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增加公共消费具有经济和社会政策双重功效

　　合理增加公共消费具有经济和社会政策双重功效

　　梁发芾

　　中共中央政治局近日召开会议分析国内外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运行形势，提出“要扩大居民消费，合理增加公共消费，启动实体商店消费，保持线上新型消费热度不减”。其中的亮点就是“合理增加公共消费”，这是高层会议中首次提出这个问题。

　　社会最终消费由居民消费（私人消费）与公共消费两者构成，居民消费就是我们每个人每天为满足衣食住行等进行的消费活动。而公共消费，则是由政府主体发生的、具有消耗性质的公共支出；或者说，是公共支出中不能带来新价值，或不能实现增值的部分。大致来说，公共消费耗费的就是公共财政，是由公共财政付费的一种消费活动。一方面，公共消费与私人消费相对，是一种政府买单的消费，另一方面，公共消费也与公共投资相对，这种行动主要是消耗资源增加消费者效用，而不是为了财富的增值。

　　中国经济发展靠投资、消费和外贸三驾马车拉动，近年来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尤为重要，2019年消费对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是57.8%，已连续六年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第一“主引擎”。但疫情暴发以来，消费受到巨大冲击，像餐饮、旅游、娱乐、购物等消费活动受到的影响尤其巨大。在居民消费受到严重影响的情况下，增加公共消费可以弥补居民消费萎缩带来的不利影响，拉动经济，提供就业机会，同时又能带动居民私人消费。因此，扩大公共消费可以直接和间接地提升消费率，从而具有化解宏观经济运行中矛盾和促进社会事业发展的双重功能。

　　对于公共消费，有人简单地认为公共消费就是对公共品的消费。这样的认识是不对的。公共消费可能会转化为社会公共产品，供公众消费，但是，公共消费并非就是对公共品的消费。对公共品的消费实际上仍然主要是私人消费行为。而公共消费是政府作为消费主体进行的消费活动，花费的是公共资金，因此是一种公共支出行动。这种公共消费或者公共支出行动，能否创造社会公共产品供社会公众消费，不可一概而论。

　　有些公共消费，政府通过购买消费品，配置资源，最终使得资源转化成公共产品，社会公众可以消费这些公共品。但有些公共消费活动，无谓地消耗资源，却没有转化成社会公共品，或转化的效率很低。可以用一个比方来说明这个问题。假设有一台防疫需要的呼吸机。如果私立医院购买为患者提供服务，患者付费使用，这属于居民消费。如果政府付费购买，那么就是公共消费。政府购买后，如果配置给医疗机构，用于无偿为急需病人提供免费服务，那么，它就转化为公共品，为需要它的公众服务。但是，如果政府经手人将它据为己有，那么，这项公共消费活动虽然消耗了公共财政却未转化为公共品。从公共消费的结果来看，无论它是否最终转化为公共品，它都会对拉动经济作出贡献，但是，如果它没有被转化为公共品，直接被消耗或者被私下消耗，那么，它虽然也刺激经济发展，却造成财富分配的扭曲。这样的公共消费活动虽有经济学意义，却无政治学社会学的意义。

　　这就是中央在提出增加公共消费的同时，又要用“合理”两字来予以限制的原因。有些公共消费是不合理不正常的，比如前些年人们反映非常强烈的“三公”消费，就属于只能压缩、控制和减少而不能增加的公共消费，其他如“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式消费也占用宝贵财政资源，没有可以增加的正当性。增加公共消费的要义，实际上是要增加能够通过公共消费，高效率地转化为社会公共产品，能够为社会大众所共享的公共消费，给社会带来福祉的公共消费。这样的公共消费，不但能够促进经济发展，还能促进基本消费的平等化。那些处于社会较低阶层，由于财力等原因无法通过私人消费获得满足的一些需要，通过政府公共消费转化的公共品可以得到满足，比如义务教育、廉租房等。这就是说，以公共消费为重心的财政政策可以把经济政策的功能和社会政策的功能融于一身，有利于协调生产与消费、经济与社会、效率与公平之间的矛盾。只有这样的公共消费，才是合理的，是可以增加的。

　　公共消费活动需要公共财政买单，它本质上是一种财政支出。而公共财政支出的源泉就是公共财政收入，尤其是税收。在疫情影响下，我国公共财政收入的最主要部分即各项税收，除了个人所得税外，多呈现负增长。2月份全国财政收入同比下降21.4%，这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又一低点。财政收入大幅下滑，但支出压力不减反增，基层财政十分困难。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保证公共消费增加呢？钱从何来？

　　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适当提高财政赤字率，发行特别国债，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在税收无法弥补支出的情况下，通过扩大赤字规模，扩张债务，是应对暂时困难的优先选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老话题就是继续优化财政支出结构。通过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压缩不急之务，将更多的宝贵财政资金，配置到更需要的地方，就可以为公共消费提供坚实的财力支持。

责任编辑：覃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