慈善类博彩管理委员会执行会长鲁高预计，开辟网络赌博将使政府每年增收900万美元，“这对华盛顿州是笔大钱”。目前美国多州财政赤字高企。

　　 今年4月，华盛顿州成为全美首个网络赌博合法化的州。目前，类似法案在加利福尼亚州和马萨诸塞州待通过，艾奥瓦州等正在研究。另据报道，世界最大赌场集团之一——恺撒娱乐正在加紧向美国国会游说，力图推动在线扑克业务合法化。

　　 然而，网络赌博合法化恐将遭遇美司法部门和社会舆论的阻碍。

　　 由于十几个州正在推动网络赌博合法化，两位联邦参议员上月致信美国司法部，呼吁其反制此类行动。近年来，美国司法部一直在重拳打击网络赌博，关停了不少国内外赌博网站。美司法部坚持认为所有形式的网络赌博都不合法，但所依据的1961年《联邦通讯法案》具有可解释空间。该法案明确禁止企业跨州和跨境赌博业务，但仅指涉了体育竞赛赌博，未明确其他赌博项目。

　　 2006年，美国国会曾通过《非法互联网赌博执法法案》，明令禁止企业从网络赌博中获益。

　　 对此，各州对策也比较谨慎。加利福尼亚州议员去年提出议案推动网络扑克赌博等合法化，但和其他许多州一样，表示将审核登录者身份或用技术手段禁止非本州居民登录本州赌博网络。

　　 网络赌博合法化后政府能否大幅增收遭质疑，代理多家网络赌博公司的律师艾法拉说：“在这一行中，玩家都是很忠诚的。他们为何要离开他们所信任的全球性的赌博网站，去那些无名网站呢？”

　　 网络赌博的成瘾性也广受诟病。非营利反赌机构“停止压榨性赌博基金会”负责人博诺说：“这相当于在美国的每个家庭、办公室和宿舍都开了个小赌场。这种商业模式建立在成瘾和负债之上，是不道德的。”

　　 然而，推动网络扑克赌博合法化的艾奥瓦州参议员丹尼尔森则表示，此举在于规范参与人数十分众多的网络赌博活动。丹尼尔森说：“许多艾奥瓦人正在参与其中，但未必意识到这是非法的。我们想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以保护消费者。”现有相关法案仅约束企业，而未约束个人参与网络赌博。（据2011年8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