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 总有一些东西不能贬值

　　上海证券报 张晓晖

　　张晓晖自由撰稿人，现居天津

　　前一段时间有争论是否取消院士制度，据说院士待遇太高，权力太大，还有不少官员角逐院士头衔，院士评审过程中也有一些贿选的"事儿"。

　　学衔制度自古就有，秦汉时称为"博士"，唐代开始叫做"翰林"。"翰林"就是给学有所成者的认证，翰林院大体上就是今天的科学院和社会科学院。

　　翰林的遴选是严格的，主要是根据考进士的成绩来定。进士三年一考，最后的笔试和面试安排在最庄严隆重的太和殿举行，前十名叫"进士及第"，第十一名到第二十名叫"进士出身"，剩下的都是"同进士出身"，只有进士及第的人有机会分配到翰林院。而同进士就已经不入流了。曾国藩就是同进士，后来拜相封侯，有人出了个"如夫人"求下联，曾国藩对曰"同进士"，大概是自嘲同进士和二奶差不多罢。

　　过去的翰林、进士都是很值钱的。进士考试这样的国家抡才大典，三年才一次，一次不过几十名，翰林更是凤毛麟角，所以都不会贬值，封建统治在财政拮据的时候也会允许有钱人出钱捐个功名，但也仅限于秀才、举人，进士是绝对不卖的，更不用说翰林。

　　从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的社会变革中，有很多东西在贬值:小时候智力竞赛答对了"加十分"，现在经常"加一千分"，毛了一百倍；过去"过年"在中国人心里是什么份量?现在不同了，圣诞节、情人节行情看涨，中国人的"过年"已经成了"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更遑论"中秋"和"端午"了；过去大学生，天之骄子，找工作挑肥拣瘦，现在别说大学生工作不好找，连不少"海归"都成了"海待"；过去博士了不得，现在"博导"都稀松平常，重点大学的教授一般都是博导。

　　在社会的深层次变革中，有了新的、更高层次的事物，旧的、低层次的事物就会贬值，或者说"毛"了，这也正标志着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前进:会计师毛了，就有了

注册会计师，注册会计师毛了，还有国际的注册

理财师；

证券分析师毛了，还有国际上的CFA。

　　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贬值的，比如院士、博士、博导、名牌大学，还有中国人的"过年"。

　　美国大学五六千所，既有哈佛、麻省、斯坦福等名校，也有钱钟书先生笔下的克莱登大学，但哈佛就是哈佛，麻省从不求升格为大学，还是叫"学院"，份量自在人心。这些名校都不办分校，不办校中校，为什么?就是不让牌子贬值！不能赚了钱，砸了招牌。看看我们的名牌大学，可还有不靠着办分校、卖文凭收费的?

　　从学部委员制度改为院士制度本就是为了与国际对接，如果院士贬值了，再推出一个什么呢?高级院士还是什么?博士是世界上公认的学衔，法国国家博士很硬气，前苏联的博士更硬气，其副博士已经与其他国家的博士齐肩。但看看现在我们有些博导一年招十几个博士，人们不能不怀疑:这些博士有几个能名实相符?

　　说句玩笑话，就是货币毛了，有些东西也不能毛。比如祖宗牌位，如果多做出几百个来，和当年存自行车的竹牌牌差不多，捎带着祖宗也不值钱了。

　　再说说过年，端午节基本上丢了，中秋节正与国人渐行渐远，春节的年味也越来越淡，还有些脑子进水的"春节禁放鞭炮"，在帮助新一代的中国人忘却。

　　当有一天什么都贬值了的时候，我们怕已没了再使之重新升值的机会，那时候，咱们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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