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区“跨境养老”实验

　　大湾区“跨境养老”实验

　　张锐

　　在香港，是否鼓励长者在内地养老，还是一件有争议的事。尽管如此，人口迅速老龄化的压力让特区政府不得不面对如何安老的社会问题。同样的压力之下，澳门各界也在越来越频繁地与临近珠海、中山等城市探讨跨境养老的机制。粤港澳大湾区规划发展纲要正式公布后，港澳两地对于大湾区养老都掀起了一阵讨论。相比之下，市场投资者们的态度倒是冷淡许多。

　　2月27日，东莞一家港资背景的养老机构人士告诉记者，由于养老院里近年港澳长者比例偏低，已经调整方向做内地居民的养老服务，香港方面的资本也已经撤走。

　　作为广州参与大湾区发展的“风口”区域，政府早在去年3月将区域内的港澳养老机构审批下放到南沙。然而，截至目前，南沙没有吸引到更多的投资者，区内仅有的一家公建民营养老机构，因为政策限制还不能接受港澳长者……

　　港澳安老压力

　　2月17日，《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正式公布，虽然当中涉及社会福利的篇幅并不多，但一句“为港澳居民在广东养老创造便利条件”在香港引来一波讨论。这些讨论也再次牵出，在香港沉积已久的人口老龄化问题，以及是否鼓励港人回广东的争议。

　　根据香港统计处和《香港人口推算2015-2064》资料显示，截止2018年底，香港人口约为748万人，预计2043年会上升至顶峰822万，并于2064年回落至781万。与此同时，65岁以上的长者人口将会以超过人口增长更快的速度，在2042年上升至251万，占总人口的30%左右。值得注意的事，长者占比在2015年仅有15%左右。

　　今年1月，香港劳工及福利局局长罗致光在公开场合表示，按照政府目前的安老服务需求推算基础，为每1000名65岁或以上的长者人口，设21.3个资助宿位，即到2026年的目标约为46200个资助宿位。然而，现实状况是，算上当前兴建以及规划新增的资助安老宿位，到2026-2027年度，香港仍然欠缺11567个资助宿位。即便是在更多“特别计划”的帮助下，香港仍然缺少约62间至70间安老院舍。此外，从修订规划标准到产生效果，这中间大约还存在10年的时间差，这意味着实质服务出现可能是在2031年之后。香港当前采用的《安老服务计划方案》认为，香港会面临人口急速高龄化的挑战，安老服务同样压力巨大。

　　另一方面，澳门统计局《澳门人口预测2016-2036》显示，澳门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已进入老龄化社会，预计65岁以上长者人口比例至2026年为16.0%，相比香港似乎稍有缓和，但也超过联合国有关老年人口比例超过14.0%即属老龄社会的标准。统计局预计，到2036年之前，澳门不会步入超老龄化社会，但长者人口也会由当前6万人左右升至2036年超过15万人，年平均增长率达4.7%，远高于总人口的1.0%增长率。目前，澳门人口数量约为65万人，相当于香港的十一分之一，但社会各界对于安老服务的关注度并不亚于香港。

　　探索跨境养老

　　每月花3000元到4000元，在香港住狭窄的床位，还是在内地住宽敞的套间。这笔帐，临近港澳两地的城市都有人在算。于是，在内地养老的话题曾经掀起过很多次讨论，也有人真正执行了。与澳门一关口之隔的拱北爱晖护老院接待了来自澳门的“客人”。2月27日，爱晖护老院一位负责人向记者透露，护老院目前仍有不少澳门长者，比例大约占到总人数的一半。

　　除了自己选择在内地养老的长者，特区政府在跨境养老方面的探索已经有一段时日。2013年，香港首次推出“广东计划”，为年龄在65岁或以上，选择移居广东的合资格香港长者，每月发放现金高龄津贴。当时，政府统计处显示，已经有超过7万名65岁或以上的香港居民在统计前的六个月内，在内地逗留至少一个月，占当时香港65岁以上长者总数约8.3%。到2016年，在广东省逗留六个月或以上的香港永久性居民人数有53万，当中65岁或以上人士依旧约为7.7万。

　　在内地养老的香港长者约九成居住在深圳、东莞等临近地区，但真正领取津贴的人数并不多。香港劳工及福利局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1月底，广东计划约有16，800人受惠。2018年推出的与广东计划相似的福建计划则约有1，500人受惠。对于香港700万的人口体量，这两项计划覆盖的人群可以说是小众的。

　　如何协助这些生活在内地的长者可以获得所需的安老服务？两间香港非政府机构扮演了先行者的角色，分别在深圳和肇庆开设香港赛马会深圳复康会颐康院、香港赛马会伸手助人肇庆护老颐养院两间安老院舍，并在2006年后已经全部投入服务。

　　近年，香港社会福利署对符合《广东院舍住宿照顾服务试验计划》条件的长者全数报销住宿费，并推出香港大学深圳医院长者医疗券试点计划让合资格香港长者可在香港大学深圳医院使用长者医疗券，以支付该医院指定门诊服务的费用。截至2018年12月底，先后共有209名长者参加试验计划入住广东院舍。不过，相比起报销住宿费，协助长者解决医疗问题更受欢迎。香港大学深圳医院长者医疗券试点计划推出首年已有1060位长者使用医疗券。

　　在澳门，跨境养老的话题在2015年广东自贸试验区横琴片区挂牌时被高度关注。不少意见人士向特区政府表达，希望政府能进一步探索澳门人在横琴养老的可行性，并建议有澳资背景的公司能前往内地投资、兴建养老机构。此外，由中山提供土地，由澳门特区政府出资或吸引澳门投资者，共同建设有规模、高品质的综合型养老院的建议也曾被提出。

　　此次公布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中，再次提出支持珠海和澳门在横琴合作建设集养老、居住、教育、医疗等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民生项目。今年1月，横琴在最新政府报告中也透露，珠澳合作建设的综合民生项目“琴澳新街坊”计划于今年9月30日前动工，这个项目将具有示范意义。

　　投资者多观望

　　今年2月15日，《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全面放开养老服务市场提升养老服务质量的通知》印发，广州进一步放开养老机构设立许可。《通知》明确，取消养老机构设立许可，鼓励境外投资者在本市举办民办营利性、非营利性养老机构。非本地投资者举办养老服务项目与本地投资者享受同等政策待遇，境外投资者设立的民办非营利性养老机构与境内投资者享受同等优惠政策，禁止对社会资本、非本地资本、境外资本单独设置附加条件和准入门槛。在此之前，去年3月，广州就有过一个“放宽”动作，将南沙区域内的港澳养老机构审批下放到南沙。

　　但是，这一系列利好动作对投资者来说似乎还不够有吸引力。一位养老机构人士透露，目前广州养老服务仍然多以本地为主，曾经有过港资入粤投资、建立养老机构的案例，但已悄然转型。对于粤港澳大湾区的未来发展，他是持看好态度的，但具体项目落地还需要更多考察。他认为，目前还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一位民政局人士表示，相关的政策有的还在探讨中，有的落地不久，尚未形成足够市场吸引力也属正常。

责任编辑：张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