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企业应该如何修炼内功

　　程明

　　“教育兴则国家兴，教育强则国家强。”众所周知，2018年度是教育行业各种政策法规密集出台的一年。

　　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2018年8月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修订草案）（送审稿）》（“送审稿”），以及2018年11月出台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学前教育若干意见”）之外，这些政策里面出现频次很高的还包括校外培训、教育信息化、职业教育等细分领域相关的政策。国家对于教育行业的关注和规范力度是空前的。

　　资本市场对此迅速作出了反应：以上市公司的股价表现来看，2018年8月送审稿出台之后，香港和美国上市的中国内地民办教育集团股价应声下跌，部分公司股价跌幅超过40%。2018年11月学前教育若干意见出台之后，美国和香港上市公司中，以幼儿园为主营业务的上市公司，股价跌幅超过50%，包含幼儿园业务的上市公司也有10-20%的跌幅。

　　从融资规模来看，据统计，2018年教育类公司的融资额约500亿人民币，较2017年均有大幅增长。

　　而在送审稿出台之后的2018年9月-12月中，融资额只占2018年全年融资额的约20%。

　　从IPO情况来看，送审稿出台前后，中国教育机构上市的热情并没有放缓，但结构发生了一些变化，香港资本市场表现得尤为明显，送审稿出台以前，香港市场12家的中国内地教育类上市公司的主营业务全部是民办学校。

　　在民促法出台之后，截至2019年3月31日，在香港资本市场成功上市的5家中国内地教育类公司以及已经递交上市申请的12家教育类公司中，共计有8家为培训类或教育科技类公司。

　　国家政策的出台对于教育行业在资本市场的表现有着显著的影响。

　　必经之路

　　教育行业的市场需求与三个因素息息相关：第一适龄人口数量、第二受教育的程度、第三对于教育的重视程度。而在市场需求源源不断的情况下，不论政策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只要教育从业者和投资者能从教育行业的长期、健康、稳定发展的角度出发，资本市场总会给出正面的答案。

　　随着中国教育行业未来的逐步发展，中国教育行业的必经之路是科技化、规模化和国际化：

　　科技化：中国教育行业的科技化进程才刚刚开始，移动互联、云计算、大数据已经逐步运用在中国的教育行业，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教学的效率问题，然而线上教学的教学效果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随着5G时代的到来，以及AI、VR的技术手段的发展和成熟，在进一步提升教学效率的同时，教学的效果也将得到极大的提升。教育机构需要未雨绸缪，站在科技化的前沿，取得竞争优势。

　　规模化：随着教育机构分类管理的实施，税收、土地、社保缴纳的规范，政策和法规的逐步实行，教育机构营运成本将会增加，利润率最终会到达一个合理的水平。同时，终端消费者对于教育质量的要求也在不断提升，将不断寻求优质的教育品牌。

　　为了抵御风险，提升经营效率，在教育行业的估值逐步达到合理的水平后，收购、并购在教育市场上将会越来越活跃，越来越多规模化的教育集团将会在中国出现。

　　教育机构需要提前规划，在自身发展壮大的同时，寻求合作共赢，并依靠一级或二级资本市场的力量，为自己的发展奠定资金基础。

　　国际化：中国的教育机构应做好规划，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走出国门，收购国外优质的教育品牌与机构，或与这些教育机构合作，以期与中国的教育品牌相融合，提供更加优质的教育服务，形成国际化的教育生态。

　　内功一：内部管控

　　教育机构修炼内功，首先是内部管控的提升。在促进业务发展的同时，提升公司的内部管控，才能应对新技术、新模式、新法规的不断发展，无论市场繁荣还是萧条，都能保持长期可持续发展。

　　内部管控提升是一个非常大的课题，涉及公司经营的各个方面，中国教育机构需要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1、合规管控。随着越来越多教育机构走出国门，了解并符合所在国法律法规的要求也是越来越多教育机构所面临的课题。合规性是企业管控提升中的一个重要领域。符合民促法、外商投资法等法律法规的要求，符合税收征管、社保缴纳、安全管理等方面的要求，满足土地使用、品牌注册、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合规性的要求，是中国教育机构需要给与足够重视的内容。

　　2、流程控制。教育机构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忽略了对于本身业务、财务流程的梳理与提升。现有的流程和制度已经不能满足公司业务的需求，而对于流程的关键控制点也流于形式，从而导致在企业经营过程中频繁出现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如资金安全问题、食品安全问题、人身安全问题、公共关系问题、部分事情多头管理、部分事情无人管理问题等等。各级领导频频充当救火队员，做着事倍功半的补救，甚至危及到公司的持续经营。

　　自行梳理或聘请专业机构梳理公司的业务、财务流程，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借助科技与自动化技术手段，建立系统标准化控制和分级审批制度，从流程和控制上加强管控，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杜绝，也能够有效的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以提升管理的效率和效果，为公司的长期健康稳定发展保驾护航。

　　3、数据安全。随着新科技的不断运用，数据安全事件也频频发生，而教育机构本身储存着大量的数据，这些数据一旦泄露，将会给学生、学生家长以及教育机构带来无法弥补的严重后果。

　　加强教育机构的数据安全管控，评估数据等级的重要性，对不同等级数据进行分级保护，提升客户及自身员工隐私保护，是很多教育机构尚未重视起来的问题。对于数据安全进行检查，提升数据安全等级，是提升内部管控的重要一环。

　　4、税务筹划。随着教育机构分类管理制度的执行，不同类型教育机构税率的差异，以及税务监管日趋严格的趋势，教育机构应提前做好包括优惠税率申请、转让定价策略、重组税务架构设计等在内的税收筹划。

　　对于存在海外架构的教育机构，也应提前做好离岸投资税务筹划。对于设立员工股权激励计划的教育机构，有效做好个人所得税税收筹划。

　　内功二：资源整合

　　如上所述，规模化是教育行业未来发展的必经之路之一。除了通过内生增长扩大教育机构的规模之外，收购并购、资源整合也是教育机构实现规模化发展的重要道路。

　　目前国内的教育机构数量众多，但大多数规模不大，并未形成品牌效应，盈利能力和抗风险能力不强。随着法律法规的变化以及监管的严格，部分教育机构的生存发展存在困难。

　　不论是民办学校、培训机构还是教育科技公司，目前估值已经逐渐趋于合理，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整合较为优质的区域性教育资源，扩大教育机构的辐射半径，走上规模化的道路。

　　在进行资源整合的过程中，了解到被收购标的的真实情况是收购并购的核心，教育机构应当聘请专业机构做好有效的商业、法律、财务、税务、人力资源、IT、环境等方面的尽职调查。

　　此外，可以关注境外教育机构并购与合作。境外不少私立学校、培训机构和教育科技公司，由于当地的市场需求不足，经营效益不好，但其仍然拥有优质的品牌、课程、教师、培训内容等软件，通过收购并购将这些品牌、课程、教师、培训内容等引入中国，与国内教育机构现有的体系结合，把中国的学生送到优质的境外教育机构学习或接受培训，形成完整的国际化教育生态与产业链，这是中国教育机构在达到一定规模后，快速发展的又一条道路。

　　在此过程中，尤其要了解当地的教育、税务、劳工等方面的法律法规，进行商业、财务、税务、人力资源、IT、运营、环境等全面的尽职调查，在设计交易架构的过程中考虑好税务架构的设计，并在交易后关注整合和业绩提升的问题。

　　内功三：融资准备

　　教育机构的科技化、规模化、国际化都需要充足的资金，这些资金除了自身的经营积累，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外部融资。

　　因此，在提升内部管控、整合优质资源收购并购的同时，为一级或二级市场融资做好准备就显得尤为重要。

　　通过企业的健康体检，可以找出教育机构在财务、税务、架构、内部控制、信息系统、上市要求等方面存在的差距，并提前找出解决方案，避免在上市或融资已经启动之后，由于存在各种问题，影响了企业的估值和融资进程，提前为IPO或融资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教育企业在IPO或融资过程中，很多会给员工设计股权激励计划，股权激励计划的方式、方案设定、开始时间、财务影响、个人所得税筹划等都需要提前进行安排和考量，选择最佳方案。

　　此外，很多上市机都通过家族信托的形式来对于股权的传承进行安排，家族信托架构的设计、方案的实施、信托机构的选择、衍生出财务税务问题的考量，都需要提前做出规划。

　　选择对教育行业和资本市场都有着丰厚经验的审计师、税务师、律师、评估师、财务顾问、保荐人、承销商，提前介入，可以帮助企业在融资过程中解决很多实际问题，提前做好预案。

　　另外，公司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选择潜在的投资人，并确定资本市场，以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作者系普华永道中国北方区教育行业主管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