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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晓 北京报道
6月27日，英国巴克莱银行为世界首台ATM（自动取款机）庆祝50岁生日。然而，ATM等银行自主存取款设备正面临着下岗的窘境。
“有几家银行在2015年采购的自助存取款设备，现在封存在仓库里落灰。”深圳怡化电脑股份有限公司企业信息部负责人刘文海感叹，从业近30年，见证了银行自助设备ATM机应用的起落。
刘文海的“飞人”时期
国内第一台ATM机在1987年被中国银行引进使用。
造型和大小都和一台洗衣机一般，带一块小小的显示屏和键盘，这是最初ATM的印象。1987年引入国内的ATM主要作为展示，1988年，工商银行上海分行引入ATM，开启ATM用于日常使用的历程。
1991年毕业就在辽宁某银行工作的刘文海，开始是手工记账。那时居民存款都要到固定的储蓄所，那里才有存款记录，银行工作人员需要双线复核。
早期的ATM作为舶来品，主要依靠进口。国内企业最初也靠代理海外产品起家。截至1993年底，我国ATM保有量超过2000台。随着当年我国“金卡工程”的实施，银行系统经过电算化改造，ATM等自助设备需求激增。
直到1995年，刘文海在储蓄所首次见到ATM。“很新奇，刚开始都不敢用，一台机器50万，我那时候工资每个月也就一千，怕给碰坏了。”
银行在ATM旁，往往还安排引导员教大家如何使用，尝试ATM的主要是年轻人。到1999年，ATM保有量约3万台。
当时，刘文海已经从辽宁来到深圳深造，ATM市场竞争已经十分激烈。随着民间财富累积，当时银行网点经常出现排长队存款的情况。为减轻柜面压力，银行希望分流部分现金业务到自助设备上，于是进口自助存款设备的ATM机开始引进。
刘文海还记得，怡化公司在1999年成立时代理的是德系自动存款机，第一批订单来自招商银行。
当时，这些设备仍然十分昂贵，每台高达30万元。银行每年的采购量仅有几十台，布放在现金交易量大的区域，自助设备逐步走出银行。如此昂贵的设备，最初存钱每次却只能放入一张。此外，当时钱币的污损相对比较严重，拒钞率也较高，此后随着设备升级存款速度才有所提升。
2001年，每次可以存50张的设备被工商银行率先引入。
2004年，市场对自助现金设备的需求爆发，刘文海也因业务忙得成了“空中飞人”。有数据显示，由于当时银行多实行分行管理，刘文海在这年跑遍了全国去谈业务，3/4的时间都出差在外。公司扩张也很快，作为公司的老员工，每次回来都有许多不认识的新面孔。每次出差回来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成了刘文海的例行任务，但和同事聚餐后很快又要出差。
2000-2006年间，我国ATM销售量年均增长率为17.32%。
国产在“挤压”中生长
这一高速增长的市场鲜有中国企业的影子。
相较于银行装钞保真的ATM，存款机的技术要求极高，要求设备高速运转下判断存入机器的各种物品真伪，涉及光电技术、磁感应技术、传输技术等多领域。国内企业尚未掌握核心技术。
广电运通在2007年招股说明书中介绍，上世纪90年代开始国内先后建立4家国产ATM品牌机的生产基地，但由于国产机器迟迟得不到市场接受，绝大部分市场份额被国外品牌占据，国内一些厂商被迫退出市场竞争。
“引进的设备，外国专家教我们怎么使用。每当设备出现故障，我们就要把外国专家再请来处理，但专家不会告诉我们为什么。”刘文海介绍，外企对输出技术有防范，国内企业通过拆卸设备、贴身观察请教洋专家一点点积累技术。
以怡化公司为例，开始采用代理进口设备和自行研发共同推进路线，在2007年开始进行存取款设备的研发，再上10亿元的研发投入后，经过2年的时间研发出具有国产核心模块的存取款设备。初期设备也存在卡钞等问题，并且拒钞率较高，通过在中小银行以及现金量较小的网点开始试水，国产设备逐步成熟。
随着金融设备国产化的要求以及银行通过24小时自助设备提升服务的需求，国产ATM厂商迎来春天。
RBR（英国零售银行研究公司）在2006年预计，中国将成为全球ATM新增最多的国家，到2011年ATM保有量将达到16万台。不过，中国市场的增长显然远超预期。央行统计显示，2008年末我国ATM保有量已达到16.75万台，到了2011年，ATM保有量达到33.38万台，是RBR预测的两倍。2017年一季度末，更是达到94.06万台。自助设备成为银行网点的标配，而且功能越来越齐全。
无现金时代下的“谋变”路径
央行支付体系运行报告显示，2015年我国ATM保有量达到86.67万台，新增25.18万台，远超此前每年10万台左右的新增量。
市场竞争白热化。刘文海介绍，国内外厂商迅速崛起，竞争对手增多，银行采购价格也开始下降，行业利润率下降很快。已经转岗管理的他和团队都十分焦虑。在2015年的时候，行业价格战十分惨烈。只不过中小银行客户也在增多，行业规模增长对利润率下滑起到了对冲。
但这场盛宴冷却的速度如此之快。到2016年，新增ATM迅速降至5.75万台。
此前设备厂商并未在意的支付宝、微信支付，已经从传统电商渠道走到线下，大街小巷遍布二维码，在不少发达城市，几乎进入无现金时代。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我们的客户维护量在2015年就开始迅速下降。机器故障少了说明使用率在下降。”刘文海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商业银行此前通过新开网点扩大资产和经营的策略迅速转变。比如银行交易线上化，行业离柜率超过90%。
从刘文海的视角而言，在一些偏远地区，自助设备投放仍有一定的增长率，以邮储银行为例，其投放的自助终端要求兼容存折。但国内市场萎缩是不争的事实，对于设备厂商来说，国内银行网点智能升级改造存在很大的机会，银行对公业务电子化改造也是发力的重点方向。此外，设备厂商也在随人民币国际化到“一带一路”沿线寻找新增市场，在传统金融客户之外，他们还在拓展轨道交通、医院等体系自助服务的机会。
（编辑：李伊琳，邮箱：liyil@21jingj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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