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生物存货飙升客户诡异 子公司投产两年资不抵债

　　大佬原来不尽调 | 财务舞弊

　　来源：市值风云　　

　　作者 | 维尼熊

　　流程编辑 | 派派

　　中国游资，以江浙为盛，在江浙游资中，除了已经倒灶的徐大褂之外，章建平绝对算得上是最负盛名的大佬。

　　章老师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江湖传闻是：1996年至2007年，5万块干到20亿。相比之下，美国巴老师那年化20%的收益，也就是毛毛雨。

　　这样的江湖传闻激励了无数棵幻想一夜暴富的韭菜，他们在看完苍老师之后，总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章老师。

　　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久了，章老师似乎有从良的迹象，近年来开始大手笔参与定增和举牌。

　　不过可惜的是，流年不利，连续踩雷。先是抱着11亿资金参与乐视定增，结果为梦想窒息的贾老师跑到美国浪去了，只留个章老师和几家机构在为亏损窒息。

　　这边伤疤还没好，那边又被持有20亿市值的中兴通讯补了一刀。

　　江湖就是这样：没有最窒息，只有更窒息。

　　好在章老师腰比较粗，毕竟十年前就已经是十位数身家了，虽然挨了两颗雷，但是没有伤到根鸡，最近，章老师又开始浪了。

　　2018年11月8日，根据海利生物的公告，章建平携老婆和老丈人大手笔增持，截至公告日，已持有海利生物76，516，389 股，占公司总股本的 11.8814%，为公司第二大股东。

　　11月17日，海利生物再发公告称，章建平及其一致行动人计划继续增持。

　　在章建平概念股的光环下，海利生物股价2个月翻了一倍，走势相当风骚。

　　风云君测算了一下，根据11月8日的持股数量，按照11月19日的收盘价格15.08元计算，章建平家族的持股市值约为11.54亿。是继乐视和中兴后的又一个大手笔。

　　那么海利生物到底什么来头，能令章老师在乐视和中兴之后，还敢如此血脉偾张的豪掷十亿？

　　风云君好奇，去翻了一下海利生物的财报，发现这家公司有点意思。

　　接下来，上硬菜。

　　一、神奇的存货

　　在聊海利生物的存货之前，先简单介绍一下这家公司。

　　海利生物于2015年5月登陆上交所，主营业务为动物疫苗的研发、生产和销售。跟其他疫苗类上市公司相比，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业绩平平。

　　2013年至2017年，营业收入基本上在3亿左右波动，净利润在1亿左右波动。五年原地踏步，没什么发展。

　　存货一般要跟营业成本放在一起研究，看下图：

　　2013年到2016年，海利生物的营业成本和存货余额都比较平稳，没有出现大的波动，从存货周转速度来看，大概一年能够周转2次。

　　异常情况出现在2017年，从2017年第二季度开始，海利生物的存货开始出现快速拉升，到2017年底时，已经飙升至1亿，而当年全年的营业成本不到7000万，也就是说，这些存货可以卖将近1年半。

　　而2018年，存货余额继续攀升，到三季度末已经飙升至1.47亿。

　　从存货周转速度来看，2017年开始，存货周转速度大幅下降，2017年的存货周转率不足1次，2018年前三季度为0.58次，年化之后是0.77次，也就是说存货周转一次需要将近16个月。

　　我们都知道，疫苗这东西是有个保质期期的，风云君在海利生物的官网上查询了一下，这家公司绝大部分的产品保质期都在12个月到18个月之间。

　　这意味着公司产品面临过期风险。

　　通过同行业公司对比，我们可以看出海利生物2013至2016年的存货周转速度在行业内一直居于中游水平，而2017年开始急剧下滑，开始大幅低于行业平均水平。

　　接下来对海利生物的存货构成进一步分析，海利生物之所以从2017年开始存货急剧增长，是库存商品和半成品在剧增：

　　我们以2017年为例，当年存货增加了近6000万，其中库存商品增加3567万，半成品增加1359万，两者合计近5000万。

　　截止到2018年6月30日，公司库存商品8312万，半成品3951万，两者合计1.23亿，而公司今年前三季度的营业成本仅为7124万。

　　也就是说，光目前仓库里的库存，就足够卖10个月，这还不包括近4000万的半成品。

　　根据海利生物2017年年报披露，公司存货的剧增“主要系控股子公司投产增加物资储备所致。”

　　这根本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实际上是控股子公司（杨凌金海公司，是一家特别奇葩的公司，后面隆重介绍）投产后，生产的产品根本卖不出去，因为这家子公司2017年的营业收入就是个鸭蛋，一根毛都没卖出去。

　　2018年上半年，杨凌金海的营收是1517.17万，按照50%的毛利率保守测算（实际上最近五年的综合毛利率在70%以上），对应的存货约为760万，按照目前这种出货速度，增加的这大几千万库存，得卖到什么猴年马月？

　　在销路不畅，库存飙升的情况下，2017年和2018年，海利生物并没有对存货计提过任何的跌价准备。

　　综上所述，我们一方面对海利生物存货的真实性存在疑虑，因为疫苗这种产品的保存有非常严格的条件，既怕高温又怕冻结，此外还要注意避光和防潮，另外保质期一般也就12到18个月，而海利生物目前的库存量已经大大超出正常经营的库存水平。

　　另一方面，我们认为海利生物存货跌价准备可能计提不足，未能充分反映这家公司的存货风险。

　　二、诡异的客户

　　海利生物自2015年上市之后就不再披露前五大客户和供应商的具体名称，所以客户的真实性难以验证。

　　不过风云君长期百乐门代客泊车，买不起豪车但是开过豪车，所以也算老司机，套路也识得几分——查阅了其招股说明书，发现里面有一群十分诡异的客户。

　　1、郑州市惠济区鹤立兽药经营部

　　这家经营部是海利生物2014年的第一大客户，是个体户，老板叫余宗利，注册时间为2014年5月7日，也就是注册当年即成为海利生物的第一大客户，当年销售金额2391.23万元，占其当年营收的8.38%。

　　诡异的是，这家经营部于2017年3月15日注销了。

　　2、郑州市金水区康利动物保健品经营部

　　这家经营部的老板也是余宗利，注册时间是2012年4月17日，2013年即成为海利生物的第一大客户，当年销售金额1652.76万元，占营收比重5.19%。

　　不过，这家经营部跟第一家一样，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了，注销时间为2014年9月29日。

　　3、郑州市金水区鹤立兽药经营部

　　这家经营部注册于2011年9月2日，老板周明海，该经营部是海利生物2012年的第四大经销商，当年销售金额873.19万元，占营收比重2.81%。

　　不过随后也销声匿迹了，具体注销时间不详。

　　4、武汉市武昌区群益畜牧兽药经营部

　　这家经营部注册于2012年9月13日，老板吴志勇，注册当年即成为海利生物的第三大经销商，当年销售金额973.56万元，占比3.13%；2013年跃升为第二大经销商，销售金额1229.13万元，占比3.86%。

　　它也很快销声匿迹，于2014年8月6日注销。

　　这四家经营部有不少共同特征：他们都是个体户，主要集中在郑州地区，注册成立后迅速成为海利生物的大客户，但都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销声匿迹，默默注销了。

　　这些个体户们显然都成了海利生物IPO的大功臣，但是其真实性不得不令人怀疑。

　　5、另外值得一提的还有“南昌市东湖绿康牧业经营部”。

　　这家也是个体户，老板王国章，注册资金仅5000块钱，但常年是海利生物的大客户，分别是2012年第一大经销商、2013年第四大经销商、2014年第四大经销商，销售金额分别是1413.86万元、829.72万元、805.54万元。

　　这家经营部倒没有注销，只是它的注册资金跟销售金额不甚相匹配。

　　三、奇葩子公司：投产两年资不抵债

　　杨凌动物疫苗生产基地工程，是海利生物上市以来投资最大的一个工程项目，也是被外界认为最有想象力的一个项目，由海利生物控股子公司杨凌金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杨凌金海”）负责实施。

　　杨凌金海是一家中外合资公司，注册资金1亿元，其中海利生物持股55%，阿根廷Biogénse Bagó S.A．公司（以下简称“BB公司”持股40%，上海润苗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持股5%。

　　杨凌金海由海利生物控股，而合资方BB公司是全球最大的口蹄疫疫苗生产商之一，看起来就是珠联璧合。

　　根据海利生物招股书、历年财报、公告披露：杨凌金海采用BB公司最先进和稳定的全悬浮、高纯化生产工艺技术进行口蹄疫疫苗的生产。

　　项目总投资3亿元，达产后年产4亿头份、8亿毫升口蹄疫灭活疫苗。

　　另据杨凌管委会官网披露，项目达产后预计年销售20亿元以上。

　　要知道，海利生物当时的营收也就3亿左右，20亿的销售额算得上是天文数字，再加上疫苗行业普遍的高利润率，海利生物将来还不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从招股书和历年财报数据来看，这个项目的建设过程还算顺利。

　　项目实际投资2.54亿，其中2014年至2016年分别投资7217.21万元、12514.45万元、5596.57万元。项目于2016年完工，在2016年1季度和3季度结转为固定资产，这也就意味着，项目最迟在2016年3季度已经达到预定可使用状态，开始投产。

　　接下来，就应该进入见证奇迹的时刻了。而奇迹还真的发生了。

　　采用了全球最大的口蹄疫疫苗生产商BB公司“最先进和稳定的全悬浮、高纯化生产工艺技术”生产口蹄疫疫苗的杨凌金海，在2016年光荣的交出了一张白卷（营收为零，下同），当年暴亏3442.37万元。

　　鉴于该生还是个新生，我们姑且可以原谅它。但是2017年，杨凌金海又交出了一张白卷，当年暴亏4098.9万元。

　　那么我们就要问了，为什么2017年杨凌金海还是交白卷？

　　根据前面我们对海利生物存货的分析可知，从2017年第二季度开始，海利生物的存货开始出现快速拉升，说明杨凌金海至少从2017年二季度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神奇的是，它在2017年居然一毫升疫苗都没有卖出去（这也是我们怀疑海利生物存货真实性的一个重要因素）。

　　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要么是存货真实性有问题，要么是技术问题（这不是号称引进的是全球最先进的工艺技术吗？），导致产品质量不过关，否则的话，没有哪家疫苗生产商愿意把生产出来的疫苗放到冷库里收藏起来。

　　风云君在海利生物的官网上查询了一下，目前杨凌金海生产的产品主要有猪口蹄疫O型灭活疫苗和口蹄疫O型、A型、亚洲1型三价灭活疫苗两种，保质期都只有12个月，即使这些存货是真实的，也面临巨大的过期风险。

　　2018年上半年，喜讯传来，杨凌金海终于开张了。

　　根据半年报披露，上半年营收1517.17万元，净利润亏损1715.67万元。此时，项目投产两年的杨凌金海已经资不抵债，截至2018年6月30日，净资产为-542.13万元。

　　当年最有想象力的项目，已经沦落为公司的累赘。而账面上两个多亿的固定资产，也面临巨大的减值风险。

　　四、左手借债，右手理财

　　海利生物2015年5月上市，融资4.77亿，其后理财活动搞得风生水起。

　　据2015年财报披露，当期的理财产品余额为2.91亿，之后一路走高，到2018年6月底，理财产品余额为4.464亿。

　　在控股子公司杨凌金海持续亏损的情况下，海利生物之所以还能维持较为稳定的盈利水平，理财收益功不可没。

　　理财收益占税前利润的比重在不断攀升，2018年上半年，理财收益高达1536万，逼近17年全年的收益额，占税前利润的比重高达42.57%！

　　按理说，一个公司购置大量理财产品，说明这家公司的资金非常充裕，钱没地方花才会去购买理财产品。

　　但海利生物的财报显示，这家公司的资金是非常紧张的，且不说其货币资金金额在大幅下滑（到今年9月底仅3600万），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海利生物从2017年开始在不断向关联方拆借资金。

　　截止到2017年末，海利生物未偿还的关联方借款余额为1.22亿，到2018年6月底，进一步飙升到2.43亿。

　　海利生物一边由于资金紧张不断向关联方拆借资金，一边理财产品买得不亦乐乎，这种神操作，在三千多家上市公司中，也算是个奇才了。

　　五、募投项目屡次延期

　　但凡公司上市，都要有个由头，也就是募投项目。

　　海利生物IPO募投的项目中，唯一一个生产性项目是“动物疫苗产业化技术改造项目”（以下简称“疫苗改造项目”），也是其IPO最主要的一个募投项目，募集资金承诺投资总额2.25亿。

　　这个募投项目建得简直比蜗牛还慢，到2016年底该项目的建设进度只有12.13%。

　　2017年4月20日，海利生物发布公告，以提升工艺、重新设计招标为由，将工程竣工时间由原来的2017年12月延至2018年9月。

　　2017年，这个项目进展依然相当缓慢，到年底工程进度为32.55%，怎么办？那就再延期呗，也就是发个公告的事儿。

　　于是2018年4月26日，海利生物再次发布公告，再次以提升工艺、重新设计招标为由，将工程竣工时间由原来的2017年12月延至2018年9月。

　　2018年5月，海利生物再次发布公告，拟变更2.4亿募集资金用途，用于收购关联企业上海捷门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其中原计划投资2.25亿的疫苗改造项目被砍去了7000万，拟投资金额变成了1.55亿。

　　被砍掉三分之一预算的疫苗改造项目目前依然没有投产的消息。

　　根据今年三季报披露，公司营收同比下跌17.93%，归母净利润同比大跌44.56%，再考虑到公司库存高企（说明产品销路不好）……，那些寄希望募投项目投产来拉动业绩增长的韭菜们，可以洗洗睡。

　　结束语

　　就在章老师增持得昏天暗地血脉偾张之际，海利生物监事减持的公告不合时宜地来了。

　　11月16日，公司公告称，监事周裕生先生因个人资金需要，拟减持12万股。减持股份虽然不多，但是煞风景，就像是你在看苍老师表演时跳出来的治脚气的广告。

　　在合资项目亏损，募投项目歇菜之后，海利生物近期开始大手笔并购和对外投资，进军体外诊断和人用疫苗领域，风云君难以相信一家连猪疫苗都做得不好的公司能做好体外诊断和人用疫苗。

　　不过没有关系，章老师相信就可以了。

　　最后，祝章老师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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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