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 ▏谁拖累了丰盛集团？债务危机牵出三胞、新光等豪华“朋友圈”

联手登上中国企业500强、民营企业500强，控制、入股多家上市公司，单一市值、总市值达到千亿以上，交往的都是巨头级人物，如果是企业老板，面对阵容如此豪华的“朋友圈”，你羡不羡慕，想不想加入？

然而，即便拥有如此超豪华朋友圈的民企巨头，在危机到来的时候，也未能“幸免于难”，反而可能拖累自己掉进泥潭。故事的主角，就是刚刚爆出巨额债务违约的南京丰盛产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丰盛集团”）。

12月26日，丰盛集团发布公告，确认已到期债务12.8亿元违约的消息。第一财经调查发现，债务违约之前，丰盛集团就拥有规模超级强大的“朋友圈”，其中不乏规模或市值千亿左右的巨头——南京的三胞集团、武汉卓尔集团、浙江的新光集团等大型民企。

披露信息显示，截至2018年6月底，丰盛集团对三胞集团、新光集团的担保借款余额达19亿元，新光集团控股的ST新光（002147.SZ），还一度要约收购丰盛集团实际控制人季昌群实际控制的港股公司中国传动（00658.HK），而季昌群控制下的丰盛控股，还与卓尔智联（02098.HK）交叉持股，一度获利数十亿元。

而这些辉煌历史，如今俱往矣。2018年下半年以来，除了卓尔集团外，新光集团、三胞集团先后陷入债务危机，债务规模都居高不下。随着危机的暴露，它们是否还有机会再现昔日辉煌？

丰盛集团的“朋友们”

据媒体报道，12月28日，通过南京政府方面支持，丰盛集团收回38亿工程款，当日即偿还全部债务本息。不过丰盛控股尚未公告上述消息。此前，南京市相关政府部门召开协调会，寻求缓解公司债务风险。

丰盛集团出现流动性困难的消息，最早在12月25日。次日，消息得到确认，丰盛集团发布公告称，由于流动资金紧张，累计发生负有清偿义务的已到期债务12.8亿元未及时清偿，除了少部分已支付，剩余未偿还债务合计12.7亿元以上。

丰盛集团披露显示，违约债务涉及四川信托、中信信托、光大兴陇等8家信托公司，以及浙商银行、南京银行、民生银行、江西银行4家银行。此外，丰盛集团尚有11只存续私募债，其中5只设置了提前到期条款，如违约将提前赎回，涉及金额高达45亿元。

根据丰盛集团2018年半年报，截至当年6月底，其总资产约为632亿元，总负债为435亿元，净资产约197亿元，期末现金及现金等价物67.2亿元。从资产负债结构来看，若不能获得新的资金，后续违约可能性极大。

根据ST新光披露，2018年1月17日，ST新光就收购港股公司中国传动，与季昌群、Five Seasons签署备忘录，后两者同意备忘录签署之日六个月内，不向ST新光以外人士处置中国传动股份。2018年6月，三方签署框架协议，ST新光拟以现金方式收购中国传动8.33亿股至12.08亿股、占中国传动51%～73.91%的股份，拟收购价格为9.99元～11.25元/股。

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18年9月底，ST新光由新光集团持有11.34亿股，占比62.05%，而新光集团又由周晓光、虞云新夫妻控制，持股比例分别为51%、49%。而丰盛控股（00607.HK）2018年中报显示，截至6月底，中国传动由丰盛控股间接持股73.91%，丰盛控股则由季昌群实际持股51.35%。因此，丰盛控股虽与丰盛集团没有直接股权联系，但同受季昌群控制。

除了新光集团，南京本地民企巨头三胞集团、总部位于武汉的卓尔集团，也是季昌群“兄弟”、丰盛集团“朋友圈”成员，此前在股权、资金往来方面多次发生联系。

丰盛集团债券半年报显示，截至2018年6月底，该集团对外非经营性往来占款和资金拆借金额合计达96.74亿元，其中三胞集团占款金额就达到7亿元，形成原因为借款，回款时间安排为2018年。同期，丰盛集团尚未履行、未履行完毕的对外担保总额达89.37亿元，其中亦有三胞集团，截至6月底，余额合计达10亿元。

官网信息显示，三胞集团是一家以现代服务业为基础，新健康与新消费协同发展的大型民营企业集团。连续15年入围“中国企业500强”。在“2018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排第26名，名下拥有宏图高科（600122.SH）、南京新百（600682.SH）两家A股公司、金鹏源康（430606，新三板）、富通电科（837438，新三板）等新三板企业，目前全球员工超过10万人。

除了新光集团、三胞集团，季昌群、丰盛控股与武汉大型民企卓尔集团的联系更为紧密，双方自2015年就开始交叉持股。

根据卓尔集团名下港股公司卓尔智联2017年5月4日公告，卓尔智联通过公开市场，增持丰盛控股1501万股，买入均价约为2.94港元，总金额为4408万港元。此前，卓尔智联已在二级市场买入丰盛控股6.8亿股，持股比例为3.45%。增持后，持股比例上升至3.53%。

在相近的时间段，丰盛控股也持有卓尔智联股份。丰盛控股2015年11月披露，该公司以1.112港元的价格，发行9.38亿股，作价10.42亿港元，收购季长群全资持有的Rich Unicorn Holdings Limited。当时，Rich Unicorn Holdings Limited的主要资产，是持有的卓尔发展（后更名为卓尔集团及卓尔智联）8.69亿股、占比8.15%的股份。

卓尔发展2015年中报则显示，截至当年6月底，Rich Unicorn Holdings Limited持有该公司2.89亿股，持股比例约为8.15%。2015年下半年，卓尔发展按1：12的比例拆分股份，Rich Unicorn Holdings Limited持股数量因此增加至8.69亿股。截至2018年6月底，丰盛控股在卓尔智联的持股数量，上升至9.49亿股。

豪华朋友圈拖累丰盛集团？

阵容豪华的“朋友圈”，不仅未能在危难时施以援手，反而成为致使丰盛集团陷入困境的可能原因之一。

数据显示，规模巨大的各类应收款，可能是拖垮丰盛集团的主要原因。债券半年报显示，截至2018年6月底，丰盛集团货币资金仅有26.9亿元，可供出售金融资产35.1亿元，而长期应收款高达119亿元，应收票据及应收款91.6亿元，其他应收款164亿元，合计高达375亿元左右。

而截至2018年6月底，丰盛集团短期借款97.1亿元、长期借款23.2亿元，应付债券89.7亿元，应付款及票据102亿元，合计金额超过310亿元。更为严重的是，同期，其受限资产就达320亿元，扣除受限部分后，货币资金仅有6.8亿元左右，资金缺口之大显而易见。

丰盛集团各类应收款及担保中，就有其“朋友圈”成员。披露信息显示，截至2018年6月底，丰盛集团对外担保中，对新光集团的担保余额为2亿元，对三胞集团的担保余额为10亿元，加上三胞集团7亿元借款，总金额为17亿元。仅对新光集团、三胞集团两家企业的担保、借款余额就达19亿元，远超丰盛集团目前违约的债务金额。

而早于丰盛集团，新光集团、三胞集团均已陷入严重债务违约，且债务规模居高不下，至今仍然未能走出困境。

进入2018年下半年，三胞集团债务危机集中爆发。公开信息显示，有资管机构7月16日公告称，由于三胞集团未能在约定时间支付全部回购价款，导致三胞集团发行的一款资管计划构成实质违约。消息传出后，三胞集团债券价格大幅下跌，不得已在7月23日将三只债券停牌。根据媒体报道，三胞集团债务总额超过600亿元。

新光集团的情况也与之类似。9月26日，新光圆成（002147.SZ）公告称，新光集团旗下1笔发行总额20亿元的公司债券“15新光01”，未能按时偿付债券到期应付的回售本金及利息；1笔10亿元的短期融资券未能按约足额偿付，已构成实质性违约。

根据新光集团披露，截至12月14日，该公司已涉及8起重大诉讼、仲裁，标的金额共计约15.38亿元。而12月28日最新数据显示，截至公告出具日，新光集团尚未披露的未能清偿金融机构的已到期债务，累计金额已达18.69亿元。

2017年11月～2018年8月，由于在未经履行内部相关审议的情况下，ST新光就向新光集团及其关联方提供担保20.55亿元；此外，新光集团还在2018年5月占用14.35亿元资金，ST新光、虞云新等近期均被采取监管措施。12月4日，新光圆成股票也因此被ST，变为ST新光。截至12月19日，ST新光银行账户已被累计冻结资金151万元。

丰盛集团对三胞集团、新光集团的担保、借款到期时间，均在两家企业违约之后。披露信息显示，丰盛集团对三胞集团的10亿元担保，到期时间为2019年6月，7亿元借款回款时间为2018年，但未披露具体时间；对新光集团的担保到期日则为2018年12月26日。

交叉持股大获其利

近13亿元债务逾期的消息传出后，丰盛控股12月27日开盘后大幅下跌18%，随后两次发布短暂停牌公告。截至12月28日收盘，丰盛控股尚未复牌。

丰盛控股大跌之际，与其来往频密的卓尔智联，同样也出现大幅下跌。12月27日盘中，其最低价为3.63港元，较前一个交易日收盘价下跌0.92港元，跌幅高达20%以上。截至28日收盘，卓尔智联报收于4.23港元，仍低于下跌前0.33港元，跌幅超过7%。

危机暴露之前，丰盛控股、卓尔智联的合作，双方都大受其利。丰盛控股2015年11月披露显示，当时该公司收购季昌群全资持有的Rich Unicorn Holdings Limited时，Rich Unicorn Holdings Limited持有卓尔发展8.69亿股，交易作价10.42亿港元。2015年4月至10月间，卓尔智联股票均价约为1.2港元。

季昌群通过Rich Unicorn Holdings Limited持有的卓尔智联股份，转让给丰盛控股后，通过股价上涨，大幅提升了丰盛控股的利润。2016年年报显示，丰盛控股当年营业收入43.1亿元，毛利8.72亿元，同比增加4.85亿元。但在同期，该公司税前利润、净利润分别达37.5亿元、30.3亿元。扣除出售资产，净利润为29.4亿元，而来自投资的净利润就达28.1亿元。

2016年年报还显示，当年丰盛控股共取得金融工具公允价值变动收益33.6亿元，比上年大幅增加27.4亿元，增幅高达441%。同期，其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账面值、未变现收益分别高达55.4亿元、33.5亿元；而到了2017年末，丰盛控股持有上市公司股票的账面值、未变现收益则达72.4亿元、20.8亿元。

而上述投资收益，主要由卓尔智联贡献。披露数据显示，丰盛控股持有卓尔智联的成本为9.47亿元，截至2016年底的账面价值达51.3亿元，增值高达41.8亿元以上，同期未变现收益也高达32.8亿元。到2017年底，风声控股所持卓尔智联的账面价值增加到67.6亿元，但未变现收益降至19.9亿元。

丰盛控股也没忘记投桃报李。根据丰盛控股披露，2016年6月，该公司从当时尚未更名的卓尔发展手中，收购了卓尔沈阳、卓尔孝感商贸各90%股权，价格分别为5.87亿元、1.49亿元，合计7.36亿元。丰盛控股按1.35港元的价格，共计发行6.81亿股，作为收购沈阳卓尔、卓尔商贸孝感的对价。通过这种方式，卓尔智联当时持有丰盛控股约4.78%的股份。

自此之后，丰盛控股、卓尔智联股价持续大涨。2015年4月之后，卓尔智联股价从2.4港元～2.9港元起步，到2015年9月底最高时攀升至6.07港元，期间累计涨幅高达110%～150%之间。2018年6月，股价更是冲到9.8港元的高位。即便不久后股本变动，相较于拆分前，卓尔智联三年多来的累计涨幅也高达10倍左右。

丰盛控股走势也与之类似。2015年4月前后，丰盛控股股价仅有0.7港元左右，2018年1月时最高价已达4.95港元。即便不考虑复权、除权等因素，不到三年的时间里，累计涨幅高达6倍以上。

然而，随着丰盛集团债务危机的暴露，这样的时光，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